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谁怜》子时小雨

34、第二十七章 收网

　　招标会十点开始，九点半的时候，顾离被李叔带到了招标会会场。下车正打算进去，就看到旁边另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了下来，顾离倒是不急，停下脚步看着。
　　一身黑色正装的男人先走下车来，察觉到不远处的目光，实现飘过去，对着顾离一笑，有从车后绕过去开另一侧的车门。
　　不论怎样，即使是身处两方阵营，甚至是敌对的身份，徐未然总是这样包容自己，面对余家，他能不戳穿自己的身份就已经是对自己莫大的照顾了。至于他还能为余家做些什么，只能说是命运弄人了吧。
　　那边，徐未然打开车门，从车里牵出一袭黑色中长裙的余君橦。徐未然多多少少跟自己说过他和余君橦的故事，没想到那样一个活泼的女孩子竟也能有这样稳重的一面，转念一想，她虽然不过问余氏的生意，但怎么说都是商界混迹里养出来的女孩子，又能娇贵到哪里呢？可贵的是在看过那么多腐朽之后，还能给徐未然一个阳光的余君橦。不过问余鸿青的错，顾离其实是有些觉得骄傲的，这样的女孩子是自己的妹妹。
　　思绪转动之间，徐未然已经牵着余君橦走到她的面前，站定，唤出的却是“小离”。
　　顾离忽然对上他的视线，读懂他的话：余君橦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余小姐，好久不见。”顾离脸上仍然是客套的微笑。
　　感觉到徐未然手下的动作，余君橦看了一眼身旁温温润润正看着自己的徐未然，到底还是妥协了。
　　“顾姐姐？”语气间满是迟疑和犹豫。
　　其实这并不唐突，单就只见过顾离一面的人来说，她给人的感觉是疏远的，余君橦自然也拿不准这个徐未然的[准妹妹]也就是自己的[准姐姐]是怎么想的，叫出口也只能是少了几分亲近而不免带上些客气。
　　顾离的大脑并没有像余君橦一样在这一刻那么九曲十八弯，她只知道在听到那声即使客套成分居多的[姐姐]之后，心脏的一角便轰然坍塌，漏进几缕阳光。
　　“小离，小鱼叫你一声姐姐是应该的。”徐未然大概是预料到了顾离的反应，看到她的脸色变了一变，心里说不出是无奈还是欣喜，也只能平平淡淡地说出这样一句事实。
　　余君橦是该叫她一声[姐姐]的，不论是以余家掌上明珠的身份还是徐未然未婚妻的身份。
　　“呵，确实也是应该的……”言语虽然还是疏远，语气却因为刚刚那一声[姐姐]无意间软了下来，看向徐未然的眼神也撤去尚带着的几分敌意。说到底，徐未然其实还是希望自己放弃的不是吗，不然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让余君橦出来打亲情牌，虽然这牌当事人并不知情，想透了这一层，又觉得徐未然终究还是余家的人，从前的他，自己不想要的，他至少，不会逼着自己。
　　“徐总，余小姐，这里也不是方便叙旧的地方，我们还是进去吧。”不等对面的两人回答，顾离已经转身走向会场。
　　“未然，不是说她是你的妹妹？怎么这么疏远我们？”顺着徐未然牵着自己的手，余君橦将半个身子倚在他的一侧，偏过头带些不解地看向他。
　　徐未然借势将下巴抵在余君橦额顶的长发上，低声像是宽慰她也像是宽慰自己，“小鱼，她只是还有心结未解，急不得。你只要记得，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一个像你一样好的女孩子。”
　　招标会场内，人其实并不多，早前第一次资格审批筛去一部分企业，剩下的除了内定的余氏和来唱戏的梁氏其实都是来衬场面的。顾离代表梁氏、徐未然余君桐代表余氏、陆明岚代表陆氏，都被安排在会场的最前面，也是媒体最能清楚拍到的地方。
　　梁氏背后有程育明，余氏身后也有陆氏铺好的路，一场公开招标就这么成了演给媒体看的一场戏。
　　招标会最后在毫无意外的余氏中标中尘埃落定。
　　招标会结束之后，少不了一些听到风声的人来拉拢余氏，这是A市即将崛起的新势力，能攀上关系日后肯定少不了方便，反倒显得原本A市的中流砥柱梁氏有些冷清了。但也不意外，顾离本来就不是来联络友谊的，这个时候暂且让余氏风光风光也没什么，最后顾离只和几个往日见过还稍微熟络一点的人打过招呼就自己出了会场。
　　跟着她一起来的梁氏其他人员在看到梁天朗后礼貌地打招呼之后就很有眼力见地退场了，谁也不敢做老板的电灯泡不是？
