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爱了》自知冷暖

10、记忆中美好岁月

　　对于高速公路收费站的一线工作人员来讲，这样三班倒的轮休制，法定节假日与他们并无太大的关系，轮到上班就不得不当班，最多就是当班的时候拿点微乎其微的加班工资。因此，每个高速人早早地就算好了排班，重要的节假日、纪念日是否当班早就了然于心。
　　今年春节，戴灵灵所在的收费二班恰逢休息，其余三个班次的同事艳羡不已。“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可是绝大部分中国人的传统习俗，可对于戴灵灵来讲，轮休三天的假期根本来不及回D市，就算请几天事假，她也不愿意挤在春运的庞大队伍里面狼狈不堪，再则自己刚刚离婚的事情总免不了一些不太熟悉的亲戚朋友纷纷议论，听见了只会平白无故多一份烦心。
　　恰好站里有位四十多岁的同事王姐，在收费三班，整个春节都当班。她上有年迈的公婆，下有一双儿女，还有不擅家事的丈夫，没有她在家，这个年恐怕是没有办法好好过了。打从元旦起，她就开始念叨着要找个同事换班，别的节日还好说，可是大过年的谁也不愿意上班。戴灵灵得知后便主动和她换班，自己没有归宿，何不成人之美。
　　这不是戴灵灵第一次没有回家过年，自从毕业后，她基本上都将回家的计划提前或是延后从而避开春运高峰期，让回家的旅程更加的轻松自在。可是这次又不同于往常，以前她有她的何潇，有爱的地方就是家，远离父母，在他的陪伴下，每一个节假日仍然是完美的。
　　空旷的监控室，宽敞的办公桌，其他岗位的同事读已经回家去了，七八台电脑也只有她要用的那台亮着灯，主监控器上十来个画面里都看不到一个人，想必是车道岗亭上班的同事难得一年一次的偷懒，猫在了某个监控死角开起小差，玩起偷带的手机。戴灵灵习惯地点开002号摄像头，熟练地转动操作杆调换监控角度，确保收费广场周围环境一切正常后，安静地坐在桌前。
　　广播里面传来的节日歌曲渲染了春节的气氛，她开始疯狂的想家，想念着视她如珍宝的爸妈，转而想起自己不顾他们的反对，毅然决然地离开家来到他的城市。她开始为如今的惨淡生活倍感委屈，讨厌起那个美其名曰以爱之名的姑娘来，为什么当初就没能听父母亲朋的劝解，留在D市的税务部门，或许今天的她会有着平淡的生活，却也有着平静的心绪，不至于狼狈如此。
　　任泪水无声地流淌，戴灵灵深陷在感情的泥潭，她爱过他，也知道她还爱着他，只是他的心意又如何呢？她又怎么会不明白林彤的言辞大有虚张声势的嫌疑，她不去确认他们是否真如她说言，育有一女。如果那是真得，那么只能说明他从没有爱过她，而她一直都是自己上演着独角戏。是啊，他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这样的言语，就连他们确定正式交往也没有这样的过程。
　　自从那次期末挂急诊后，何潇和戴灵灵之间的距离顺理成章的拉近了，接下来的寒假里，两个人相互的嘘寒问暖，谈人生、谈理想或是简单的日常活动，如情侣般聊得不亦乐乎，她感受着他们之间细微的变化，感情不断地升温。开学的第二天就是情人节，戴灵灵心里自然是盼着能有份惊喜的。只是面对感情，她不如自己其他方面那样的精灵表现，羞涩地等着他来敲起心门。
　　“今天蓝风那小子被你们李诗涵承包了，我孤家寡人，求大美女灵灵同学可怜。”正想着，电话就响起来了，戴灵灵欢快地接起，语气里好像她只是蓝风的替补顿生些许失落，却也总算没有落空。
　　戴灵灵换好早就备好的衣物，紫色线衫、黑色短裙，纯白色的及膝羽绒外套，搭一双她爱的阿哥牌雪地短靴。全身上下除了羽绒服都是A货，可是国际大牌也奈何不了青春就是穿什么都漂亮的年纪，再加上戴灵灵气质不俗，身材出挑，就连那不到百元的阿哥也丝毫看不出地摊货的味道。
　　就算是在南方的D市，这二月份的晚上寒气十足，男同学们基本上还都裹成粽子，戴灵灵本就是CG大名不虚传的美女，敞开的羽绒服，短裙飞扬，分外耀眼。两个人并肩走在校园，男才女貌，成功吸引了不少羡慕得眼光。
　　冷风吹过，戴灵灵打了个冷颤。
　　“别啊，姑娘。为了CG大的男同胞身心健康，你还是拉上拉链吧，再这样小心这群公学院的公子们眼球都掉下来了。”旁人的艳羡何潇当然是照单全收的，一脸得意，可是这几个男人贪婪的目光明显是红果果流着哈喇子的，他可不愿意让他们分一丝春色。本意是担心灵灵会受凉，他却这样没好气的来了一句，言语间可没有表达出他的关切来，本是醋意十足的句子，因为目前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戴灵灵也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只觉着何潇可能真的是拉她替代蓝风，有个吃饭的伴。
