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飞来》杜曼

3、第三章

　　“杜姐姐，我要出院了哦。你可一定要想我，和我常联系！”
　　“好，萌萌，今天谁来接你呀？”萌萌，全名杜萌萌。是杜曼这几天专门护理的一个小女孩，才十岁，古灵精怪的，可讨人喜欢了。而且听说家境特别好，所以才有能力请特别看护。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么个轻松差事居然落到她头上了。
　　“我哥哥的朋友。杜姐姐，你来送我好不好？”萌萌眨巴了几下眼睛，扑进杜曼怀里撒娇。
　　“好。”这几天相处下来难免会有感情，再加上萌萌同学无敌必杀技撒娇，杜曼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萌萌，你哥哥的朋友怎么还没来呀？”杜曼牵着萌萌的小手在医院门口，却迟迟没见着来接的人，只好出声问道。
　　“啊？我不知道……要不杜姐姐你问问好了。”萌萌无辜的耸耸肩，提议道。
　　“你不是有手机吗？怎么不自己问？”杜曼奇怪的撇了她一眼。
　　“人家手机没电了嘛……”萌萌可怜巴巴的说着，“杜姐姐，你忍心看人家一直站在这等吗？人家会累死的。”
　　毫无疑问，杜曼又屈服了。认命的按着萌萌所报的号码拨了过去，没多久就接通了，男人磁性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喂？”
　　“先生你是杜萌萌的哥哥的朋友吧？请问你什么时候来接她呢？我们在医院大门口左边的路旁。”杜曼直接向对方说明来意。
　　之后许久都没有声音传来，杜曼还以为电话挂了，可一看手机明明就正在通话，正想出声询问时，对方又说话了。
　　“马上就到。”
　　“嘟嘟嘟……”
　　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杜曼一阵无语。一旁的萌萌见她不说话便赶紧将小脑袋凑了过来，贼兮兮的问：“怎么样了？”
　　“接你的人说他马上到。”杜曼拉着萌萌的小手安静的在一旁等待。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他们旁边，车窗缓缓降下，一张帅气的脸显现出来。萌萌一见就高兴的拉着她凑到车前，“文飞哥哥，你可算来了！我和杜姐姐都等好久了。”
　　杜曼怎么也想不到萌萌所谓的哥哥的朋友居然是顾文飞，所以傻呆在一旁，愣愣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上车。”
　　“萌萌你快上车吧。以后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哦。姐姐先走了。”杜曼回过神，亲昵的摸了摸萌萌的脑袋告别。虽然要送的人还没上车她就离开不太好，但她却不愿再多呆哪怕一秒。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她的冷静就土崩瓦解，脑子里一片空白。
　　说放下就能放下的那肯定不是感情。没关系，她有足够的时间。她相信漫长的时间足以消磨在她脑海里关于他的记忆。
　　“等等。”顾文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照顾萌萌这么久了，于情于理都该请你吃餐饭。”
　　“不用了，我还有事。”
　　“啧啧，文飞哥哥，你太逊了！”萌萌看着落荒而逃的杜曼忍不住调侃道。
　　这种话要接了就是傻冒。顾文飞默默的把萌萌的行李丢进后备箱，车疾驰而去。
　　心情很不好嘛。萌萌看着板着脸心事重重的某人，也没了平时的活跃。只是一副小大人的沉思的样子盯着窗外。
　　“哈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萌萌在不在？电话来了，快接电话。”
　　萌萌版自录铃音成功的唤回了沉思中的某人，不紧不慢的掏出手机。
　　“喂？老哥？恩，你可爱的妹妹马上就到了哦，准备迎驾吧……知道了知道了，文飞哥哥在我哪敢捣蛋……我们等会儿去游乐园好不好？我超想去的……好吧好吧……”
　　“你哥在哪？”顾文飞侧过头问。
　　“在公司呗，还能在哪。”萌萌一张小脸一垮，抱怨道，“哥哥都不陪我了……最重要的还是他最近似乎变老实了！整日工作都不泡妞了！哎……这样下去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得上这么无趣的他……毕竟他又不像我这么可爱这么讨人喜欢……”