　　“看到没？你这么驭下搞得民心惶惶啊！梁总！”顾离的视线从离开的同事身上转回来，打趣地盯着眼前一本正经的男人。
　　“驭下的事情自然多得是人来做，我嘛，当务之急是驭你……”话还没说完，顾离已经红着脸用一只手堵上了他的嘴。
　　梁天朗却不脸红，还趁着手在唇边牵住不让她抽走顺势在她的掌心吻了吻。
　　顾离卸了手上的力气，温顺地看了他一眼。
　　“别，别，千万别这么看我，”梁天朗赶忙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遮住顾离的眼睛，亲昵地将脑袋靠近她的，“这光天化日的，我会忍不住……晚上，等晚上咱们再好好交流。”说完，欲求不满地吻了吻早就红透了脸的某小女人。
　　再也受不了，顾离甩开他的手一侧身自己上车了，丝毫不理会身后某男人得意的轻笑。
　　在顾离走出会场之后没多久也跟着出来的陆明岚恰好看到梁天朗亲吻顾离的场面，心里一震，没想到这个顾离跟梁天朗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招标会正如梁天朗所说无非是做给媒体的一出戏罢了，招标会定下来招标结果定为余氏，待所有人都以为梁氏在这一场对弈中处于下风的时候，背后蛰伏已久的手缓缓伸出。
　　按照往常的程序来走，应该进行招标公示。徐未然察觉到事情有些太容易，但另一方面又对自己岳父和陆明岚办事持安心的态度，只是在这些人之间周转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原本只在商展会上转悠忙碌的程育明。
　　招标会结束后第三天凌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八卦媒体爆出一则消息，瞬间席卷A市政商两界。
　　这消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也够给A市政界换换水了。仕途一片光明的商务厅厅长一度深陷受贿丑闻，更是连带着以前那些见不得光的老底被掀出来，[A市L姓某长]，即使标题表态很暧昧，却挡不住民众的目光落到这位清水厅长的身上，一时间，这位厅长连带着关联交易频频被调查机关请去“喝茶”，本来顺风顺水的中标后续进程也因为这次的受贿案搁浅。
　　宋文良从程育明手里拿来的东西详细地录下了罗新、陆明岚等人背后关联交易的黑幕，直接省去了检察厅侦查证据的麻烦事儿，而宋文良安排人从八卦媒体爆出这件案子，少不了其他不知情的媒体添油加醋，一件普通的案子就这么硬生生被推上风口浪尖。虽是炎炎夏日，这风口浪尖上的人却并不觉得舒爽。
　　不知该说是徐未然谨慎还是梁天朗刻意而为，余氏在这件事情里虽然说不上是全身而退，但落在检察机关手里的资料却没有让徐未然涉水，但却生生拦下了中标的那块肥肉，面对这样的结果顾离心里其实是欣慰的。
　　这件事情可以说除了一手操纵的梁氏和广大因为贪官落网而无限欣喜的普通民众感到满意之外，余氏、陆氏、政界以及诸多和政界落网之鱼有幕后牵扯的商界人士可都是心里堵得紧，当然还有一个例外——程育明。虽然宋文良不怎么待见这么个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的小人，但也不耽误人家在需要后援的时候帮扶他一把，比如推人上位。现在的商务厅少了罗新这个一把手，不用别人说也不用上级调动，现在商务厅里就是程育明只手遮天了。原本在罗新还在任的时候他就已经手握重权，这是内部人士心里都明白的事儿，那现在这个时候本就得势的程育明加上宋文良的助力商务厅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他的天下。
　　一夜之间，A市就换了天。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余氏，但毕竟徐未然和陆明岚的合作还是让别人拿了做话柄，商政两界的明眼人也都知趣地避开这次受贿案中身份敏感的人。
　　罗新和陆氏的事情在新闻媒体上折腾了几天的时间，就被另外两则新闻稍稍压了下去：其一，陆氏老爷子在受贿案爆出来之后心脏病复发，今天早上爆出病危消息，现在重症监护室看护着；其二，余氏当家听闻招标会风波火气攻心，血压骤升，送入医院治疗，病由尚不清楚，余氏口风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