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L'amour le plus beau》四个二

4、赖斯加

　　后来杏沝怎么睡着了衫傀不想再去回忆，这大概是他鬼生中过的最憋屈的一晚上，原本牢牢背好的一个长篇故事，在看见某个谁的时候，一股脑全忘在了脑后，一个字都没有留下。
　　“长别一载，君别来无恙否？”
　　“你也就只会文绉绉的这么一句。”
　　衫傀嗖的跳上树梢，懒洋洋的一靠，“都是几百年的老盆友了，你就行行好，别戳穿我了，有意思吗。”
　　“我觉得......”
　　“你觉得？”
　　“我觉得还行，挺有意思的。”
　　“麻袋！”
　　同衫傀一道靠在树上的，是一个一身黑的男子，黑色的卷发，黑色的眼眸，黑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除了他的脸白的可怕，其余同一只乌鸦没啥风别。
　　“啧，几百年了，你的品位还是这样，土！”
　　“几百年了，你的说辞还是这样，腻。”
　　“赖斯加！找打架嘛！！”
　　乌鸦摆了摆手，“我也就在你这里占点口舌上的便宜。”
　　衫傀突然来了点兴致，往赖斯加边上靠了靠，“哟，你也有吵架吵不赢的时候？不是说腹黑毒舌无敌嘛？”
　　“碰到个你吵他十句他回你一个恩的人，你再骂也骂不出什么。”
　　衫傀觉得应该接点什么话，却只是千回百转的拖出一个十八弯的‘咦’来。“我觉得我应当找一天去拜访一下，同他讨教讨教，怎么吵架吵赢你。”
　　赖斯加离开树干拉了拉衬衫上的褶皱，“你只要不回话就赢了。”
　　“那不是白白给你骂！”
　　“你也知道。”赖斯加将手插进裤兜，轻轻往上一跃，跳到了孤儿院的房顶，用脚勾住了边缘倒在窗户边上往里头瞧，“哟，这是你的小点心？”
　　“小什么点心！”衫傀四肢着地，趴在屋顶，“那可是我找的心上人！”
　　“老牛吃嫩草？”
　　“吃你奶奶的腿！”
　　赖斯加伸手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隔了这么远都能被你喷到，最近本事见长啊。”
　　“长你奶奶的腿！下雨了！回屋里头聊！”
　　赖斯加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屋顶，不削道：“下雨你也怕？”
　　衫傀瞥了一眼赖斯加亦不削道：“我的衣衫可是我心上人做给我的，淋不得雨，淋坏了你陪我？”
　　“哟，那小不点还会做衣服？”
　　衫傀一噎，脚下一乱险些自己绊自己从顶楼滚下去，变成死傀。他稳了稳，用难得低沉的语气道：“那是我百年前的心上人，她......”
　　“费劲了千辛万苦，爬便了千山万水，给你找到天山冰丝织成的？”
　　“.......她拿桌布缝的。”
　　“兄弟，我们快进屋里头，晚了你可能就是一盘陈年酸菜味了”
　　衫傀记得，那夜前半晚月色很好，花开的很好，他被小杏沝折腾的也很好。后半万，月色不好，花开的不好，他被赖斯加折腾的还是很好。
　　衫傀追在赖斯加后头，愤愤道：“我们都是百年的兄弟了，你至于这样损我嘛？友谊呢？感情呢？都随流水了嘛？”
　　“呀，这是那小点心的房间？”赖斯加突然一顿，跟在后头的衫傀没顿住，整张脸拍在了那漆黑漆黑的衬衫上。
　　“你做什么突然停下来也没个提醒的！”
　　赖斯加挑着眼角往边上一瞥。“小点心？”
　　“小什么点心！”衫傀嗖的堵在门口，呲出一口獠牙，“心上人懂不懂！”又体谅的点了点头，“哦，你不懂，你是万年的老光棍了。”
　　“就是在打几百年的光棍，我也不会挑个小点心当心上人。”
　　“你这是在鄙视我的品位嘛！”
　　“不。”赖斯加提着大长腿往前迈了两步，“我这是在蔑视你的智商。”
　　衫傀追上去愤愤道：“我智商怎么了，我好歹还是明朝满腹诗书......”
　　赖斯加打断道：“的呆子。”
　　“你就非要损我，一天不损我，你不开心吗？”
　　赖斯加道：“我挺开心的，就怕你不开心。”回身站稳，一把挡住要撞上来的衫傀，淡淡道：“你这小点心可不像是个长命的人。”
　　“废话，你都活了几百年了，我都活了快千年了，她才几岁。”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赖斯加逼近一步，“就算你护她一时，她终归过上自己生活的时候，你可护不住了。”
　　衫傀一把推开赖斯加，不满道：“你别靠这么近，牙都要反光了。”顿了顿又道：“这么好的小点心，啊不是，我是说心上人！心上人懂不懂。既然是我的心上人，我怎么可能把她让给别人，你傻了吧！！”不安的回头走了两步，又道：“护就护一辈子，你懂啥叫爱情吗！”
　　“你能控制的住自己不吃她？”赖斯加追上衫傀，伸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令人酣然欲醉的气息，攫不住你的嗅觉？”
　　衫傀不安的揉了揉额头，“缚的太牢，反而让我对她下不了手。”好不容易凝在面上的认真马上被油滑的脾气代替，“不吃不吃不吃，你以为我是饿死的嘛！我那是屈死的！委屈的屈！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那你就好好看着，别被人抢走了食，到我这儿来哭天喊地。”赖斯加摸了摸下巴，“她可能，马上得搬家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克洛特......”赖斯加压低了声音，将那个名字压在了嗓子下，单手往裤兜里一塞，摸出个物件，顺手敲了敲一旁的玻璃窗，“专程来给你送个东西，再来给你提个醒，满月还加着雨。总要有些不妙的东西混进来。”
　　“不妙的东西？”衫傀一把接住抛向他的物件，低头瞧了瞧，一把镀了银的十字短刃，“对我来说，有什么东西能称为‘不妙的’？”
　　“对你来说是没什么。把东西放小点心身边，否则，那些对你来说没什么不妙的东西，就要对她不怎么妙了。”
　　衫傀摸着十字刃点了点头，“你咬文嚼字越发厉害了。”
　　“恩？”赖斯加拨了拨额间的碎发，听得这些难得的阿谀奉承有些诧异，
　　“我没听懂......”
　　“......”赖斯加就知道，衫傀怎么可能夸他。“如果你不想你的小点心有事，就把这短刃让她贴身放着。”
　　“哦！”他拔出短刃，照着窗户边锯了锯，咂了咂嘴“啧，还是个镀银的，你们吸血鬼就这么穷？”
　　赖斯加压着怒气道：“全银的我还能安稳的拿着过来？”
　　“嘛，体谅你，还是要谢你了！”
　　“用不着谢我，反正不是我的东西，......”
　　“你说什么？”
　　“也没什么，天都快亮了，我出去捕食。”
　　衫傀握着短刃，看着破窗而出的赖斯加，想想明天内个搞卫生的大妈大概又要吹鼻子瞪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