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章：叛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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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塞壬兽，你想怎么做？”紫没有急于去询问关于“数码之蜜”、“负能量”这类让人不明所以的专有名词。她心知按照目前的情况，就算去问了塞壬兽也未必会立刻回答她。
将双翅收拢身边的兽类高高仰起头，余光中掠过几只红黑色的飞蜂兽巡逻的身影。眼下即将面对的局面理智尚存的她不得不克制地压低了想要咆哮的音量：“这还需要问么！”她咬牙切齿地将声音往外挤，“老子当然是要把这里给砸个稀巴烂了！”
这个回答让紫不由得徐徐转开视线。
作为扎米埃尔兽为了贮藏重要物资而特意用暗道藏起的隐秘地下室，其守卫的森严程度自然不言而喻，可以说毫不逊于城堡内部的卫兵编排，甚至更胜一筹。比起城内飞蜂兽与蜜蜂兽混杂的军队配置，守在这间“蜂巢”内的全部都是外表看起来更为凶恶的飞蜂兽。这些士兵们又被它们的将军具体划分为两批：其一按照固定的区域分配、绕着六棱柱状的金属容器的宽阔边沿进行地面巡逻；其一则是咋高空飞行并对地面的情况进行监督。若要与这批守卫发生正面冲突，恐怕单凭塞壬兽一己之力很难突围，更别提身旁还多了她这个“累赘”。
而塞壬兽在丢下那句“狠话”后就重新陷入沉默。她也许同样考虑到了这些个不利因素。
虽然紫和塞壬兽的实际相处时间还没有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但从这段时间内她的所作所为看来，这只说话口癖与那些不良少女如出一辙的异兽的行事作为还是在经过大脑冷静思考过后的。
只是都已经到了这里，不做些什么的话确实是太可惜了。
紫这么想着，就和塞壬兽一道躲在地下隧道的阴影中无言地盯着室内嗡嗡绕圈的飞蜂兽们盯了半晌——她们所在的这条暗道并不是这个房间唯一的出入口。目力所及内那圆弧状的土色墙壁上，不规则排列着多个类似的通道，恐怕是通往扎米埃尔兽的城堡的各个角落。
在紫看来，解决地面的巡逻兵不是难事：从房间面积与守卫数量分析，巡逻兵的密度还是较为稀疏的，再加上容器高低落差能够遮挡视线，速度快的话分散击破不算困难。所以最大的问题——紫的眼睛盯着那群黑红色的工蜂在空中绕来绕去——就是在半空不断徘徊的侦察兵。
“果然，”紫一手握拳轻敲了敲另一手的掌心，“还是‘声东击西’吧。”反正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闻言塞壬兽别过脸，藏在金色鸟喙状金属面具后的那双海蓝色的眼睛狐疑地盯着她。
“我的意思是，”紫假装没发现塞壬兽的表情。她小心地探出身子瞄了眼连通在金属容器底部的不知通往何处的巨型管道，而后对塞壬兽指了指下方的目标，“利用这个就可以了吧？”她注意到，面具后的那双眼睛中的怀疑在逐渐被另一种事物所取代，于是便略感得意地自顾自说了下去，“塞壬兽，你有没有什么可以不用你的歌声就破坏管道的办法？当然，不需要太过夸张的痕迹，只要是能让那些‘蜜蜂’看出是破损的细小伤痕就行。”
“看不出来，”听紫说明了自己的计划后，塞壬兽勾起嘴角，挑出一个细微的弧度，“像是你这样的人类还真有几分能耐。”现在她愿意相信了，暴罗刹兽那家伙居然会在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就要被这个人类女孩“推”进陷阱，这可一点都不奇怪。
对紫丢下这句话后，塞壬兽立即张开双翅冲入了灯光之中。那看起来圆滚滚的身体，却能在轻盈而无声地乘风滑翔后平稳地落了地。只是这个行为在紫眼中过于大胆，她根本没有来得及和塞壬兽商量关于这个计划中细节，也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见塞壬兽莽撞的举动后心还是跟着不安地狠狠撞了一下。只是看见塞壬兽平安到达预定地点，期间还没有被卫兵发现，紫狂跳的心脏逐渐平复，居然还滋生出几分刺激过后体会到的激动与欢喜。
尽管不知道这群能够说人类的语言、拥有思考能力，且名字统一都用“兽”这个音作为结尾的生物的正体是什么，但它们却不像机器人一样一举一动都精密死板地遵守着预订的程序。塞壬兽看似这随意的一跳，实则是瞥见距离她们最近都那只天空的侦查兵掉头飞往反方向的时点，才抓住这一时机从它身后的盲点到达预定的目的地。
