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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命中桃花 ...

  •   七年前,人间四月已是芳菲尽灭,但三菱山冰雪还没有一点要融化的迹象,好在近来天清气朗,山上的雪虽不融化却也不叠加,十四岁的喻灵向来都比别人早起一步,一如既往的洗衣、拖地、练剑,当他打开道观的大门时,赫然发现脚边放着一个红色的包袱,俯首细看,竟是个襁褓,里面的婴儿双眼微闭,酣然大睡,眼角一点鲜红的胎记尤为刺目,像精雕细琢,烙印印上去的一样,恰似一枚精致的桃花;伴随着襁褓一齐放在此处的还有一个拳头般大小的元青花瓷瓶,里面插着一枝正在怒放的桃花
      年龄尚小的喻灵忍不住去触碰婴儿眼角那朵桃花,这一碰,没想到这孩子竟醒了,睁着圆鼓鼓的眼睛看着喻灵,不哭也不闹。
      喻灵扬上笑容,拿起瓷瓶里的桃花逗弄他,也不管他会不会说话,自顾自的问道,“原来是小弟弟啊,叫什么名字呢?”
      “喻灵,你这是在为何!”
      喻灵颤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顷刻殆尽,手疾眼快地把花插回瓶中,转身禀告,“师父,弟子刚才开门,发现门外突然多了个小孩。”
      苣薏眉心一皱,上前几步一看,还真有个小孩。
      “可能是弃婴。”
      苣薏抱起地上地孩子,仔细打量,瞧他眉朗目清,便觉得是个修仙练道的好苗子。苣薏动了恻隐,若真为弃婴,也无不妥,大不了养着他便是了,可这桃花是何意?苣薏目锋一转,看向地上的瓷瓶,难道是有什么寓意?思忖片刻便作罢,自己抱着孩子,命喻灵执掌兰花瓷瓶随他进观。
      当日,观中弟子纷纷踏至,来看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人塞满了整个客居室,第三日,婴儿便不安分的大哭小叫起来,喻灵眉头紧锁,焦灼难当,这孩子都已经一刻不停的哭了两个时辰了,各种糖衣炮弹的方法都实施尽了,还是攻克不了他嚎啕啼哭这道难关,忙遣人去禀报掌门。
      苣薏捉住婴儿的手把脉,心呼不妙,从脉相来看,这孩子竟然肝肠寸断,肝肠寸断即为肝肠破碎,难能可贵的是这婴儿竟还有力气啼哭,照常理,凡人肝肠破碎便必死无疑,但据喻灵说这孩子已经哭了两个时辰了。没死就还有救,苣薏实在不忍这孩子这么小便夭折,当即召来同门师弟,摆阵施法,要知道,肝肠破碎,还能长啼不绝,此乃不凡征兆。
      孩子一被带走,客居室顿时空了,喻灵凝视着摆在檀木桌上那个兰花瓷瓶,里面那枝桃花三日前还娇艳欲燃,今日却格外暗淡,且茎叶溃烂。
      喻灵愣了愣,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三日前,将这桃花放于此处时,便无人再管,如今那孩子危在旦夕,若这桃花真有什么寓意呢?虽然自己帮不上师父的忙,但是同那孩子一起来的东西却可以看管,喻灵已经下定决心,要使这桃花长绽不凋,他也是可以的
      随即便拿起桌子上的瓷瓶,无意的一挪动,却觉得好生奇怪,不是这瓶子和花有什么奇怪的,而是这气味,轻轻晃动瓶身,一股浓醇的书翰墨香缠绵悠长,三日前他看过着桃花,并且气味也无异处,是再平常不过的桃香,可是现在,喻灵半信半疑的将桃枝抽了出来,瓶子里面黑漆漆的,果然,盛着的全是墨水。
      “无聊!”喻灵眉目渐冷,千万别让我抓到这个往瓶子里灌墨水的家伙,他拿着瓷瓶走出客房,径直来到后院,把桃枝取了出来,将瓶子里满满的墨水倾倒进水沟。
      “师兄!我的天哪,你在干什么!”
      喻灵皱了皱眉,循着这声惊呼望去,凉蝉正站在水井旁怒目圆睁的看着他,脚下的盆子里浸泡着一套道服,看来是在洗衣裳。
      十四岁的喻灵凝视着自己抓着瓷瓶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说道,“我给这花换水。”
      “干嘛要换?里面装的可是我从藏书阁求来的千年墨!”
      “是你装进去的?”
