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第九十九章：又是一年海之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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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份的第三个星期一，又是一年海之日。
这天继承了近年来一贯的好天气，夏日的阳光热烈而灿烂，晴好的天气怂恿不少人走出家门享受起这一年一度的假日，坐落在台场沿海的炮台迹公园自然成为了他们的选择之一。
紫自认为她与绯鹤到的时间还算早，不想实际上是倒数的那几个。切羽、音音和悠早就到了，激难得没有迟到，不知是什么原因英秋也在——印象中他会选择成为数码兽猎人的实际原因是与金钱挂钩的，却没想过他也会对大器等人一年前在数码世界的经历产生兴趣。
“啊，小紫和绯鹤也到了。”是音音第一个注意到两人的到来，这让她立刻撇下之前还在与她谈话的弟弟，兴冲冲地迎至她们面前，“休息得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该说偶像自身就带有一种独特的魅力，音音小姐的笑意相迎让向来大大咧咧的绯鹤居然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谢谢关心，已经没事了啦。”她下意识地整个人站着笔直，做抚摸后脑勺的动作时就像是手臂关节处的齿轮生了锈般机械又僵硬，就连说话时的语调都比平常高了一个八度，令紫忍不住怀疑，只需与音音小姐再多说上一句，绯鹤就要憋不住即将从喉头溢出的表示激动的尖叫声。
所幸大器等三人恰时赶到，音音对紫再度报以笑容后就与切羽一道向大器走去。
待音音从视线范围离开之后，绯鹤长长出了口气，接着畏畏缩缩地靠到紫身旁挽住她的胳膊纠结地摇来晃去，“天野音音！我竟然现在才意识到，这是天野音音！那个在香港爆红的超级偶像天野音音！活的！生人！光是和她对视我都觉得自己要呼吸停止了，更别提还要友好地和她坐在一起听她讲故事……”
悠在这时走到两个女孩身边，听到绯鹤的自言自语后他难免苦笑，“姐姐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相庭同学你也不用太紧张了。”
绯鹤不满地瞪起眼，“要是我有一个做超级偶像的姐姐，我也会这么想的！是吧阿紫！”
被莫名点了名的紫起先一脸茫然，后只能以无奈的摇头作为这场对话的终结。
虽然已经与各自的数码兽搭档告别，但他们这群人会再度聚集于此，正是因为一年前的今天就是大器等人以Xros Heart的名义与巴古拉兽进行决战的日子。成为数码兽猎人之后，Xros Heart的诸位成员也因为个人原因而分散至天南地北，如今难得得以团聚，也是个机会能向诸位猎人后辈完整讲述一年前他们在数码世界经历的那场精彩奇异的冒险——包括紫之前向大器承诺的，会与悠一道补完属于他们的那些部分。
各自打过招呼之后，大器见所有人都到齐，便招呼大家寻个地点准备落座。却没想到这时，从他背后传来了个不算陌生的声音，“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最上龙马依旧是一身黑衣的打扮，银色耳钉落在阳光中闪烁着刺目的反光。但此刻他的面上再找不到曾经那种似笑非笑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失去了表情伪装之后的脸孔，看起来比以往多了几分阴沉。
见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龙马垂着眼低声道：“我无意打扰你们的聚会。但是有关晶界兽的事，”他轻轻地吸了口气，“我认为自己有必要向你们道歉。”
说完，龙马——他正对面着的是大器——深深地弯下了腰。
“我的确被晶界兽蛊惑而成为他的帮凶，还险些使各位对于保卫世界的努力功亏一篑，我不否认自己的错误，也不奢望能够得到诸位的谅解，但我还是希望，能有向你们道歉的机会。真的真的，非常对不起！”
“龙、龙马？”先不提其他众人，单是莲都对龙马表现出的郑重与恳切非常惊讶。他虽然知道龙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致歉，却没想过他会做到如此程度。
“对不起！”可紧接着，站在莲身旁的爱琉也跟着做出了同样的动作，“我也要向你们道歉！”金发的女孩低着脑袋，语速又急又快，“由于过去我任性的所作所为，给你们带来了很多麻烦，我也要为此道歉！”