确定没有任何一双眼睛注意到她的存在后，紫再度小心地探出半个脑袋。从高处往下看就能见到位于容器底管道旁塞壬兽正背对她不知在捣鼓什么。片刻之后结束了“任务”的塞壬兽迅速扑腾躲入了容器间夹角的阴影位置，而就在她动作过的地方，有一道细细的黑紫色烟气呈井喷状喷薄涌出，直冲高处。满室的金黄色蜂蜜中，影影绰绰倒映出这朵奇异的烟花的形状。
当然，身为守护卫兵的飞蜂兽们很快注意到这个异状。想是在它们的守卫生涯中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严峻事态，导致室内一时嗡嗡声乱起，飞蜂兽们一个个皆乱了阵脚。
“传输负能量的管道发生破损！”
“负能量在不断泄漏！”
“快点！要将此事报告扎米埃尔兽大人！”
没有得到统一的指挥，有好些飞蜂兽直接变成了无头苍蝇，就这么擅自离开了自己的岗位。它们如同一颗颗小型的炮弹，迅速地冲入连接表层城堡的暗道。
紫立马缩回身子，将脊背紧紧地贴着身后的土墙，满脑子只想着该如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与这片阴影彻底融为一体。事实上有几只飞蜂兽就选择了她所在的暗道并从她面前半米不到的位置飞过。所幸暗道尽头没有生长用于照明的果实——也有可能是飞蜂兽们都念着邀功无暇关注周围的状况，因此它们之中竟然根本没有一个注意到就在它们附近、扭头就能看到的位置，藏着一个偷渡进来的人类。
于是转眼间那些个守卫就消失了大半。
确认再没有打算离开的飞蜂兽后，紫悄悄舒了口气。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她后背早已冷汗涔涔，不知汗水是否浸透了衣衫。就在十几秒之前，她还担心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是否会引来敌人的注意。不过现在，放松过后她居然能够一弯嘴角，展露出个愉悦的笑容。
而没有给她任何缓冲的时间，确认目前留下的敌人数量已经不会对自己产生任何威胁的塞壬兽就在此时对着留下的几只飞蜂兽们发动了偷袭。特地使用男低音演唱的庄严曲调沉沉地回荡在此方空间内，低频的震荡波动化成无形的屏障将那几只飞蜂兽圈绕其中。在“第二曲《咏叹调》”过后塞壬兽毫不客气地衔接上了“第三曲《卡农》”的前奏。在乐声中飞蜂兽们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就见从塞壬兽口中吟唱出的音符凝视为具体的形状，用有些可笑的姿态击中了那群黑蜂的脑袋。
紫动作轻快地沿着人工建造的坡道一路小跑到塞壬兽身边——她一早就发觉塞壬兽的歌唱对她，或者说是对人类而言，没有任何的效果。在途径某一个六边形容器边时她特意抱起一柄放在容器旁、用以盛蜜的木勺，后在塞壬兽的帮助下使用数码之蜜将那对飞蜂兽的翅膀一个接一个地粘连成了一串。
“这样就动不了了。”眼看其中某只挣扎的格外用力，紫干脆笑眯眯地就用蜂蜜将其手脚全部粘在了一起，“我本还是想趁乱偷袭或者减少数量再各个击破的，没想到……”说着，她转向身后顾自抱臂望向她的塞壬兽。
不知那群飞蜂兽们什么时候就会带着扎米埃尔兽回返，因此她们无暇再估计那破了一个小口的输送管道，而是费力地将那群沾在一起的卫兵全部丢入了盛满蜂蜜的容器里。
“那么，趁着现在还有点时间，”在进行这项工作的途中，紫终于忍不住向塞壬兽提出了一直堆积在自己心头的问题，“‘塞壬兽，你能回答我么？扎米埃尔兽收集了这么多，呃……‘数码之蜜’，它到底想用来做什么？”
塞壬兽瞥了她一眼，而后向她丢来了另一柄木勺。这柄勺子的大小远比刚才的那把小得多，是正好适用于人类的型号，“想知道的话，你尝尝看不就知道了？”塞壬兽抱着勺子，将勺头指向另一旁临近的蜜池。
“这……”紫迟疑地瞥了眼那一汪金黄色的蜂蜜，“是可以吃的吗？”她犹豫着问。
“姑且算是。”
结果紫只从塞壬兽口中翘到了个暧昧不明的答案。
既然塞壬兽都这么说了——紫僵硬地蹲在池子边，她没有使用勺子，而是直接用指尖沾了一点池中的蜂蜜。触感黏黏的，醇厚的一层金黄色包裹着指尖，还伴着一股好闻的甜蜜诱人的香味。这股味道直接催生了些许勇气，让她将指头放进嘴里。
舌尖率先触及的是一股甜得腻人的味道。这股滋味很快充盈着口腔，舌头乃至牙齿好像都沾上了这股黏黏的甜味。但是那一点点的蜜液在淌过舌头流过舌根时，却突兀地爆发出一股苦涩。紫没有做好任何关于迎接这股苦味的心理准备，立即挎下了脸，偏偏想吐又吐不出。
