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谁怜》子时小雨

21、第十六章 选择

　　宋文良果然还是有些本事，梁沐绮走后的第三天，一份关于徐未然的完整资料被放在梁天朗书房的桌子上。
　　草草翻过介绍徐未然成就的那几张，梁天朗的视线停在他的出身这一页上。
　　[乐心孤儿院]。
　　[领养前姓名：徐景焱]。
　　突然，梁天朗明白了顾离之前所有的异常：她的眼泪、她的失神、她的犹豫……拿着文件的手渐渐成拳，这个男人，是顾离不愿开口的秘密。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梁天朗像不经意提起一样，“你想好了吗？”
　　抬头看了他一眼，顾离知道他在问什么，“还没。”
　　“这个周五我就要出发，明天中午为止我需要你的答案。”
　　顾离，我需要你的答案，对徐景焱那个男人，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好。”简短地回答之后，顾离又低下头安静地吃饭。
　　梁天朗突然起身，“我去公司了。”
　　“你吃完了？”看着他的盘子里还剩下大半的早餐，梁天朗不是那么小胃口的人。
　　“公司还有事情。”语气里闪过的落寞让顾离很不舒服。
　　“我不需要去公司？”放下手里的餐具，顾离起身，也压下心里因为他的语气而带起的不舒服。
　　“不必，公司没什么事情需要你做。好好想想你的那个问题。”没理会身后的顾离，梁天朗抬步出门。
　　梁天朗不是个公私不分的人，虽然顾离的事情很让他头疼，但还是很高效地处理了公司里的事务，可眼前这本书此时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又起身在书架换了一本书，打开，却还是看不进去。
　　晚餐的时候她也没有提起这件事情，只剩下明天一上午的时间了，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她不去了，看开了？对着打开的书，梁天朗径自出神。
　　[咚咚！]
　　被声音打断，“进来。”抬头看到顾离进来，“你想好了？”
　　“嗯。我要去。”简短得让梁天朗心疼。
　　犹豫了一下，“顾离，你要知道，这件事情和梁氏余氏之间的合作没有多大的关系，你若不想，可以不必去。”
　　“我会去。”一样简短的回答。
　　“你确定？”即使希望渺茫，梁天朗也希望顾离在最后一秒可以改变主意。
　　[顾离，他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了，你，还想着他吗？]
　　顾离点头。
　　[是，我想见他，即使他是徐未然。]
　　没有多余的对话，梁天朗已经知道了顾离心里的答案。
　　当晚，梁天朗让Alma订了两张明晚到G市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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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离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摆着的自己的过去：泛黄的日记本、掉漆的钢笔、老旧的合照和徐景焱留下的纸条。看了许久，她拿起那张照片，又将那个纸条重新放进钱夹。对于那张照片，她另有打算；而那个纸条，她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想把它留在身边。
　　第二天一早顾离就起床了，却是去找李叔。
　　“李叔，您知道哪里有钢笔店吗？”顾离觉得从上了些年纪的李叔这里自己能打听到。
　　“钢笔店？我倒是知道那些大百货商场里有卖的，你要去看看吗？”有些疑惑顾离想买钢笔怎么会问自己。
　　“李叔，我不是要找那种店铺，您有没有知道的老店，最好是已经开了十几二十年的那种？”顾离也知道商场里有钢笔的专卖店，但她不觉得在那里能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小顾你稍等，让我想一想啊……对了，我是知道几家，但那都是几年前的事儿了，现在也不知道店铺还在不在？”语气里有些拿不准。
　　“没事，李叔，麻烦你带着我过去看看吧，我有些东西需要买。”
　　“好，等我去准备一下啊。”说完，转身走进小楼。
　　李叔带着顾离去的都是一些藏在巷子里的老店，有的顾离去问过但没有她要的东西，有的甚至已经关门不做了。看着后座有些失落的顾离，李叔张口，“小顾，别急啊，这不是还有一家吗？虽然有点偏，但说不定能有你要的东西。”