“爱琉，怎么连你也……啊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表情上看起来有些不情愿，莲还是摘下了那顶几乎从不离身的南瓜帽，对着大器等人鞠了一躬，“作为这个团队中的一员，我也不可能就这样置身事外。不好意思啊。”当然他鞠躬的幅度远比另两人小得多。
当莲的声音散去之后，迎来的是一段不算漫长的静默。几乎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眼光集中在大器身上——他们都觉得是理所应当地——等待他对于三人组的致歉做出相应的回复。而大器同样意识到了这点，笑容从他面上渐渐消失，凝重的神情像是在思索一问让他感到费解的难题。
“大器学长！”偏偏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到了龙马的身边，陪着他一道面向众人鞠了一躬，“还有，大家……希望你们能原谅他！”
在这次开口之前，其余人早已陆续注意到，这个以往最聒噪的角色，今日竟安静地有些不同寻常。而在激说完那句话之后，不等他人发作，向来与他关系最好的英秋就第一个跳了起来，“激！你这傻小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忘了这家伙害得我们多惨吗！”
大器依旧保持着沉默。作为制衡勇士夺取者力量的六人之一，他对这柄武器被打捞上岸之后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还是通过明里等人的叙述，才知道在最后关头是激挺身而出拾起了勇士夺取者，与突破金箍进化为卓越形态的捕猎龙兽一起，对晶界兽展开了最后的狩猎行动。
“我……知道。”激诚恳地垂着头，“但是，我想我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我一直都非常仰慕大器前辈……不，不止是仰慕，我还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彻底超越他。因此对于能够成为数码兽猎人，和胶龙兽搭档进行数码兽狩猎这件事，我真的很高兴，对我而言，这就是一个能够超越大器前辈、成为超级明星的最好机会。”
“可在知道龙马和晶界兽的事之后，我就忍不住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遇见的不是胶龙兽而是晶界兽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呢？为了超越大器前辈，我会不会也被它所诱惑，做出与龙马一模一样的选择呢？”
悠在一旁无声地摇了摇头，替代激做出了他的回答。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激，只是用着对他而言有些不同寻常的平静口吻说出了他自己认定的可能：“仔细想过之后，我发现，我无法肯定地对自己说出‘不会’这个答案。”
“这样一想，我就可以理解龙马了。”
“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原谅他……也许要这么快原谅没有这么容易，但至少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面对真挚地为龙马解释的后辈，大器不免叹了口气，“激，你先起来吧，还有你们三个也是。”与此同时他以眼神向身后的切羽等人投去问询，而后者在触及他的眼光后微微地点头。在确定自己的想法与其余同伴们的达成共识之后，大器重新转向龙马几人。
“最上，我们愿意接受你的道歉，也可以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说到这里，大器忽然话锋一转，面部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许多，“有一件事请你不要忘记。你最应该道歉的对象并不是我们，而是那些数码兽们。尤其是被你当成贽品献祭给晶界兽的美它利佛古加兽等，还有与你真正的搭档迷幻兽。”
听到迷幻兽这个名字时，龙马的样子就变得有些茫然。“迷幻兽……”一瞬他垂在身侧的手似是想去触碰口袋，偏偏就在下一刻他意识到了，今天的他并没有把Xros Loader再带在身边——就算带了，那台机器中也早已空无一物，再没有一只数码兽会存于其中。更何况，真正的迷幻兽早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他亲手送上，成为牺牲在晶界兽能力之下的第一个祭品。
迷幻兽……此生他还会有再度与他相遇，送上那一句“对不起”的可能吗？
似要悄然握成取物状的手指重新松开，落回了原处。
而龙马的这副落魄模样，全全映入他的两位同伴眼底。
