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天蝎座的蝴蝶

22、过敏

　　看着秦翼吃下一颗抗过敏药，谢小满还有些发呆，好像没有回过神来。她真的不知道秦翼竟然酒精过敏，如果知道，她万万不会让他喝酒。这样算来，自己凭着记忆对秦翼的了解到底还有多少呢？
　　“谢小满，你发什么呆？”秦翼坐在沙发上，看着貌似神游的谢小满，表情疑惑地问着。
　　“啊没，没有啊。”谢小满回过神来，然后突然有点不自然地扫了一下秦翼的手臂。
　　“你是不是在内疚？”秦翼说着，朝谢小满那边挪了挪身体。谢小满刚才一时的走神，秦翼怎么会不看在眼里？
　　“我哪有内疚，又不是我让你喝的酒。”
　　“好失望，我以为你会因为连我酒精过敏都不知道的事情而内疚。”秦翼一副沮丧又失望的表情。其实，秦翼知道，谢小满不可能知道这些，他们的所有了解都止步于5年前，所以现在的谢小满才有了她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的生活。
　　“你也知道的，我们5年没有见过，其实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你如果不说，我怎么能了解”
　　谢小满突然认真起来，而秦翼仿佛被刺痛一样，呵呵地干笑了几声。很多事情现在拿出来说，是不是只能于事无补？
　　“那个，你身上还痒吗？”
　　“还有点，比之前好多了。”
　　“再喝点水？”
　　“好。”
　　那种突然的尴尬，让两个人都有一点不自在。他们彼此都察觉到因为那空白了的5年，阻隔了一些东西。各自内心的想法已经不同，那个结就在两人都看得见的地方，但最好不要去触碰它，安静就好，忽视就好。
　　“秦翼啊，你好点没有？”芳姨端着一碗醒酒汤走过来，关切地询问着，又看了看谢小满有些奇怪的神情。
　　“好多了，谢谢芳姨，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啊，我看你最近瘦了不少吧？”
　　“嗯，好像是瘦了点。”秦翼说着，还特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一举动，引来谢小满不屑而鄙视的眼神。只是秦翼全然不顾。
　　“秦翼啊，你父母都是大忙人，平时一个人生活要懂得照顾自己。之前芳姨和你说过的，随时来这里吃饭，想吃什么提早给我打个电话，芳姨我给你做。”
　　“那太好了，芳姨。不过真的没事，我能照顾好自己的，您放心吧。”
　　“你这孩子 ，真是要强。这点和我们家小满还挺像。”
　　“啊？”
　　“啊？”
　　两个人几乎同时喊出口，然后相对看了一眼，眼神毫不相让。
　　“芳姨，这段时间小满住回家，你才辛苦吧。小满她其实很烦人的，从小就这样，你多担待一些啊。”
　　“你说什么呢，秦翼，你皮痒了吧。”
　　谢小满没好气地瞪着秦翼，这张嘴巴，就是欠扁。
　　“哟，小满可乖了，哈哈，秦翼，你这是又要和小满开战不是？”芳姨也笑了起来，看了看两个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芳姨，我哪敢和小满开战啊，我只是好心提醒某人要懂事些。”
　　“喝你的醒酒汤吧。”谢小满愤愤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这是发的什么疯？没皮没脸地随时发作。
　　“是啊，秦翼，你赶快喝了吧。”
　　“行，芳姨。”秦翼根本没打算搭理谢小满，只是答应着芳姨，然后端起碗，一口气把醒酒汤喝了个精光。
　　“秦翼——”
　　“啊？”
　　“醒酒汤好喝吧？要不要再来一碗啊？哈哈！”谢小满问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你，你……”
　　“我怎么啦？”
　　“芳姨，你看小满她在欺负我。”
　　“你们俩啊，我可不掺和。”芳姨立即拿过那只空碗，退出两人中间。秦翼此时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跟着站起来。
　　“那个，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你那不是还过敏着吗？一个人回去行吗？”
　　谢小满紧张地问，又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这样紧张秦翼呢？明明刚才还在被他调侃欺负。
　　“没事，男人怕什么。”
　　“秦翼啊，我看这么晚了，你又还没有恢复，要不，就在这里住一晚上吧。”
　　芳姨也担心地说着。不管怎样，秦翼是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即便不是他父母，也有长辈的疼爱。
　　“这，不合适吧。”
　　秦翼有些犹豫，他看了看芳姨，又看了看谢小满。在谢小满家里过夜吗？或许若干年前自己一直这样渴望过。可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小男孩了。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看我们家三间房，正好一人一间。”芳姨笑着，然后一边转身走向客房，一边说：“我这就给你整理一下，你们坐着先看会儿电视。”
　　“这……芳姨，你别……”秦翼想坚持，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站在原地，把眼光投降同样站着的谢小满。
　　“那个”谢小满顿了顿，又说：“这是你第一次住我家吧。”
　　“嗯——没记错的话，头一回。”
　　“身上还痒吗？”
　　“不痒了。”
　　“那就好，以后真的别再喝酒了。”
　　“没事，以后我先吃一颗抗过敏药。”
　　“秦翼！”
　　“好了，好了，以后不喝了。”
　　“秦翼啊，我把房间给你收拾好了，空调开着呢，你要不先洗个澡吧，我给你拿小满爸爸的衣服穿着。”
　　芳姨从客房里走出来，冲着秦翼说，然后又去自己房间拿衣服。秦翼和谢小满相对又看了一眼，这样的场景有些奇怪，仿佛原本他们两个就应该是亲近的一家人似的，但又并非那么简单。

