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悠飏》李宸

10、原来，爱情是不可以假装的

　　“我来看看你有多狼狈！”
　　“呵呵。”他苦笑“你已经看到了，还满意么？”任他再掩饰，顾梦洋也能听见他声音里的痛苦。
　　既然痛苦，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他到底因为什么会这样？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这样的赵鑫让她陌生，更让她心疼。
　　“我有没有意思，不需要你来操心！”他还不需要别人的女朋友来对自己指手画脚，她的同情，他更不想要。
　　“我不想操心，也没那个时间。”顾梦洋尽量放慢声音“我来是看着师兄的面子，你知道你这样有多少人在后面为你担忧。对，你不知道，你一直都这么自私，别人的感受在你眼里从来都一文不值。”一字一句，却掩盖不住声音的颤抖。
　　“你想坐牢随便你，可是你也考虑一下你的朋友，你的家人……”
　　他的家人，已然不是她。
　　赵鑫猛地站起身，双手紧紧的抓住顾梦洋的肩膀。“滚，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
　　顾梦洋的肩膀传来了一阵阵剧烈的撕痛，可是那痛却在看清赵鑫的表情时，没有了知觉。他的脸色透着从未有过的憔悴，通红的双眼翻滚着的巨浪告诉她他此刻有多愤怒，还有……煎熬。
　　他在煎熬什么？
　　“赵鑫，你别这样，小师妹是听说你出事了特意来看你的……”王艺恒上前制止，他实在想不通，赵鑫为什么唯独在面对小师妹的时候把自己变成一头刺猬。
　　“王艺恒，你的帐我过后再跟你算，你先别急着为别人出头。”赵鑫没有看他，依旧死死的盯着顾梦洋。
　　“你能不能成熟点，别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你要怎么样都好，但求你别在我眼前。”她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使劲挣脱开已经麻木的肩膀和手臂。
　　“顾梦洋，我再说一遍，滚，马上滚。我不想看见你。”赵鑫近乎咆哮的声音，在她听来却那么撕心裂肺。
　　“好，我滚！但我希望你能做些成熟的事情，别再让别人担心你。”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抛开，她不能留下来，她怕再待下去，会抑制不住自己上前拥抱他。她踉踉跄跄的向楼下跑去，却在即将下楼的时候听见了他喃喃的声音。
　　“别人的关心……这关心也包括你的么……”
　　她死死的攥住身旁追上来的孙伟。“带我走，离开这，求你！”
　　她知道，事到如今，她已然不能回头。
　　“孙伟，我错了！原来，爱情是不能假装的。”逃到医院的门口，顾梦洋终于抑制不住，闭上眼睛，放声痛哭。
　　孙伟轻轻的拥她入怀，任她放肆的泪水浸湿了胸前的衣衫，用手轻轻的拍着怀中人儿的脊背。
　　原来，看她流泪，他也会难过的不能自持。
　　“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他不知此时该如何安慰她，只能默默的重复那几个字。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怀中的人低低泣诉。
　　从八年前见到他第一眼，就都来不及了。她一直那么清楚的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沦陷。
　　孙伟静静的拥着他哭泣。他突然发现。她是对的。爱情，原来不能假装。
　　“我送你回家吧，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你会发现，明早太阳依旧升起。”
　　太阳依旧升起。可是她的心里早已没有了太阳。
　　一路上，顾梦洋都默不作声。只是呆呆的望着前方出身。
　　“到了！”
　　“梦洋？到了！”孙伟叫了两遍，她才缓过神，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家门口。
　　”谢谢！”她轻轻的道谢。
　　“梦洋，我想，我同意你的说法。爱情，是不能假装的。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他，我不在乎，因为我爱你。”他说“给我个机会吧，就算是替身也好。”
　　可惜，她已经无法再容纳任何人，所以孙伟
　　“对不起！”
　　原来，她连替身的资格，都不肯给他。
　　“呵呵”孙伟苦笑“看来你心里，还真是一点位置都没给我。”他的话里透出的苍凉，让顾梦洋有些不忍。“算了，我们还是继续做朋友吧，不过我希望你记得，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回头，都会看见我在你身后。我愿意退而求其次。”
　　他说，他愿意退而求其次。而这样的孙伟，她不能要，也要不起。所以她只能对他说“谢谢！”