　　“……”
　　“别这么沉默好不好！虽说沉默是金但你都这么有钱了……怪不得邀不到杜姐姐……”见顾文飞没反应，萌萌又开始一轮轰炸，“我为了文飞哥哥你的幸福都做好大牺牲了呢。”
　　说到这，萌萌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又凑近了些，神秘兮兮的说：“我这几天可发现一个大问题哦……文飞哥哥你有强力情敌了……那个张医生总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找杜姐姐……幸好有聪明可爱又机智的萌萌在，才没让他得逞！怎么样，感谢我吧！”
　　到了。顾文飞一把将还在噼里啪啦说着的人扯下车，没好气的对等在一旁的杜康说：“管好她。”
　　“哎，哥哥，你说文飞哥哥怎么了？难道是我理解错了？这次我生病他破天荒提议让保姆带我去儿科，那里一个杜护士还不错，难道不是喜欢杜姐姐？亏我还假装手机没电让两个人能互有电话，太浪费我感情了！”杜康看着自家老妹纠结的模样不由一笑，他想他已经知道那个还不错的杜护士是谁了。摸摸萌萌柔软的头发，宠溺的说，“萌萌做的非常对。”
　　时光匆匆，一转眼杜曼已经在医院工作一个月了，日子平淡如水。今天是杜妈妈的生日，下了班后的杜曼来到医生办公室。里面只有张凉一个人。
　　“张凉，我妈千叮咛万嘱咐要我记得通知你今天晚上来家里吃饭呢。”张凉正在和病人说些什么，杜曼不好打扰，小声通知了就准备走。
　　“你等会儿吧，我马上好。”张凉回过头叫住她。
　　闻言，杜曼只好坐一旁等着，百无聊赖中就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萌萌有发信息过来：杜姐姐，有没有空呀，今天周末放假噢，下午陪萌萌去玩好不好？
　　下午正好休息。杜曼刚回过去没多久，萌萌就又回过来了：下午一点，到你们医院门口不见不散。
　　这小丫头还真快，杜曼不由一笑，回了个恩。
　　“和谁聊呢？笑得这么开心？”
　　杜曼抬起头，原来张凉已经忙完了。此时已经换上了便服。她收起手机站起来：“我前两天护理的那个小女孩。萌萌。”
　　“她呀！我每次去约你这小丫头都会找理由粘着你。”
　　看着张凉那一副孩子气的模样，杜曼笑了笑不接话。
　　“对了，你陪我去买下礼物吧。我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给阿姨姨父。”张凉说。
　　“买啥礼物呀，直接去就好。我爸妈才不会介意。当初可多亏了你，我爸才好起来的。我爸妈看你就和儿子一样亲。”听到这话杜曼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复又像想到些什么，一双大眼贼溜溜的转着，凑近了他一些，说，“你要真想带东西去，就把你心上人带去。上次听你提了，怎么样？追到手没？我爸妈看到你心上人肯定高兴。”
　　“我心上人……”张凉直直的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不等他说完就不自然的撇开了头。
　　见她这样，张凉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故作轻松的说着：“今天是阿姨生日吧。没礼物多不好，陪我去下吧。”
　　“你怎么知道？我特意没说呢。”杜曼惊讶的看着张凉。随即反应过来都认识几年了，知道这个还真没什么稀奇的。所以不等他回答又说，“我有和萌萌约好一点在医院门口见。”
　　“可现在才十二点半，不会连这个也要拒绝吧？选个礼物不要多久的。”张凉抬腕看了看表依然不放弃。
　　话说到这个份上杜曼也不好再拒绝，只能答应了。
　　相处几年了，杜妈妈的喜好张凉还是很清楚的，所以根本不需要她说些什么。眼看着快到一点了，萌萌都发了信息来催，张凉终于选定了两瓶包装精致的红酒。
　　回去的路上，张凉远远的就看到医院附近正焦急的踱来踱去的萌萌和她身旁高大的男人。男人熟悉的眉眼让张凉知道这个男人就是杜曼心中的那个人。他偶然在杜曼房间看到过他们的大头贴，两人甜蜜得刺眼。
　　男人也发现了他们，那紧皱的眉头让张凉知道男人似乎误会了什么，这无端的令他感到高兴，不由的更靠近身旁正低着头心不在焉的女人一些。
　　“杜姐姐，你怎么才来呀！我和文飞哥哥都等很久了。”萌萌飞扑过来硬是挤在两人中间，小手死死的抓着杜曼的衣服，完全无视一旁的张凉，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委屈。