　　在一个人的房间里，谢小满坐在床边发呆。虽然夜色已深，但想到隔壁睡着的人是秦翼，她竟然睡意全无。
　　墙的对面，是那个她从小信任和依赖的玩伴，即便他从不靠谱，可谢小满却分明地感受到自己内心的那种渴望。渴望靠近秦翼，了解秦翼，回到过去的那种亲密。这种情绪仿佛来得很自然，根本没有任何缘由。
　　走下床，来到窗前，拉开窗帘的一角，看到外面灯火泯灭的城市，突然间，谢小满的心有些凌乱。秦翼对自己而言，究竟代表了什么？为什么心会因为秦翼的回归如此迷茫？
　　轻轻地走出房间，谢小满去客厅桌上倒了一杯水，然后拿着水杯，走向阳台。可她分明看到黑暗的阳台前，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夏天的星空下站立着。
　　此时的秦翼靠在阳台边缘，手指间夹着一只燃起的烟，眼光望向远处，仿佛思绪在任意游走。那个背影有点孤寂和落寞，以至于谢小满再也没多走出一步。
　　她停在秦翼的身后，三五步的距离，就是他们之间现在的距离，却又是进退两难。这种情绪很奇怪，奇怪到光是看着秦翼的背影，就可以让谢小满的心微微疼痛起来。
　　只是，在谢小满想默默退回去的同时，秦翼却突然转过了身。然后，彼此吃惊地怔在原地。星光下，只有透过黑夜的闪亮的眼睛彼此注视着。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干嘛？”
　　秦翼停顿了几秒，突然扔出这样一句话，然后掐掉手里的烟，一个漂亮的弹指，把烟头弹得老远。
　　“那你呢？不也没睡？”谢小满也回过神来，立即反驳：“我不过是口渴了，倒杯水喝罢了。”
　　“哦——”秦翼调开眼光，低声说：“我认床。”
　　“啊？”谢小满有点失笑，朝着秦翼走近几步。一个大男人，竟然还认床。累了一天，应该很容易就睡着啊。
　　“陪我聊一会儿吧。”秦翼说着，转过身，倚在阳台栏杆上，看着前方。
　　“嗯！”谢小满应了一声，也走到秦翼身边，转脸望着神情专注的秦翼。那张脸在夜色中意外地沉静，没有半点不恭。
　　“谢小满，你记恨过我吗？”
　　秦翼突然地问，突然地转脸看着谢小满。眼底一片不明的情绪在涌动。
　　“没有。”谢小满不想面对你秦翼眼底的情绪，别开头，也看向别处，然后淡淡地回答：“我只有害怕。”
　　“小满——”
　　“我很怕没有你的话，我该怎么活下去。充满了恐惧地过着每一天，那段时光我再也不想回去。”
　　“小满我——”
　　“可我一点都不怪你。那是你的选择，总不能让你保护我一辈子。”
　　谢小满说完，认真地迎上秦翼失措的眼光。是的，无论如何，感谢秦翼的离开，让谢小满学会了独立行走，不再过分依赖别人。她的确没有真正怨恨过秦翼，只是尝尽了失去的滋味。那种滋味，谢小满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对不起，是我自作聪明。”秦翼又一次深深地后悔。当初离开不就是为了可以以保护谢小满一辈子吗？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可是，他始终是走错了，想错了。在自己丢下了谢小满的同时，还自作聪明地以为谢小满会等他回来，可事实却讽刺地将他那点微不足道的小心思击得粉碎。他是活该吧，是活该！
　　“不用道歉。其实没有什么不好。”
　　“不是……”
　　“我们至少又见面了，又可以一起聊天，看满天的星星。”谢小满抬头看着夜空，深深吸一口气，笑了笑。
　　“谢小满，你过得开心吗？”
　　秦翼凝视着谢小满的侧脸，克制着自己内心的冲动，那种想把谢小满拉进自己怀里，死死抱着不放的冲动。他知道，自己错过了谢小满5年的生活，就不该随意打乱谢小满现在的生活。
　　“其实挺好的，至少我重新回到这个家，也有了男朋友。”谢小满停顿了一下，又补上一句：“你也回来了。”
　　秦翼无言以对地陷入了沉默。即便他回来了，但……这样的遗憾，让人无法直视结局。所有想说的，都变成了毫无必要。就好像之前的存在，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一般。
　　那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即便是在周围炎热的空气包围中，都没有一点暖意。心在空中急速下降，仿若坠入冰天雪地。命运的不由分说，让秦翼再次闷闷地疼痛，又无从说起这疼痛的出处。即使他爱的人就在眼前，却也隔了难以超越的屏障。
　　黑夜里，谢小满的眼神是如此明亮，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明亮。可那光芒，并不属于秦翼，也许从来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