　　孙伟无奈的离去，顾梦洋转身上楼打开了房门。雪白的墙壁上还挂着那副从画展带回来的画，少年在画中放肆的对她微笑。即使是不开灯的黑暗房间中，也依旧那么刺眼。
　　她静静的望着画中的少年出神，掌中的电话已经被她攥出了汗，粘腻而纠缠。她还是心软的，无论她说过怎样冷漠无情的话，却也是放心不下那个人。最终，她还是默默的按下了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
　　“师兄，我……”拨通了电话，却不知怎样开口。
　　“小师妹啊，真是对不起！我没想到赵鑫那样对你。”
　　“师兄，我没事！他……怎么样了？”终究，她还是问出了口。
　　“没事了，你来过以后他也就不拧巴了，伤者家属那边我也沟通好了，你就放心吧。。等一下我送他回家。小师妹，今晚，真的对不起。”王艺恒再一次的向她道歉。
　　“没事就好，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他手上的伤，也不知道他家里有没有急救箱什么的。一会我送他到家后再打给你。小师妹……”电话另一端的王艺恒停顿了一下“谢谢你，还这么关心他！”
　　“他伤的严重么？”他受伤了？她刚刚怎么没注意到。
　　“不太严重，刚才在医院本来想给他处理一下，他死活不同意。我想着好不容易把伤者那边的事解决了，这个就随他吧。”
　　“师兄，辛苦你了！”
　　“哎！这么多年同学，说什么辛苦。先这样吧小师妹，我先挂了，一会再联络。”
　　挂断电话，顾梦洋却怎的都平静不下来。一想到他的伤，她的心里就一阵子七上八下。只是师兄口中不严重的小伤，却依然能牵动她的心弦。
　　“赵鑫，我今天学了打篮球了！”
　　她献宝似的向他报告。却搞得另一个人莫名其妙。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学那个干嘛？”
　　“因为你喜欢打啊，所以我想知道，打篮球到底是什么感觉。”
　　顾梦洋看不见，赵鑫的眼角已满是笑意。
　　“那你今夜学完了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除了疼！”
　　“疼？哪疼？”
　　“今天学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右手磨掉好大一块肉，痛死了！”
　　她委屈的声音，直达他的心底。过了半晌，才能听赵鑫悠悠的说道
　　“傻瓜！”
　　顾梦洋看着手上已经变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疤痕，脑海里全是曾经的画面，那么清晰。一阵痛楚袭上心头，眼角溢出的泪水与画中的少年的笑容相比，那么的刺眼。
　　她突然起身，向门口跑去。
　　赵鑫，她要见到他！
　　不顾一切！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群人，他们住在城市的两端，却怀着同样的心情，仰望同一片天空。
　　这就是所谓的牵绊吧。明明相互缠绕就会彼此折磨伤痛的牵绊。

　　“小师妹，怎么是你？”王艺恒打开门的时候，看见了气喘吁吁的顾梦洋，一脸惊讶。旋即回头看了看屋内的赵鑫，又面向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既然你来了，那你帮他把伤口处理一下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就提步离去，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顾梦洋和赵鑫两个人。
　　顾梦洋在门口呆呆的愣了半晌，像是鼓足勇气般，一步一步的走到赵鑫跟前，蹲下身，仔细查看他受伤的手。
　　伤口不深，在她看来却触目惊心。
　　她无声的拿起药棉，轻轻的擦拭伤口。
　　“滚，我说过我不想看见你，你来干什么？”被碰触的赵鑫一把甩开了她的手。许是由于用力过猛，害她险些跌倒。顾梦洋使劲的咬了咬唇，没有理会。重新蹲好，继续着手下的动作，手指却在触碰到伤口的时候，忍不住的震颤。
　　“你是聋了是不是？”赵鑫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用近乎咆哮的语气朝她吼着。
　　“让我帮你上药好不好？求求你！”顾梦洋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赵鑫。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了恨，没有了防备。有的只是对他的关心和永远都无法埋在的爱。
　　“你这算什么？”他苦笑。
　　“我关心你！”她不加思索的回答，却深深震撼了他的心。
　　事到如今，她，还关心他。
　　“顾梦洋！我警告你，如果现在留下来，我可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他面色冷冽，残存的理智在提醒她，这么做无疑是在玩火。
　　“我不怕，我关心你，我要留下来帮你上药，我要照顾你！”顾梦洋的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滑落下去，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可抗拒的坚定。
　　赵鑫看着顾梦洋脸上慢慢滚落的液体，终于失去理智，他的唇残暴的覆上她的，贪婪的吸允着那既熟悉而又想念的味道。他拼命的反复索取，放佛怎样都无法填补内心巨大的空洞。
　　顾梦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吓了一跳，手上的药棉瞬时掉到了地上，空出的双手无奈只能攀上他的颈，用尽所有力气尽可能的回应着他。
　　两个人相互攀附激吻着走进卧室，顾梦洋被放到床上，他的身躯重重的压在她的身上。
　　残存的理智突然回到大脑，他不舍的离开了她被啃噬的红肿的唇瓣，用那双被情欲充斥的眼眸看着身下的顾梦洋，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确定知道你在干什么？”
　　顾梦洋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起头回给他一个吻。
　　只是眼泪一直不停的流淌着，好像要把她这一生的眼泪都消耗殆尽。

　　他的唇再次狠狠的覆上她的，如山洪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顾梦洋全力的回应着他的疯狂，心底却犹如翻江倒海。
　　“赵鑫，我不知道你和徐莹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想知道，我不在乎她，不在乎别人看我的眼光，我甘愿受这份折磨，但是我也不会要你好过，我会让你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

　　这一夜，一室旖旎。

　　如果注定彼此牵绊，那就让两个人都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