　　杜曼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才发现萌萌。正准备说些什么，可偶然一抬头看到的人让她瞬间说不出一句话。
　　“杜曼，我先回去了。”没有注意到张凉话里的失落，杜曼只是呆愣的点了点头。
　　停在路上的两人加一小丫头引起了路人的侧目。顾文飞只好先出声了：“先找个地方坐下吧。”
　　挑了个在附近比较卫生的餐馆，三人一桌。萌萌轻车熟路的点着菜。
　　“你……你怎么会来？”杜曼低垂着头小声问着。
　　“萌萌拉上的。”
　　杜曼随口应了声，没有丝毫怀疑。毕竟萌萌确实像会这样的人。可她却没注意萌萌异常的表情。
　　萌萌看了看杜曼又看了看顾文飞，心中暗自夸着自己。她就知道她没错。这两人绝对有戏。想起今天来之前的事萌萌就不由的发笑。
　　“文飞哥哥，下午去玩好不好？”
　　顾文飞头也不抬，专心看着手中的文件，毫不留情拒绝：“没时间。自己一边玩去。”
　　“哦……那好吧……我和杜姐姐两个人去也行。”她特地将那个哦拖长了说，悄悄打量着顾文飞。
　　果不其然，他一愣，随后抬起头还是答应了。
　　“杜姐姐，那个张医生怎么和你走一起？你们该不会是情侣吧？”萌萌喝着可乐，状似不经意问道。
　　“啊？”杜曼听到这话一愣，悄悄的撇了一眼对面的顾文飞，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毫不关心的样子，心里不由生出几分自嘲，“别瞎说，我只是帮他挑礼物。”
　　失落中的她根本没发现对面的人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了许多。
　　菜的味道很好，可杜曼却没心情吃。饭桌上的气氛沉闷的很。顾文飞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话，杜曼感觉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似乎只有萌萌一个人愉快的吃着喝着，时不时说几句话。
　　当坐在网吧看着眼前的电脑时，杜曼依旧感觉不可置信。萌萌居然提议来网吧打游戏，顾文飞居然还答应了！
　　“杜姐姐，会不会玩飞车呀？输入□□号和密码就行。”萌萌熟练的点开飞车输入帐号密码，见杜曼依旧没动静，索性直接凑过身去帮她点开登录页面。
　　何止会呀。这可是她高中最喜欢的一款游戏。杜曼下意识往顾文飞那一看，他已经登进去了，正愣愣的看着个人信息有些心不在焉。
　　这边萌萌还在催促，她咬咬牙一鼓作气输完帐号密码，登录成功。点开个人信息，两个卡通人物拥抱在一起，她只有三十八级，伴侣却已经一百多级了……
　　“文飞哥哥，杜姐姐，快来我这。我们跑一盘。”
　　都进房间后，萌萌却不再出声了。反而一会看看左边的顾文飞，一会看看右边的她，半晌才兴奋的对着他们喊道：“你们是飞车情侣！你们以前认识呀！怎么都瞒着我！”
　　她没有出声，顾文飞依然一副恍惚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听到萌萌说什么。
　　游戏开始，萌萌熟练的操控着，稳稳将他们甩在身后。她毕竟五年多没玩了，有些生疏，在后面晃晃悠悠的追着。她抽空看了一眼，发现顾文飞还在原点，不由奇怪的撇过头去，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他漆黑如墨的眸中飞快的闪过些什么，那是她看不懂的存在。
　　杜曼收回视线，看向电脑，发现顾文飞正以极快的速度冲来，马上就要追上她了。也对，高中那会儿他技术就非常好的。
　　2008年她高二，那时候飞车这游戏才刚出不久，她就迷上了，只要周末休息就会去玩。还开玩笑的说要到飞车里结婚，找个技术好的。可说完这话没几天，顾文飞就提议和她一起玩，结果把她虐得惨不忍睹。完了后还张扬的说：“我这技术作为你的飞车伴侣怎么样？”之后她不服气，找了好几个技术好的飞车小伙伴和他比，但无一例外都被虐了。于是，她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和他结为飞车伴侣了。
　　可惜后来没多久她就离开了……
　　等杜曼回过神来，就发现游戏已经结束了，第一名是顾文飞，第二名萌萌，悲剧的第三名是她。
　　陪着萌萌玩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小丫头就被杜康给抓走了，她这才知道萌萌是杜康的妹妹。杜康这次对她的态度比第一次好些，最起码还勾了下嘴角，打了声招呼。
