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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 ...

  •   ——序章——

      好冷。
      好黑。
      一片漆黑。
      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都听不到。
      四周一片寂静,似是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彻底静止。
      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为什么一片漆黑?
      为什么感觉这么冷?
      感觉到从肌肤表面传来的坚硬冰冷的触感。
      我正躺在地上吗?
      感觉到发丝垂在脸上,感觉到双目正紧闭着。
      所以四周才会如此黑暗?
      我得睁开眼睛。
      可是眼皮却意外地沉重,指尖也完全不受控制,身体使不上力。
      ——睁开眼睛吧。
      某个声音自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响起,似远似近,若即若离。
      沉淀在脑海深处,逐渐远去。
      ——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愿望……
      对了,我得睁开眼睛才行。
      依靠体内涌现的一丝微弱体力,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然而映入视野的,依旧是一样的黑暗。
      什么都看不见。
      刚才那若隐若现的声音也已经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痛耳膜的死寂,寂静得,仿佛连空气的声音都能听见。
      空气中漂浮着厚重的粉尘,带着一股奇妙的气味。
      在这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之中萦绕着一股绝对的寂静、空灵……沉重,神圣的感觉,这一切形成一股刺骨的寒冷,如针扎一般刺痛着肌肤。
      ——这里是哪里?