　　“今天过节，学校周边的饭店都人满为患，我们就做点贡献，不要去凑热闹了，换个口味怎么样？”
　　“好啊，我也吃腻了学校周围的店。”满世界的情侣在秀恩爱，戴灵灵虽然心向何潇但是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关系自然不会到处招摇，周边的饭店难免不会碰上熟人还得解释一番。
　　“步行街的D百货大楼开了家印度餐厅，要不我们试试。”印度菜不是热门菜系，又加上各种泥吃起来也不太优雅，所以情侣们大都不会作此选择。何潇看着这沿街常去的各家西餐、中餐店早都排起了长龙，这样的拥挤，不管是菜品质量还是气氛都会大打折扣，他只得另辟蹊径。
　　说起印度菜，影视剧里总会出现一桌人围着一堆五颜六色的糊状物吃得津津有味，戴灵灵一向不喜欢这种不需要牙齿费力就可以进胃里的老人菜式，从没有尝试的念头。她很困惑这种看上去其貌不扬，甚至让人很没胃口的特色菜，为什么让印度人如此钟爱，有啥特别的味道，有啥来头和特别的讲究？
　　可是好巧不巧的是今天坐等心上人邀约的时候，看到一档美食节目介绍印度菜，主持人试吃时享受的表情不像是演戏，毫不吝惜大赞味道绝美，她倒是一改往日拒绝泥状菜品的习惯，为了对得起资深吃货这个名头想要一探究竟。当然，晚餐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新装修的店面，老板特意多摆了些绿色盆栽。虽然餐厅不如何潇想的那么空荡，但是排队等桌的问题的确没有。两个人都没有吃过印尼菜，请服务员推荐了几样招牌菜，再跟着感觉点了几样小食。
　　服务员端上来几个漂亮的玻璃碗，里面盛着不同颜色的糊状物，配一小筐烙饼。戴灵灵学着美食节目的主持人，掰一小块饼蘸着碗里的糊糊吃了起来，黑色的是茄子糊糊，红色的是西红柿糊糊，绿色的也是蔬菜做的，应该是普通的绿色食蔬，很是清爽却辨不出到底是何种蔬菜。看着戴灵灵吃得津津有味，何潇不再迟疑，同样用饼蘸着吃起来。
　　只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道理适合各种黑暗料理，殊不知这印度糊糊更称得上黑暗料理界的力作。其貌不扬的彩色糊糊看着奇怪吃着格外香，两个人大呼过瘾。
　　陆续上菜，又新添了辣糊糊、黄糊糊。戴灵灵在美食世界里从不循规蹈矩，传统的饼蘸糊糊吃得不过瘾，就连烤鸡也被蘸满各种口味的糊糊。
　　美食面前，戴灵灵原本在这特殊的节日里想要呈现给他娇羞形象的计划已经破灭，吃得忘我，更忘记了今天情人节的特殊意义。
　　吃完饭，打算看场电影，可是情人节的电影院场场爆满，要提前预定有没有。何潇啊何潇，不怕你有着爆表的颜值，也不怕你囊中饱满，这种时候没有预定，这个时段的热门电影可是一票难求的。
　　“我们学校的电影院今天也放这部片子，虽然是枪版的，但是这种文艺片重在故事情节，不是看场面、气势的，蓝光、枪版、高清倒是无所谓啦。”戴灵灵看着一脸无奈的何潇说道。
　　许是因为今天特殊，何潇肩负着内心里呼唤已久的收编戴灵灵的重任，很是紧张，原本计划好的看电影突然因为买不到票这么丢人的理由而中断，他暗暗感叹一声计划不如变化，凡事总要考虑周全，一瞬间有点无计可施。正好她解难，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这个提议。
　　学校的影院果然冷清了很多，稀稀两两的几对情侣坐在偌大的科艺苑，也不知道是因为真的是影片感人，还是因为和喜欢的人在影院的氛围中特别容易动情，戴灵灵看着剧中的男女猪脚因为误会互相伤害的时候她竟泪流满面，好不容易忍住了抽泣的丑态，可想起这场电影原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目的，随即觉得有些丢脸，想要乘他没有发现便偷偷地抹掉泪痕。
　　何潇是谁啊！对戴灵灵来讲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对他来说恐怕更是男女主角都没有分清楚是谁吧，即便没有灯光，坐在身旁的她有着任何情绪的变化也逃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这小脸都泪迹斑斑了。轻轻地、自然地，他伸手搂她入怀，掏出纸巾轻拭去她的一汪清水，宠溺地说着，“别哭啦，来之前都知道是个大团圆的结局，他们会在一起的。”
　　“没想到你还是个多愁善感的主，看电影哭鼻子的你可自毁形象了啊。”他补充道。
　　戴灵灵就这样被他搂着，斜靠着他宽厚的肩头，内心小鹿乱撞地看完了这部电影，直到片尾曲响起才提醒她回神，她怕是对这部片子的印象只停留在了她哭的时候了吧。
　　何潇牵着戴灵灵走出影院，寒风瑟瑟，她下意识地握紧了牵她的那只手，暖暖的大手，可能是因为平常打网球的缘故，有些老茧但是牵对了人并不影响手感。
