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下无双》灵欣欣

70、心如烈火人如歌

　　严无双一手撑着头，站在桌前的白袍青年表情生动，嘴不停地开开合合，时不时还手舞足蹈两下，讲述着一个又一个故事。
　　五年前，君子堂内门，姜玉仙跪在祖师殿前，脸上流露出几分喜悦激动之情，眼波流光溢彩，嘴角微翘，尽显天之骄女的骄傲。其上座数位门派长老，首位正是君子堂现任掌门，号称无涯道人。
　　道人仙风道骨，白须飘飘，看着殿下的女子，表情颇为慈爱柔和，缓缓道：“姜玉仙，君子堂第五代首席弟子，身负上品冰系灵根，数日前结成金丹，现升为四代长老。”
　　姜玉仙低头叩首一拜，恭敬道：“谢掌门。”待长老之礼结束，女子开心地跑出来，看到一个背对着她的修长挺拔的背影，忽而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地上前拍了一下男子的肩膀。
　　男子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沉静而认真的面容，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术。白术刚才一直在观察着园中某根快要枯死的灵笋，忽见来人，忙一丝不苟地行了个礼，道了一声：“大师姐。”
　　姜玉仙眉眼弯弯，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白术，娇声道：“叫什么师姐，要叫玉仙长老！”
　　白术闻言一愣，应了一声，再拜：“玉仙长老。”姜玉仙看着他一副认真无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真是呆子~”

　　两年前，天都山兽潮动乱，人与兽的战场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身穿黑白色道袍的道士与妖兽打斗的身影。山中恐怖的兽吼一声接着一声，连掌门都御剑而来斩妖兽，可见此次情况之危急。
　　一个身处正前方战场的五代弟子突然大叫一声，“三级妖兽荒云狼群下山了，大家速速准备。”君子堂众人面有难色，留在此地大多的皆是五六代弟子，修为最高的白术也不过筑基后期修为，怎能拦得住相当于结丹期修士的荒云狼。
　　这时白术挺身而出，大喝一声，“大家看看，我们山下便是天都府春秋城，凡人百姓皆在城中，我们若挡不住，百姓便会成为这些妖兽们过冬的口粮。舍生取义，你们怕吗？”
　　君子堂众人慢慢聚到一起，成为一道白色的城墙，弟子们皆大喊：“不怕！”
　　荒云狼群蜂拥而至，一道道黑影从山上向山下奔跑，深棕色的皮毛一皱一合，狼牙呲立，狼眼中凶性毕露。白术见之神情一凛，高声大喝一声，“摆剑阵。”
　　君子堂众弟子走位将手中灵剑向空中一抛，浑身真元向剑中涌去，神情坚毅，朗声道：“君子如剑，剑如高风。”一把把青色的灵剑在上方流动，忽而如云端之上的疾风，猛烈地向前飞去。风之威能，可折断苍天巨树，可翻山倒海，可去皮刮骨。
　　只见众人组成的灵剑剑阵在其身边形成一道风网，冲撞而来的妖狼皆伤痕累累，剑伤入骨，血肉淋漓，好不惨烈。忽然这时，山林中传来一声高昂的狼嗥声，霸气而威严，有率领群狼之威势。
　　荒云狼立刻分散开来，开始组织起有效的反攻，只见一只只荒云狼将其一小群人团团包围起来，一道道带着妖力的爪印不停攻击着运转中的剑阵，君子堂一群人的处境顿时就岌岌可危起来。
　　有弟子咬着牙，对着白术道：“大师兄，我们这样下去非但斩杀不了妖兽，就连我们也要被困死在这里了。”白术也知此刻众人危在旦夕，他指挥道：“一会儿我全力施展剑法打出一个缺口，众师弟便趁机逃出去，去找师叔长老们来解决此地危难。”
　　说完，白术浑身气势一变，眼神决绝，灵剑重新召回手中，全身真元开始逆流，他紧紧盯着周围的荒云狼群轻声道：“君子如剑，剑者成仁。”
　　众弟子严阵以待，而不知此刻白术已做出何种决定，突然在山林上方出现一道女子的身影。姜玉仙正御剑破空全速赶来，她一眼便看到了白术气色不对，白术脸色潮红，浑身真元疯涨势如破竹，她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忙着急唤道：“白术，不可！快停下！”
　　白术此刻已控制不住逆流的真元，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来，剑气猛涨到三丈高，将前方的妖狼一扫而空，众人趁势皆从中而出。
　　弟子们跑到别处才发现他们的大师兄并未一同出来，再回头只见好不容易打出的缺口又被妖狼补全，再难攻进去。
　　白术单膝跪地，一口一口的血从嘴中喷涌而出，周围的狼群听从着狼王的指令，慢慢逼近，虎视眈眈地就要一扑而上。姜玉仙从飞剑上一跃而下落在白术身边，忙扶起他，明眸此刻盈满了担忧之情，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瓶丹药，倒出灵丹就立刻给他服下。
　　白术轻轻咽下，抬头看她，挥手便催她赶快离去，她虽已成长老但也不过刚结丹三年，修为还未稳固，也敌不过这些妖狼。姜玉仙摇摇头，轻轻一笑，是白术此生见过最美的芳华，她已下定同生死的决心，只是他还不知。
　　她眼中流下一滴晶莹的泪滴，掉在了白术执剑的手背上，其中蕴含着一丝冰系真元，凝成了一颗透亮的冰珠。白术愣在原地，只见姜玉仙御剑缓缓升上天空，无数的妖爪都朝着天上的她而去，她浑然不惧，红唇一直极力维持着微笑，但眼泪却不停地落下，一颗颗冰珠落在地上碎裂成冰花，她轻轻道：“冰壶剑法最后一式，眼生花。”
　　一瞬间，姜玉仙美丽的双眸化为虚无，这时天空下起雪来，寒潮初来，大地开出一朵朵冰雪凝结而成的玉兰，花瓣四散，立刻冻住了这周围一片的狼群，然后碎裂成了冰渣随风起舞。
　　白术呆呆地望着那天空之上飘渺而落的身影，他忙赶到其旁，欲拉住姜玉仙白色结着冰霜的衣袖，姜玉仙微微侧头，声音有些许沙哑，“走吧。”

　　祖师殿中，白术跪在殿下，掌门背对着他的身影在烛火中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掌门不知说了什么，最后只留下一声深深地叹息。白术跪着的身体晃动了几番，脸色苍白，握紧了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严无双听着认真，何桓突然住口不言，神情窘迫，只见姜玉仙站在门口，也不知听了多久。严无双忙站起来解释道：“不怪他，是我太过于好奇。打听长老的私事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姜玉仙淡淡一笑，摆了摆手，“这哪里算是什么私事？这件事门中大多数人都是知晓的，两年前的天都兽潮，各个门派的道友不知死了多少，我能救下门中弟子性命又还保有残躯，着实已知足。”
　　严无双神情和缓，露出几分钦佩之意，这般至情至性的女子只叫人赞一声“心如烈火人如歌，莲逊三分好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