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生迟》宫一凡

2、山野小店

　　“啪！”一声，正伏在桌上偷懒的伙计被吓得打了个寒颤，一睁眼便看见一位红衣少女正瞪着杏核眼站在面前，少女红绳束发，容貌俏丽，两道剑眉英气逼人。再看旁边手拿素纱斗笠的青衣少女，头生生被定住，眼睛再难移开半分。那位少女青色锦带束发，鹅蛋脸，两腮粉嫩，双目盈盈，嘴角眉梢含着浅笑，说不出的温柔娴静，对比那红衣少女凌厉的模样，更是美了数倍。
　　“啪！”又是一声，红衣少女将刀拍在桌上，瞪了小二一眼，“盯着姑娘家看什么看！你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赤薇。”青衣少女拉了拉红衣少女袖口，低声阻止。
　　掌柜闻声从门帘后走出来，看两位少女打扮便知是武林中人，狠狠踢了脚还在发呆的伙计，喝道：“没出息的东西，滚后边帮忙去！”
　　掌柜赔笑道：“两位客官息怒，不知要用点什么？”
　　“干净饭菜来几样就是。嗯……先上壶热茶！”
　　掌柜喏喏，转身离开时似无意瞥了瞥两人的包袱。
　　人已走远，青衣少女低声说道：“你啊，和一个伙计计较什么，你可知咱们……”
　　“我可是替表姐出气呢，你看那人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男人就没几个好东西，一路上不知遇见多少回了。我知道表姐素来心善，谁要有人是这样看我，一眼一拳，让他再看！”
　　“赤薇这么说，这掌柜肯定是个大好人了。”青衣女子笑道。
　　闻言，红衣少女似有所悟，冲青衣少女狡黠笑道：“表姐，今天可有热闹看了。”

　　两人正说着，小二从内堂端出一壶茶水，借着摆杯子又偷偷打量着青衣少女，少女被看得有些恼了，扭头侧身。小二回神倒茶，壶被红衣少女一把抢了过去。女子一手晃着茶壶，一手抓住小二手臂暗暗使劲，冷哼：“眼睛再乱飞，我让它直接出来你信不信！”
　　小二手臂疼痛本能抽手，奈何少女力气太大，怎么也抽不动，连忙道：“客官，对不住！对不住！”
　　“这茶不好，再换一壶！”说着，少女松开那人胳膊，将茶随手泼在地上。
　　小二低声道：“可是……我们山野小店真没什么好茶。”
　　“哎呀！我说的是这茶不热，没滋没味。上热茶，滚烫的。”
　　小二看了看酒肆外的大太阳，道：“这天喝热茶……”
　　“废什么话！外加两大盆热汤。”红衣少女向小二扔了块碎银子，瞪了眼眉飞色舞的小二，“要滚烫的！”
　　青衣少女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红衣少女，只见红衣女子眨了眨眼。自己要开口，她又将食指压唇示意不要说话。
　　不一会儿，掌柜从里面出来，红衣少女盯着那人直到他将茶端到面前桌上。掌柜边倒茶边说：“客官喝茶。我这伙计呆头呆脑，您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掌柜多虑了。”红衣少女按下茶，掏出一块银子给他，足有五两，“我还有些事想要请教掌柜的。”
　　掌柜接过钱浅笑道：“姑娘尽管开口问就是。在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一通闲扯，从江湖奇闻扯到各地风土人，又从风土人情情掌柜小二家的家长里短。
　　青衣少女越听越不明白表妹打的是什么主意。桌上的菜一道道上来，却也不能下箸，因为表妹早对自己说过江湖凶险，饭菜入口前必须先验一验。正在青衣少女百无聊赖之中，掌柜忙道：“啊！菜上齐了，两位先吃吧。”
　　“不急，还有两道热汤呢。”红衣少女笑道。
　　“五福，汤呢？快上！快上！”
　　看着小二把两道热汤放在面前，红衣少女摸了摸汤盆边缘，心想真烫呢，笑着对掌柜说：“掌柜的，咱俩这么投缘，我再给你讲个笑话听吧。”
　　“客官，你说你说。”