　　“我回去了，再见。”好死不死，何潇同学沉浸在甜蜜的氛围里，一时间又将计划周全的事情抛于脑后，出了电影院便习惯性地向着她的春华宿舍走去，到了门口，戴灵灵依依不舍地告别。
　　“你先回去等我。”何潇才记起早就存放在C百货大楼储物柜的鲜花礼盒。
　　C百货和一般的百货大楼一样，晚十点停止营业，宿舍楼也是十点关门，现在是九点半，何潇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这往返六公里的距离。
　　戴灵灵见何潇甩出句等他就消失在夜幕里，一时间愣了神，只得悻悻地回到宿舍。
　　李诗涵不出意外的外宿中，樊晓也报备寄宿在外语大学的同学处，眼看着宿舍楼就要关门了，原以为戴灵灵也可能外宿的朱诸正郁闷今晚将独守空房，看到她回来总算放心今晚没有情人也有个陪着卧谈的小伙伴。
　　虽不明白何潇的意思，但是今晚的进展她还是很满意的，回到宿舍里脸上挂满了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看着她一脸娇羞，朱诸明白今天这个情人节她可是收获不小的，还没来得及仔细拷问细节，一段悦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看着来电名称何潇，戴灵灵神速接通。
　　“我，我在你楼下。”听筒里传来喘着粗气的声音，戴灵灵一脸茫然。
　　“别啊，老师，我求您了，就等两分钟，我今天一定要把礼物送出去。”接着传来了何潇急切的声音。
　　放下电话，戴灵灵管不了一身小熊睡衣，踩着绵羊拖鞋向楼下飞奔。剩下朱诸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刚递过礼物，生活老师就残忍地关上了大门，没留分秒缠绵的时间。
　　“同学，东西也送出去了，你赶紧走吧。”生活老师还算客气的对着门外还喘着粗气的他说着，回过头又命令戴灵灵道，“你也赶快回去休息。”
　　在生活老师的督促下，两个人依依不舍地离别。
　　通常情况下大学校园的女生宿舍一切按照规定办事，而男生宿舍的管理要松些，这时候何潇去蓝风宿舍依然畅通无阻。蓝风外宿，他和他的室友早就玩成一片，这个时间点也就理所当然的入住他的寝室。
　　打开华丽的包装盒，一张精美的卡片，11朵鲜艳的红玫瑰格外耀眼，花香扑鼻，她心里乐开了花。
　　翻开卡片，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副黑色签字笔勾勒的精美手绘，夜幕的校园，路灯下，一位帅气的男生向漂亮的女生伸出了右手，女生娇羞地回伸自己的手，画面定格在将要牵手的那一刻。手绘的底部是一行醒目的黑体字，观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笔迹流水行云，“我们的第一个情人节。”
　　一旁的朱诸连声道贺，也不忘噱着请客。“有情人终成眷属咯，我们都在感慨你们进度不够快，这下倒是好了，看这架势，你们不会是在寒假就偷偷发展了吧。一直瞒着我们，这也不至于吧，你家何潇难不成还在意这餐请客饭不成。”
　　“才不是呢，他才不会这么小气，不就是你最爱的棒子国烤肉么，没问题的。”
　　“这就开始袒护了，你这胳膊肘转向也太快了，我们一起相处一学期了，他一插入，我们都成胳膊肘外面的了。”
　　“怎么会，这餐饭他买单，我当然是要为他说话啊，这吃人最短嘛。”
　　“哎，李诗涵有蓝风，两个人恨不能上厕所都腻在一起；你也和你们家何潇修成正果；樊晓是不缺桃花，只是有点左顾右盼，也不知道要精挑细选个什么样的才肯单线发展；只有我最可怜，长的太磕碜了，这个满校园透露出春天的气息，我还只有窝在宿舍玩网游。”
　　“又在这看轻自己了，说人家樊晓桃花多，你可是也一样身在草丛中，谁叫你钟情于初恋情人呢？偏偏你家那位还去了大洋彼岸。”
　　十一点宿舍关灯的制度CG大可从没有例外。
　　两个人各自躺上自己的小床，一时间沉默了，或是各自都想着自己的心中所属，但同样地两人不约而同地刷起各自的朋友圈。
　　“今天的你，美醉了我@雪纷飞。”看着大洋彼岸传来的动态，配图的那束红玫瑰特别的刺眼，知道雪纷飞是他现在的校友，朱诸默默地泪流。想要抱着戴灵灵一哭为快，可两个人同景不同情，她也不能自私地去打扰她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好心情。
　　“今夜，玫瑰尽展芳华。”何潇看着戴灵灵的动态，配图没有玫瑰，是他送的那个装玫瑰的礼盒。
　　没有提及感情，没有提及人物，更没有提及心情，可他知道，她的这道堡垒他顺利地攻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