      ***

      十九世纪六十年代——维多利亚时代中期,英格兰西南部萨摩塞特郡一带,这里有着广阔美丽的自然风光,因为属于丘陵地带,高低不一的山丘与草原形成一层层绿油油的波浪,点缀其上的树林犹如深绿色的浪花翻腾,而从其中横穿而过的道路,远远看去就像一条分割线般划开了这片绿色的海洋。
      在那条分割线上,一辆双头马车正悠闲地走着。道路的前方出现零散的房子,而在前方不远处的小山丘上,一座教堂的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那是哥特风格的建筑,外观以雪白的颜色为基调,除了正面有着精巧奢华却不浮夸的雕饰以外,其他部分并没有过多的修饰,整体显出一股朴实而高雅的格调。从建筑物各处可看出历经长久时间所留下的痕迹,在漫长的时间里被细心呵护。中午的太阳正正照射在屋顶上方的十字架上,反射出耀目的光芒,使这座教堂越发显得神圣。双头马车来到这座教堂门前停下,站在后座的仆人马上跳下来打开车厢的门。
      “到了,就是这里。”
      首先从车厢中探出身子的,是弗雷德里克(Frederick,昵称埃里克 Eric)克莱门斯。他的外表看来年约十八九岁,一头铂金色的头发在阳光照射下十分耀眼,略长的刘海随意地垂在额前,一双天蓝色的眼珠在那金色的刘海发梢下神采奕奕,闪烁着睿智的光辉,精致的五官以及微微勾起的嘴角,使他全身散发出来的典型的贵族气魄之中很好地混合着一股如春风般温和的气质。弗雷德里克率先走下马车,稍微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剪裁贴身的深蓝色西装和大衣外套完美地衬托出他修长的身躯和四肢,他重新拿好手杖,朝身后的马车看了一眼。
      紧跟在他后面走下马车的,是弗雷德里克的表弟奥斯汀(Austin)。不同于弗雷德里克那一头耀眼的金发,奥斯汀的头发是如黑夜般深沉的黑色,一如时下年轻人的流行风尚般,奥斯汀将前额的头发整齐地梳到脑后,一双深蓝色的眼珠如同蓝宝石般深邃神秘,尽管有着端正的五官,在那严肃的表情之下,那双深蓝色眼珠中射出的锐利光芒使人看着不寒而栗,与散发温和气场的弗雷德里克可谓是完全相反。他的身高与埃里克几乎相通或要矮一点点,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基本看不出来有多大差别。奥斯汀整理好衣服后,跟着弗雷德里克一起朝向教堂门口走去。
      从敞开的教堂大门里,一位牧师打扮的中年男子迎上前来,那是佛罗德牧师,平时一直都是他和另一位牧师以及几位修女、祭台助手一起管理这座教堂。跟这一带的土地一样,这座教堂也是属于弗雷德里克的家族——克莱门斯(Clemens)伯爵家,教堂后面有一大片土地是一般人的墓地,而伯爵家的人死后则会葬在教堂里面的墓室,不会对外开放,只有家族祭祀时才会开门进去。
      而今天,弗雷德里克和奥斯汀前来这座教堂,目的就是去看伯爵家祖先的墓室。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特地来看祖先的墓室呢?”一边跟着在前面领路的牧师,弗雷德里克向旁边的奥斯汀问道。
      “没什么,因为我是第一次来这里,祭拜一下祖先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嗯……也对吧?” 弗雷德里克含糊地答道。察觉到他似乎是另有其他目的,弗雷德里克也不打算在这里追究。
      他们通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这条走廊一直通向教堂的最深处,原本被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射进来的彩色光线、以及烛火的灯光照亮的四周,也随着他们的步伐而变得逐渐黯淡,直到最后来到阳光也照射不到、只能靠墙上的烛光照明的教堂深处——感觉就像是从阳光明媚的户外走进漆黑的洞穴内似的——领头的佛罗德牧师举着烛台,终于在通道尽头的一扇厚重的石门前停下脚步。
      “弗雷德里克先生,这里就是克莱门斯伯爵家祖先们的墓室了。”
      牧师从怀中拿出一条制作精细复杂的银钥匙——那是许多年前专门委托技艺超群的工匠精心打造的钥匙,钥匙本身构造就非常负责,而且前端部分还可以转动变换模样组成不同组合,配合一同设计出来的特殊门锁,可谓世上独一无二,这全都是为了防止盗墓发生。贵族在下葬的时候一般都会带上一堆价值连城的珠宝财物当陪葬品,这些陪葬品自然就很容易成为盗墓人的目标对象,因此为了保护家族的墓室不被入侵,才专门打造了这条钥匙以及唯一匹配的门锁。
      牧师拿出这条银钥匙,和烛台一起递给弗雷德里克。
      “那么,我就先告退了。我就在祭坛那边,有什么事请随时叫我。”
      “好的,谢谢你。”
      牧师对他们恭敬地鞠一躬后,便循着来路离开了。弗雷德里克拿起银钥匙,打开那扇门上厚重的锁后,用力推开沉重的石门。
      瞬间,从里面传出一股冷冽的寒气,以及一股混杂着尘埃的奇妙的味道。门里是一片浓重的漆黑,除此以外什么都看不见。弗雷德里克举起烛台,向墓室里面走去。墓室里整个空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因此无法看清这里到底有多大,但从他们踏进墓室里每一步所发出的声音以及回响来看,这里显然十分宽广,不愧是安置着伯爵家数十代祖先的墓室。
      “那么,从哪里开始呢?先把四周的烛台点亮,然后从正中央的第一代开始……。……?!”
      话说到一半,弗雷德里克忽然发现烛光所照亮的前方——有一个人影。
      在墓室里竟然有人!?是盗墓人吗!?
      “谁在那里!!”
      弗雷德里克大喝一声,声音在宽广的墓室里回响,震动了尘埃。原本在看着别处的奥斯汀也紧张地看向那里的人影。
      没有回音。
      “……”
      弗雷德里克反手举起手中的拐杖,将尖端对准前方,一边谨慎地向人影走去。
      “是谁!盗墓人吗!?”
      仍然没有回音,连一丝动静也没有。弗雷德里克再走近一步,此时在耀眼的蜡烛火光照射下,终于清晰显示出那个人影的轮廓——那是一名少女。
      “?!女孩子?”
      女孩披头散发,衣着骤眼看去还算整洁,整个人趴在地上,正以手肘支起上半身看向这边。她眼睛微微半睁,似乎是不适应刺眼的烛光,样子看上去非常虚弱。
      “……你、你是谁?”
      “……”
      女孩虚弱地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在下一瞬间全身一软,啪嗒一声倒在地上。
      “啊、喂……!”
      弗雷德里克慌忙走上去扶起女孩,看样子她是晕倒了。
      “她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封闭的墓室里?弗雷德里克回想起刚才开锁时的情景,锁的外观和石门因为平时都由教堂的人打扫护理所以很整洁,并没有遭受什么损伤,表示并非有人撬锁强行侵入墓室,那么是有人偷走钥匙——但钥匙是在佛罗德牧师身上拿出来的,这钥匙世上就仅此一条,如此就可以排除有人通过开锁进入墓室的可能性。还有,墓室里一片漆黑,如果是盗墓,至少应该有照明用的道具才对。
      墓室里是完全密封的,没有窗户,只有四面墙,唯一的出入口只有刚刚弗雷德里克他们打开的石门——锁却是在门外好好地锁着。
      那么,这女孩是如何进入墓室里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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