　　“从前啊，有一个人，他一年挣不到百两银子，有一天有人给了他五两银子……”说着，红衣女子随手拿来一个空碗，将一盆汤端起，正要往里倒，却是反手猛泼在掌柜脸上，随即是另一盆汤。
　　“啊！啊！”小店里只闻声声惨叫。掌柜捂着受伤的脸，扯下变形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受伤的清秀白脸。
　　小二没看清以为掌柜脸皮烫掉了，吓得一头栽在墙角昏死过去。红衣少女将青衣少女推离座位，护在身后。
　　“臭丫头，你找死！”说着，男子抽出腰间软剑向红衣女子刺去。
　　红衣少女抽刀挡剑，笑道：“我平生最恨藏头遮面的小人，遇见我，你活该倒霉！”
　　女子抡刀便砍，出招霸道，男子剑法平常，身形却是如风如电。刀法再好，伤人不到，剑法再差，时时近身。青衣少女见形势不妙，抽剑欲助。男人看出意图，脚一抬长凳飞出，直冲女子而来，女子侧身，身后铿然一声，长凳应声而裂。
　　红衣少女担心表姐心神微分，男子趁势急攻。勉强接了两招，少女眼前寒光一闪，心想“这下惨了”闭目受刀。

　　“铮！”一声，女子本能退了两步，睁眼看到一个黑衣人将冷白冷白的剑锋横在面前挡下了那剑。心里禁不住想，这剑好快。
　　“多管闲事！”男子恨恨道。
　　“走吧，我和她联手，你有几成赢的机会。”黑衣人开口，声音沙哑刺耳。
　　“哼！算你走运！”男子瞪了一眼红衣少女，“你是怎样发现掌柜有假？”
　　“我跟你讲了，有一个人，他一年挣不到百两银子，我今天一次给了他五两，他居然只是浅笑。你说好笑不好笑。”其实还有两点赤薇没说，其一，不好色，是碍于表姐在场不说，其二，脚步虚浮则是没必要说。吕赤薇就是想立刻气死面前这人。
　　“小看你了。”男子转身对黑衣人道，“敢问阁下大名。”
　　黑衣人想了片刻，道：“在下叶青竹。”
　　“没听过的名字。”男子看三人一眼，“好，叶青竹、吕赤薇、丁香雪，这笔账先记下了。”
　　“我两人的名字，你是怎么知道的？”吕赤薇怒道。丁香雪心里也在疑问。
　　“臭丫头你怕了？”
　　“那你该知道伤了我得罪的是谁！”
　　男子听后轻蔑一笑，面色依旧不善，看一眼两人的包袱，“有这东西，天王老子也别想安生。”
　　吕赤薇本咬牙道：“敢问阁下哪位？”
　　“哼！”男子不语，转身运轻功跳出小店。
　　“好名字！我也记下了。”吕赤薇冲那人背影故意喊道。
　　门外响起马蹄声，越来越远。

　　吕赤薇对自家刀法颇为自信，即便早就猜到对方不是寻常小贼，还是判断武力相博自己不会吃亏。没想到对手实在难缠，知晓自己的名字，还知晓长居深闺中表姐的名字。自己对却是他一无所知……这次出行，只有她们两人知晓目的，他是如何得知这包袱里有重要物件的……
　　“惹怒他，对你有好处吗。”黑衣人问道。
　　“输人不输阵嘛。”吕赤薇想得心烦，随口应道。
　　沙哑声音入耳，吕赤薇微微回神，这时才看清眼前之人。这人是个年轻人，个子不高，长眼平眉，脸色苍白似病，面庞清瘦，相貌平平，勉强算是清秀。看起来也不比自己年长几岁，眼里有一种与外表不协调的平静，是一种颓败的平静，平静到能让看见他的人彻底忽视，仿佛都看见他背后的桌椅。
　　丁香雪见吕赤薇看了许久也没道谢，拉着她，欠身上前，抱拳恭敬道：“多谢叶侠士相助。”
　　“不必客气。”
　　叶青竹视线扫过两人，不自觉多看了丁香雪片刻，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自觉失礼，看向墙角昏倒的小二，大步走过去，拍醒那人，低声叮嘱了几句。小二飞一般跑到屋外，不一会儿就扶着只着中衣的掌柜进来向三位道谢。
　　一番客套后，叶青竹带了几个馒头告辞先行离去，吕赤薇丁香雪包了几个包子随后离开。看到门口只剩下两棵柳树，丁香雪一愣，吕赤薇做梦般来回踱了两圈，突然跳起喝道：“藏头遮脸的那厮居然把咱的马骑走了！”

作者有话说

　　文章很白很白……
吕赤薇踢到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