“这、可是数码兽们都已经回到数码世界了！”莲略有不甘地出声道，“如果我们再也没有与数码兽们产生接触的话，那龙马就要背负这种愧疚过一辈子吗？！”
他的话音未落，就被黯然的龙马制止，“别说了，莲……就算是这样的结果，那也是我活该……”
“不，不会的！”激突然激动地打断了两人，“一定会再见面的！”转向面露惊愕的龙马，他说得斩钉截铁，“我相信我和胶龙兽重逢的这一天肯定会到来！而龙马你，也是一样！”仿佛这个没有任何证据支撑的美好幻想，必然会有成真的那刻。
环顾周围这一张张不再对他抱有敌意的面庞，最后又像是被激的语气中透出的坚决所感染，龙马露出虚弱的笑容，后再度向众人鞠了一躬。“非常感谢你们。”
在激主动的盛情邀请之下，龙马三人在这之后没有马上离去，而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选择留下，参与进这场同属数码兽事件亲历者的聚会之中。并且对于龙马而言，了解大器等人在数码世界的冒险经历，本就是一个具有足够诱惑，令他难以出言婉拒的提议。
能顺带一提的是，当所有人围成一圈自由选择位置落座的时候，绯鹤与悠的身边各自出现了一个空缺。爱琉在选择时犹豫了一刻，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挨着绯鹤坐了下来。初时她还会假装不经意地偷偷瞄几眼与她隔着几个人距离的悠，但很快的，她的注意也同其他人一样被大器的叙述所吸引，全神贯注地投入聆听之中。
对组成Xros Heart的任何一位成员而言，那是一次绝无仅有的精彩历险。
以大器听见神秘的呼救声为开端，到最后与巴古拉兽在东京湾的决战。盛夏的阳光从日中朗照一直划到日落西沉，在橘黄色辉光的映照下，大器说完了决战过后与诸位伙伴离别的部分，众人却仿佛依旧是沉浸在那一刻的氛围里，久久未回过神来。
之后看天色不早，众人依次告别后就三三两两陆续离开。就连绯鹤都以“还有些事情要办”这种一听就是借口的理由，提前抛下紫跟着激以及英秋一道离开。被丢下的紫开始还有些莫名，不过回头就看见同样被音音强留下的悠后，她顿时明白了绯鹤的那些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小心思，想着等明天学校再见，她一定要掐着绯鹤的脸颊好好蹂躏一番。
除却他们两人之外，大器也没有急着离开。他站在海岸边沿的高地面朝被夕阳染成一片赤潮的海洋，微微皱起的眉心暗示他此时的情绪远不似刚来时那般轻松惬意。
紫原本是想和大器打个招呼之后再离开，可大器的这副表情立刻令她改变了主意。“工藤前辈在思考什么？是最上君的事吗？”
大器从沉思中回过神，见到紫和悠两人都是一脸关切地看着他，面上的紧绷也跟着有所缓和，“没什么特别的事，也不是因为龙马。”他抬手捏了捏有些僵硬的眉心，低声道，“只是，虽然晶界兽已经消失了，但还有些问题我还没有想明白……”
话音未落，大器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似的提高声音，“请问，您躲在那里是想做什么？”
之前偷偷摸摸借着树影躲藏的人眼见自己被直接抓包，不得不拄着拐杖迈着八字步慢悠悠地从树干背后晃了出来，“啊哈哈，年轻人就是视力好，一下子就被看到了。”他还不忘装傻充愣地打着哈哈。
“钟表店的老爷爷？！”悠与紫几乎异口同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从那日他们纷纷从昏迷中苏醒，发现世界已经从晶界化的状态中恢复原样，而这名古里古怪的老人也不知所踪。的确从以前开始这位老人就一直行踪成谜神出鬼没，可现今当数码兽们全部返回属于他们的世界之后，再与这位老爷子直接会面的情形就变得有些古怪。
“老爷爷，您来得正好。”大器径直走到老人面前，严肃地开口，“我有几个问题，想要向您请教。”
“请问您是从何处得到的Xros Loader？为什么您会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或者说，您又是从何处得知的其他时空的存在？又是为什么，您会那么清楚地知晓勇士夺取者的来历，以及，了解它所蕴含的力量？”大器一连抛出出了三个疑问后并没有立刻给老人开口的机会，而是接着说道，“您先别急着回答我。因为我发现，这些问题概括起来能够汇聚成一个同样的问题。”他刻意地停顿了片刻，“您到底是谁？”
老人歪了歪脑袋，胡子邋遢的脸上出现了个狡黠的笑容，“既然都已经注意到了这么多细节，那不如直接来猜一猜，我到底是谁？”
起初，切羽、音音，乃至是悠，都是从它的手中得到了作为数码兽指挥官象征的Xros Loader；知晓不同时空存在，曾妄图以达成究极破坏之日D5彻底粉碎各个时空的界限以达成统一时空毁灭新生的目的；最后，外观呈骨爪形状的“勇士夺取者”，原本就是一条右臂。
综上所述，这个答案便昭然若揭。