　　等他们走后，杜曼看着一旁的顾文飞，犹豫半晌才出声：“你不走吗？”
　　“你就这么盼着我走？”顾文飞看着她，一张俊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一愣，随即才忙忙摆手，结结巴巴的解释着：“不……不是的。”
　　懊恼的抓抓头发，似乎只要一见他，她就不受控制的紧张，大脑一片空白，表现的像个傻子一样。
　　“一起走走？”
　　她赶忙跟上他的步伐。他不说话，她也就只能沉默着。
　　因为是周末，又是三点多一点，这个时候街上人很多，稍不留神就会被挤的走散。
　　杜曼尽力紧跟着，但还是不小心落后了许多，顾文飞的身影早已淹没在人海中。她无助的看着四周，不知道该在原地等还是该回家。她以前和他在一起时从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因为每次只要一走在一起，他就会紧紧牵着她的手，事实上他总是这样的体贴细心。
　　杜曼犹豫了许久，还是选择了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有些迷茫。她没有信心他会来，可她就像着了魔一般迈不动脚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她注意到很多行人路过她的时候都会奇怪的打量她一番，她甚至还有心情猜测那些路人看着她是在想她是精神病还是在想她被人甩了。她苦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入魔了。
　　突然她瞳孔不自觉张大，直愣愣的看着对面的他。他居然真的找来了。她和他在人潮中对望，她居然有一种一眼万年的感觉。她明明下了决心放弃长达五年的执念，即使一时半会放不下，也可以离他远远的。她相信时间可以磨平这一切。可在看到他的这一瞬间，却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的跑上前去紧紧拥着他，她只能悲哀的看着自己沉沦。
　　有些人，想要忘记，想要远离，却做不到。
　　她紧挨着他，甚至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他的犹疑，她是害怕的，害怕他将她毫不留情的推开。但庆幸的是他最终还是回拥住了她。虽然力气大的可怕，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在人潮拥挤的街头相拥，良久才放开。等杜曼注意到路人那暧昧打趣的眼神时不由得羞红了脸。突然手上传来一阵温暖的触感，她诧异的仰头看了他一眼。
　　“走吧。”他目不斜视，拉着她行走在街上，一如当初。她低下头看着相握的大小手心里一阵甜蜜。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他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她却破天荒的感到温暖。
　　“宏伟小区。”
　　“有零钱吗？”
　　“啊？哦……有的……”她开始一头雾水，后来才明白。这里离小区挺远，不可能走回去，而他今天又没有开车来。自然只能坐公车回去。她从兜里掏出两枚硬币来递到他手中。
　　两个人安静的在候车亭等着公车，彼此没再说一句话。她偷偷的瞟了瞟身旁的他，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金光，显得格外帅气。
　　“文飞……”她看恍了神不由唤到。见他看过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眼角余光正好瞥见公车的身影，于是讷讷的指着公车说，“公车来了……”
　　公车上人很多，两人被迫挤的紧紧贴在一起，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她抬头正好对上他墨黑的瞳仁，他的双眼深邃有神如同幽深的湖水，让人看不透。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恐慌。
　　浑浑噩噩下了车，天也有些黑了，看着不远处的家，她停住脚步对他说：“我到了。”
　　“恩，那我先走了。”依旧是不冷不热的回答。
　　看着他的背影，她再也忍不住了，双手环住自己，无助的蹲下身。现在的她无法捕捉到他的任何情感，即使离得那么近却依然像两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