      “那当然了!师兄你可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口舌和心血才求到这么一小块千年墨的吗!守阁的臭道士又倔又犟,丝毫不肯,这千年墨最后还是我用火烈鸟的翅骨跟他换的呢!”
      难怪凉蝉这么生气,喻灵低眉不知在想些什么,千年墨确实难得,用它来撰书作画可颜色永存,千年不褪。
      据说守阁的道士到苣薏道观来时才十岁,当时天气恶劣,他衣不遮体,饥寒交迫,但不可说他一无所有,因为当时他怀中就窝着一块怪骨嶙峋的千年墨,说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传家宝,此乃私物,掌门无权干预,让他自己保管。
      这十几年来,有不少弟子去求此墨,都一一被那个青年道士回绝了,观中都传这道士既吝啬又不近人情,其可见千年墨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再说,这千年墨也不知流传了几多经年,恐怕早就有了灵性,凉蝉也算是机智灵光,寻思等价交换,便用火烈鸟的翅骨换来此物,那翅骨平时他可是当成心疙瘩来疼,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换来千年墨,结果竟被喻灵生生倒进水沟了,不生气才怪。
      可是……喻灵松开紧抿的唇,一双眉目阴郁无比,怒火横生,直直射向凉蝉,“既然不容易,又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为何要把他装进兰花瓷瓶里面,干些伤天害理的事!”
      “虽然你是大师兄,但是也不能恶言乱语的重伤他人,我何时干伤天害理之事了!”
      喻灵振振有词道:“苣薏是道派,以修仙练道为主,而仙人最应具备慈悲心怀,世间万物皆有生命,而你却将那桃花弄成这般模样,更何况这是别人的私物,这不是伤天害理是什么!”
      刚刚还理直气壮的凉蝉瞬间焉了气,心虚道:“我只是想瞧瞧用墨水来滋润花朵,他到底会不会变成黑色。”
      “真是不可理喻!”喻灵向水井走了过去;而凉蝉反倒是向水沟跑了过来,小脸拧成皱巴巴的一团,一句话都没说,但那表情一看就知道他的心都在流血,花了大血笔换来的千年墨就这样随着水沟缓缓东去了,一滴都没剩。若不是昨日和胖子打关于用墨滋润花会不会变色这乱七八糟的赌,他也不会被师兄训斥,千年墨更不会就这么白白浪费掉了。
      喻灵用清水清洗瓶器,凉蝉暗想,“这花都枯成这样了,还有方法起死回生吗?可怜了我的千年墨啊!”
      凉蝉人小鬼大,犯规越纪不再少数,但本性还算善良,这件事喻灵不会再追究,可如果折枝桃花真的回天乏术可,那他可真是死一万遍都不够补偿。
      喻灵将桃花插回刚换的清水中,冷着面孔,大步离开。
      回到客居室,手中的瓷瓶还未放下,苣薏便派弟子召喻灵带着三日前同婴儿一齐放在道观外的桃枝前往传天文阁。喻灵心头一热,莫不是那孩子有了什么起色。
      传天文阁内。
      “师父。”喻灵将瓷瓶奉了上去,清晰的看到苣薏眉头一皱。
      “花为何成这样了?即使只有一枝,也不该衰败得如此迅速。”
      “回师父,水不干净,弟子刚才已经给它换过水了。”
      苣薏若有所思得点点头,唤喻灵跟他进里屋。
      喻灵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床上那个襁褓,忍不住走近看看那婴儿是否安好。此刻他正了无生息的闭着眼睛安睡;苣薏相继走近,手顿了顿,用指甲在花枝上刮出一道痕迹,婴儿猛然惊醒,一双眸子漆黑如夜
      ,随之而来的啼哭撼天动地。
      喻灵心慌意乱,刚才还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起来了?
      “果真是这样。”苣薏一直紧绷着的一张脸终于有了缓和之色,“你师叔说的一点都不错。”
      正在安抚小婴儿的喻灵突然抬起头来,“师叔说了什么?”
      “这孩子的命与这桃花相生相系,花若受害,他便受灾,但若花好,他便也得以安稳。”苣薏眉眼染笑,“也亏得你师叔见多识广,这下这孩子有救了,只需照顾好这枝桃花便可。”
      喻灵的目光锁在婴儿眉角那一点鲜红上,笑逐颜开。
      陌白一连在三菱山度过七个春夏秋冬。
      师父是这么跟他说的:“那枝桃花便是你的命呐。”面上和颜悦色,但授意却深刻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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