“看看看看，我就知道，你们全都是聪明人，肯定都能想得到的。”钟表店老人从三人陡然变化的神情得知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这条谜语的答案，他干巴巴地拍了两下巴掌，再度开口时，声线已由原本干瘪沙哑转为截然不同的冷漠低沉。
“好久不见了，Xros Heart的诸君。”
他慢悠悠地抬起脸，借着夕阳光线变化，终于能够看清，那藏在深红色太阳镜后方的右眼，是一点不似人类会拥有的血红冷光。
巴古拉兽！
对敌的警醒让悠立刻挡在紫的身前，而大器则果断站在了两位后辈的前方，“巴古拉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为防止波及不远处无辜的游人，大器刻意压低了声音。
“呵，原因？”钟表店老爷爷，该说是披着老人外形的巴古拉兽发出了一声听不出情绪的笑，“只是因为当初的你们为了保护这个世界宁愿拼上性命这点让我十分好奇，于是这一次，我也想试一试这所谓的‘保护’，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样的回答显然在三人的意料之外，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立刻对这位曾经的魔王放下警惕。
“哈哈哈哈！”见他们如此，巴古拉兽爆发出一阵大笑，不过这一回，他的声线又变回了属于钟表店老人时油腔滑调的那一档，“真可怕真可怕，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可受不了被你们这群年轻人这么恶狠狠地盯着。”说着，他转过身，还是拄着拐杖、迈着有些可笑的鸭子步的姿势，往岸沿走去，“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和平啦，老爷子我也要开始自己环游世界的旅行啦，你们说，我会不会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处遇见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呢……”
他背对着三人挥了挥手，佝偻矮小的身影很快就被往来的人潮所淹没，再也看不到了。
钟表店老人就是巴古拉兽。这个事实还是对紫造成了一定的冲击，以至于她与悠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两人都默然往前，一时无话。
直到悠突然拉起她的手把她往道路内侧一带，紧接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就与两人错身而过——都已经是在与商业区相较道路愈显狭窄的居民区，也不知是那位车主遭遇了什么急事，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没减缓车速。
那辆汽车拐过个弯在两人的视线中消失，紫才慢慢回过神。垂下眼发现悠还握着她的手，用的是指掌环绕的方式，没有过于用力却也是难以忽视的力道，把她的手指一道握在掌心。
悠也随之觉察到了这一点。不过他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战战兢兢地将手松开。“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了。”他鼓起勇气对上紫的眼睛，低声重复着在城堡时向她许诺的誓言。
“我想一直握着你的手，而在你厌倦之前，我绝对不会再松开。”
紫怔怔地看着他。心脏在胸腔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难以抑制的喜悦漫了上来，温暖又密实地将她的一颗心彻底填满。她张了张口，却笨拙地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只能以同样方式握紧他的手，以替代这个了然于心的答案。
不想在这时，身旁传来了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打破了独属两人的这一刻。
紫与悠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发现若叶领站在距离他们不远处。黑色的公文包跌落在地面，一贯温文尔雅的律师先生瞪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嘴唇微微发着颤。
作者有话说第120章 第九十九章：又是一年海之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