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怪屋》幻想症患者

9、第二日

　　我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沙发上，看到远处安昕和吴诚正在说些什么。
　　吴诚向前走了一步，安昕轻笑了两声，随意的靠在柜子上，没有躲开吴诚的靠近。
　　两个人都带着点疲惫的气息，不过似乎心情大好。
　　吴诚伸手去揽安昕的腰，安昕就以和他平时认真架势不同的慵懒姿势靠在柜子上，既不接受也不拒绝，任吴诚揽着他。
　　吴诚又说了些什么，安昕垂头轻笑起来，肩头耸动，金发掉下来一缕，显得万分的风情灿烂。
　　吴诚吻了吻他的耳朵，安昕伸手随意的摸了摸他的头，似乎有点痒的躲避，把脸转了过来。
　　——把脸转了过来。
　　我迅速闭眼装睡，不过似乎晚了一步。
　　那边传来吴诚远去的笑声，然后是安昕的脚步声。
　　我尴尬的睁开眼睛，清了清嗓子。
　　“……从上楼以后的情况我都不记得了。”
　　“啊，我们理解。”安昕淡淡道。“你被附身了。”
　　我一愣。“附身？”
　　“陈卓他们可能会说一些不好听的，但是不用理会他们。”安昕淡淡道。“自有定论。”
　　“不好听的？”
　　“他们认为你是这里的主人，是你困住了我们。”安昕没有掩饰。“但是事实已经揭晓了，我也和陈卓又说过这件事情，他也觉得最开始那么说有点武断了。”
　　“是吗。”我微微垂头，苦笑了一下。“不过我也有点这种感觉呢。”
　　安昕皱眉。“梁涵都和你说了什么？”
　　我连忙摆手，手却疼的要命。“和他无关。”
　　“总之不要相信他。”安昕冷冷道。“他似乎对你有什么打算。”
　　“是……吗。”我点点头。“我知道了。但是——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安昕犹豫了片刻，还是把事情大略的和我说了一遍。
　　他说的很平静，不过还是可以感觉到当时的紧张。
　　“虽然似乎家人们的确叫我小慕。”我思索了一下。“但是我没有哥哥，也不认识任何在合适年龄段的男人啊。”
　　安昕一愣。“你确定？”
　　“我确定，因为这么说起来，我才发现我记得很清楚我就是独子。”我回忆了一下。“离我最近最年轻的……也就是我舅舅吧，不过年龄完全对不上。哥哥这么关键的细节，应该不会是随便替换的吧。”
　　“是吗。”安昕似乎轻松了一点。“那就好。你好好休息吧。”
　　他的笑容很灿烂，仿佛让人浑身的疲惫都去了一半。
　　“你还真是名如其人呢。”我忍不住开口。
　　安昕有点疑惑的眨眨眼。
　　“安昕。安心。”我微微笑了笑。“多谢你关心我。”
　　“没什么。”安昕淡淡回答。“对了，刚才吴诚的事情……”
　　“我不会说出去的。”
　　“不是那个意思。”安昕似乎有点无奈。“闹着玩儿的。他不是我的类型，虽然我喜欢男人，也不是什么都可以啊。”
　　“吴诚质量不错啊。”我随口道。
　　“你觉得？”安昕挑眉。“总之种马不在我的狩猎范围。”
　　“你这么说未免也太过分了。”
　　“我倒觉得他会很高兴。”安昕耸耸肩。“在黑雾出现前，你要不要先回屋？今天我们不打算做其他的事情了。”
　　我点点头。“好吧。”
　　“用我抱你回去吗？”安昕看到我无奈的脸色。“扶你？”
　　我挣扎了一下，的确脚下不稳，头疼欲裂。
　　“那么，多谢了。”
　　尤其当安昕身上阳光般的温度让人那么的不舍。
　　楼梯口，吴诚哥俩好的揽着沈恪。
　　“怎么样，作为死里逃生的仪式，要不要一起去夜袭安昕？”
　　沈恪的身体僵了僵，拨开吴诚的手，转身离开。
　　“不要那么禁不起玩笑嘛。”吴诚说着，笑容不减。“真是个认真可爱的孩子，不，神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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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的日记

　　站在死亡的边缘，才突然知晓了活着的意志。虽然有必须逃避的事情，但却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一切的一切不能是徒劳，家人、朋友、一切，都必须用双手去握紧。无法离开，无法放弃，必须坚持，必须选择。
　　却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一切。为什么不能永远留在那个中间的稳态，像是悬浮在两极之间的一颗小小的铁屑，为什么不能永远逃避，留在这个空间里。但是不能逃避，必须要离开，还有太多双目光，太多条路，太多的未来……必须。
　　必须。
　　哥哥？哥哥是我吗？也许是失控中的我吧，也许是偏执中的我吧，维持我正常的只有外壳一点。那样也好吧，正常终究会破裂，就像在黑暗中，我所露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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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的日记

　　我想我只能一步步走向罪孽。在狂风当中，我想到的却是身旁的你。为了保护你，为了得到你，为了不让一切在一切前结束。啊，我是多么的无耻，用各种各样的事情作为借口。我已经破了太多的戒，谁也不会接收我不纯粹的皮囊，即便我为了忏悔而净化——不，忏悔的那个并不是我，只不过是我对于自己的妄想罢了。
　　哥哥？哥哥是我吗？想到我曾经如此，我的心中却涌上扭曲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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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色的日记

　　又一次站在死亡的边缘了吗？不，为什么是又一次？在梦中我无数次站在高楼上俯瞰世界，想象迈出一步之后的生活，坠落的感觉，最后的释然，还有最后的恐惧。死亡并不可怕，死亡的未知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的一切，可怕的是一切的责任延伸到死后，可怕的是报应，即便只是落地的那一瞬间。相比之下，意外就简单的太多。为了逃离这个毫无意义的世界，为了逃离给予世界一个意义的责任——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徘徊。
　　在梦中我曾经无数次的看到自己的鲜血，割开手腕，然后看着血液在热水当中缓缓流淌。在梦中我曾经咽下苦涩的药水，然后在痉挛和痛苦中倒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我还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疯狂般的想要拯救我？
　　后来我学会了不再给别人带来麻烦，后来我学会不用死亡宣写一份告白书，后来我明白我只不过是懦弱的在呐喊，又同时懦弱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后来我学会了在痛苦当中追寻快感，在屈辱当中沉沦，疼痛和痛苦是那么的荒唐又那么的真实，比我还要荒唐，比我还要真实，那样刚好。和陌生人交缠，弄得鲜血淋漓，成为最下等的发泄用具，一次次濒临死亡。然后慢慢站起，平静的洗净身体，穿上现实的衣装，微笑着走进最高端的场所，谈论着平常人无法理解的名词。
　　喜欢这样的感觉，是错误，还是正确？这样沉沦，是堕落，还是进化？或者只是本性，无关其他。
　　梦醒时，泪流满面。这里的荒唐与黑暗仿佛是最好的宽慰。但那还远远不够，我还在渴求着其他。
　　彼时彼刻，无比想要踏入风暴的正中，恐惧那疼痛，却又渴望着那疼痛。仿佛被抚摸亲吻，然后一点点消散。在最荒唐的地方，以最荒唐的方式，烟消云散。我是多么期待着这样一天的到来。恐惧着，期待着，控制着自己的步伐，又催动着自己的冲动。只有死，但是又没有死，因为死是绝对的，是存在的，而我只是一个似存在非存在的躯壳罢了。
　　哥哥？哥哥是我吗？荒唐的世界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实，如果是那样，我情愿用死亡去偿还自己的罪孽。因为死亡，就是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