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哀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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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妩心神不宁，一时是得知爹爹和弟弟未死的惊喜，一时又是担心那卷案里爹爹曾做过东宫书史的记录只怕才是骆家获罪的元凶。眉妩心知如今全家性命悬于睿王的一念之间，自是对他又敬又畏。
陆韶宸见眉妩委身跪在自己面前，溶溶月色下神态凄婉，眼波盈盈，纵有满腔怨气也尽数化成了绕指柔。心底只有一个念头：真想摸摸她的脸。
他垂下长睫，动了动手指，掩住眸中的渴望。面上仍是一派肃然模样，负手冷笑道：“私探神武卫的机密，你要本王如何救你？”
“小女自知罪大恶极，只求王爷怜悯，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眉妩满心想的是如何救父弟的性命，语气也甚是急切：“眉妩愿为王爷效力，帮助王爷实现平生所愿。”
陆韶宸定定看着她。自己平生所愿的，不就在眼前么？你若肯把真心给我，我宁肯别的什么都不要。
“哦，你当真知道本王心中所求之事？”
眉妩还是第一次直视这位传闻中的阎罗使。书房里灯黄如豆，窗外月亮洒下一片微光，他眸色沉沉的望着她，那目光却不觉冰冷。眉目张致，羽睫边的泪痣却化去了戾气，稍薄的唇角微微翘起，在夜色里透出几分柔意来。眉妩渐渐有了些胆气，低声道：“不错，小女愿助王爷夺得这天下之位。”
她说的斩钉截铁，陆韶宸眼角眉梢的欢喜却渐渐沉了下去。她当然不知道他有多想要她。陆韶宸听到这个答案，忍不住心底泛苦，偏生又不肯在她面前显露本心，撩下衣角坐在窗边的罗汉榻上，冷笑道：“可笑，你凭什么说本王要夺位？”
眉妩察觉出他语气里的矫饰，反而以为自己猜对了，低声续道：“嘉德二十五年，先皇御驾亲征北戎，回京后旧伤发作。九月初一圣上欲废太子。九月初二神佑门兵变，先帝驾崩，戾太子失踪。时有皇子九人，依无嫡立长的祖制，由庶长子肃亲王登基。宣景元年，圣上谕令毅王守先帝陵，毅王起兵谋反，兵败身死。宣景三年，雍王、豫王发配岭南，先后病亡。宣景八年，定王被幽禁于陆州，削王爵为庶民，后郁郁而终。宣景十年，宁王在王府自缢而亡。宣景十二年，平王蓄意谋逆，不过两月便被伏诛。如今先帝所余诸子，除圣上外，便只有睿王殿下与静王殿下。静王殿下深受太后恩宠，乃圣上一母同胞之弟。只有王爷，如今虽掌神武卫权柄，看似权势滔天却根基不稳。所谓大权在握，圣上却可随时夺去。王爷行稽查之责多年，早在朝中树敌众多。看似人人敬畏，实则人人厌弃。若有一天，圣上欲息酷吏，平民愤，王爷便是那平息众怒的牺牲品。可见，当下并不是王爷想不想要夺位，而是王爷不得不夺位。”
“况且王爷若是当真甘心做圣上的鹰犬，又何必暗中救下我父亲的性命，调查戾太子失踪的旧案呢？当年先帝在班师回朝的途中旧伤发作，回宫之时已是行将就木，为何不顾朝臣反对，一意孤行要废掉太子？而一向温文宽和的戾太子又怎么会发动神佑门兵变呢？世人风传圣上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王爷替圣上做了这么多事情，恐怕也早知其中内/幕了。王爷认为，皇上可会留您一个善终？”
眉妩越说心中越是笃定，秀美的脸庞愈显神采，美目盈璨如星。那神情和陆韶宸记忆里的模样渐渐重叠，看得他不由怔怔出神。
“王爷……”直到眉妩唤了他一声，陆韶宸才从沉迷中惊醒，他掩饰的转向窗边，看着窗外鹅毛大雪簌簌而落，压弯了竹枝，淡淡道：“还以为你会有怎样一番见解。原来也不过如此。你可知，对本王说过这些话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下场？本王一心辅佐圣上，留你这等挑拨之人何用？”
睿王的否认并不出眉妩的意料之外，但这般态度显然是不将她当一回事。她低头轻声道：“王爷若要杀了小女易如反掌，如今留我一命，自然说明我还尚有可用之处。”
陆韶宸一直注视着她的唇，娇嫩莹润。他右手支颐，食指不自禁抚上自己的嘴角，长睫掩着流光下所有的情绪和欲/望，口气却淡淡道：“本王倒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用处？”
眉妩不曾察觉，黯声道：“小女自知身无长物，但只要王爷一声吩咐，愿为父弟性命倾己所有。只求王爷怜悯我骆家所受之苦，饶我父弟不死。”
陆韶宸挑眉，似笑非笑道：“倾己所有？你能如何倾己所有？”
眉妩咬了咬唇，她姿态柔婉的跪在他身前，仰头看他。见他神情清冷，心中又生了怯意，膝行几步低下螓首，将头放在了他的膝头，颤声道：“小女蒲柳之质，如今所有，唯有一身清白……”
陆韶宸身子一僵。只觉那柔顺的发丝像挠在心头，一时忍不住想要抱住她，亲吻她，一时却又是五味陈杂。她不诱/惑他的时候，他嫉妒成狂。此刻，她真在自己面前婉转郎膝头,何处不可怜时，他心里却比前世要冷静明白的多：她不爱他，不过是为了她的父亲和弟弟罢了。若不能得她真心，迟早仍如前世一样，被她弃若敝履。这是一条必死之路，他不想再重走。
眉妩试探的抬起眼，见陆韶宸虽然没有躲开，但神色苍白，面上全无欢喜。他五官清矍精致，一身气息清清惙惙，仿佛是不动凡心的神祗。她想起民间传闻这位冷面阎罗使铁石心肠，不好女色。那口中的话便转了方向，低声道：“大兴朝五年一次入宫选秀。小女愿入宫，为王爷在宫中筹谋……”话还未说完，下巴已是被陆韶宸狠狠捏起，掐出了一道红印。
“好一个倾己所有！好一个为本王筹谋！你以为你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本王见过的美女不知凡几，你这等姿色又算得了什么？后宫佳丽甚多，难不成，你以为是个男人都会被你迷住！？”
眉妩脸色惨白，羞愤难抑，她从小到大容貌清丽，又身份娇贵，何曾听过这等难听刺耳的言语。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哀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