“那是当然的。”看着她被被口中的味道折腾地五官变形，塞壬兽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不如说从她的语气中还透出几分愉悦的情绪，好似看到人类吃瘪是一件能让她高兴的乐事，“因为这些‘数码之蜜’，本就是从我们Hoeny Land的住民身上吸取的恐怖与绝望的结晶。”被自己的解释唤醒了糟糕的回忆，说到最后，塞壬兽的面色沉了下来。
“恐怖，与绝望的结晶？”紫缓缓将目光从塞壬兽阴沉的表情移到眼前这一汪深不见底的蜜池上。她脑中顿时掠过了一个可怖的念头：这么一池数码之蜜，是吸取了多少塞壬兽的那些同伴们的力量呢？
她还想向塞壬兽问问扎米埃尔会这么做的原因，不想这个时候，从高处——准确说是其中一条密道中，传来了一个怒气冲冲的少年音色，“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熟悉的这个略带沙哑的低沉声音，塞壬兽即刻警觉地扬起脑袋。她快步走到紫的身旁，不动声色地把女孩扫入自己的保护范围内。
双手各持一柄金属制圆盘武器、头戴兽类头骨状头盔的少年从高处跃下，正巧落到六边形容器的边缘、塞壬兽与紫的正对面位置，“快点给我离开这里！”他凶狠地威胁道，“否则等扎米埃尔兽大人来了之后，”躲在头盔下的双眼在某一瞬好像有些不自然地瞥了眼被塞壬兽的翅膀遮挡在后方的紫，“……就是你们的死期！”
然而看塞壬兽的反应，她不但没有按照少年所说的做的打算，反倒是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整个身体在极端气恼和愤怒中不断颤抖，“伊、古、尼、特、兽！”她一字一顿地念出对方的名字，每一个发音中都能感觉到她愈发高涨的怒火，“你这个该死的……叛徒！”
在听到塞壬兽的形容后，名为“伊古尼特兽”的少年马上心虚地转开了眼光。
在两者之间像是出现了一根看不见的弦，它紧紧地绷着，维持着此时僵直的氛围。
“请等一等。”没想到这时，紫拨开塞壬兽的翅膀，任凭自己这个目标主动进入伊古尼特兽的眼中，“你说他就是伊古尼特兽？你说的那个‘叛徒’？”
“闭嘴！人类！”塞壬兽怒火中烧，根本无暇去听紫含在话中的深意，“这家伙就是叛徒！如果不是他还有……”昔日同僚的作为让她心口掠过一阵痛意，不过还是很快地被她强压了回去，“投奔了扎米埃尔兽背叛了我们！整个Honey Land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伊古尼特兽几乎是不加犹豫地就张口辩解，“那是当然的！这个世界已经被巴古拉兽支配了！服从强大的对象，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任何抗争，都是没有用的。”
“切，”塞壬兽鄙夷地道，“亏你还是梅尔瓦兽的弟弟，居然说出这么没出息的话来！”
梅尔瓦兽的弟弟？之前她在反抗军的基地里听说梅尔瓦兽已经与以人类指挥官为领队的反抗军Xros Heart前去挑战扎米埃尔兽了，这也是她能够说服塞壬兽背后潜入城堡的原因之一。本来还以为按照什么反派的性子一定会上演什么手足相残，结果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直接见到令塞壬兽憎恶无比的这位年轻的“叛徒”。
难道扎米埃尔兽也知道这种戏份的结局通常只有反水者被说服这一可能么？
这般想着，紫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要在反抗死亡指挥官了！这样做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对着塞壬兽丢下这些话后，伊古尼特兽正撞上了在一旁偷偷笑出声的紫，“你在笑什么？”他冷下脸，寒着声音问。
“不不……”紫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笑起来的理由，于是便说道，“伊古尼特兽，”她第一次念出这个有些拗口的名字，“你选择了扎米埃尔兽作为主人是因为它的强大？那么……”她弯出一个略显天真的笑容，“如果我能够结束扎米埃尔兽这个威胁，那你会不会选择服从于我呢？”
“只要，你愿意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这般说着，紫就像一位老练的猎手，不动声色地朝自己瞄准的猎物丢出了陷阱。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五章：叛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