　　对着后视镜点了点头，顾离又望向窗外。
　　最后一家店铺是一家在巷口的铺子，老旧的木板上用黑字刻着[光明钢笔店]几个字，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推开被积渍附着而看不清内里的玻璃门，顾离看到一个带着学究眼镜的老先生坐在柜台后面，正在写些什么，看到顾离进来，并没有什么反应。
　　“老先生？”顾离走近叫他，看到他正在临字帖。
　　“什么事儿？”并未抬眼，老人继续临摹。
　　顾离见状也并未说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只破旧掉漆的钢笔放到他的面前，“老先生，我想问，您这里有和这支笔一样的钢笔吗？”
　　本来专心临摹的人看到这支钢笔却抬头打量了一眼顾离，“小姑娘，这笔可有几十年了吧？你打哪儿拿来的？”拿起桌上的钢笔，老人有了兴趣。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因为坏了，所以我想再买一支一样的，但是打听过后，才知道这一款已经停产了，这才找到您这里。”听到老人知道这支钢笔，顾离眼中一亮。
　　“是停产了，买不到了……”老人的语气里有些可惜。
　　“不知道您这里是不是有……”还未说完，就看到老人从旁边的桌子抽屉里拿出一个长方型的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支和顾离那支一模一样的钢笔，却比顾离的新上很多，老人拿起钢笔，记忆好像又回到二十几年前，“这还是我年轻那会儿见义勇为救了一个被抢的小姑娘，她送给我的呢。”说着，老人的脸上溢出不言而喻的骄傲，但又夹杂些难以言喻的伤痛。
　　顾离没有出声，继续站在旁边听老人讲他的故事。
　　“后来，我就用这支钢笔给那个小姑娘写信，最后，最后就娶到了她，还一起开了这家钢笔店。”顾离看着老人一脸的幸福，她知道这一定是一个浪漫的故事。
　　“那老奶奶呢？”轻声地问，顾离并未发现店铺里有其他人的样子。
　　“走了，没来得及看见我们的孩子就走了……”老人的眼里泛出泪花。
　　顾离不由想起自己的母亲，她也总是说也看着自己好好长大，却在那天早上丢下自己一个人去了天堂。
　　“爷爷，奶奶她在天堂一定很幸福。”顾离用肯定的语气呢喃着，又看向老人，“奶奶她看着您陪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一定很幸福，因为她知道这世上还有你能陪在他的身边。”顾离这么相信着，她一定比自己的母亲走得更安心。
　　老人不解地看着顾离。
　　“我的母亲也是在我五岁那年就去世了，但是那时我的父亲也不在，所以我只能一个人生活，那时候她一定很担心我，担心她走了之后没有人可以照顾我，但是，老奶奶不一样，老奶奶还有您啊。”顾离看着这个老人，想告诉他自己的故事。
　　看到顾离眼里的悲伤，老人站起身，拍了拍顾离的背，“孩子，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此时的顾离仿佛自己曾经看过的场景：当他们的孩子哭着要找妈妈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拍着孩子的后背。
　　“谢谢您……”顾离有些哽咽了。
　　老人不舍地将钢笔放回盒子里，又将盒子送到顾离眼前，“这支钢笔送给你……”
　　顾离一脸诧异，却推回那个盒子，听过老人的故事之后，顾离觉得自己不该拿这只钢笔，更何况自己拿着这支笔是要……
　　“孩子，像你说的，我还有我的孩子，可你只有过世的母亲，你比我需要它。”老人将盒子塞到顾离的手里。
　　“爷爷，这……”
　　“既然你叫我声爷爷，那就是自家孩子，收下吧，权当留个念想。”老人看着顾离是真觉得很心疼，他很难想象五岁的顾离是怎么生活下来的。
　　“谢谢您……”看着老人不容拒绝的神情，顾离收下这只沉重的钢笔。
　　又打量了一遍这家店铺，顾离发现这里破旧的很，就从包里拿出一沓钱，交到老人手里，“您别拒绝，我不是要买这支钢笔，这钱您用来开店，这家店是您和奶奶的心血，得开下去。”想到这家店铺的位置和破败的样子，顾离不想承载着这样一段故事的老店就这样消失。
　　老人最初不愿意收，但推拒中，顾离还是留下了那笔钱。站在门口，顾离出神，她以为那段过去是自己的痛，可现在说出来了，心里反而没有那么痛了，她从这个老人这里收到了太多的慰藉。
　　“小顾，你怎么哭了？”李叔看到顾离站在门口，便迎上去，却看到她还红着眼圈。
　　“李叔，我没事。我们回去吧。”攥紧手里的木盒，顾离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