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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丹顿没钱也任性 ...

  •   兰池发挥出超常的速度,一路问到了医馆,有人看到她找郎中,以为是被丹顿揍了,同情又好奇的观察她,隐讳的问她伤到哪了。兰池干脆的告诉大家:“丹顿带人走魔鬼谷,把商团送出去也受重伤昏倒。”说完再不理别人,找到大夫就催他出诊。
      老康大夫其实有点不情愿。一则天色已晚,丹顿住的又偏远,他不擅骑马着实耽误工夫;二则丹顿每次治伤都硬气的很,凶气十足的让他有点胆寒。伤的越重越冷硬,他总怕有一天他治着治着丹顿把他砍了。
      奈何兰池富有行动力,三言两语说动了老康大夫,背着药箱出门一看,兰池骑马来的,还是丹顿那匹出名爱撒野的踏雪,当即就往回钻,要牵自己的驴。等他骑驴到达驴丹顿流血也流死了,兰池当然不同意,把老大夫一捞直接上马,一鞭扬尘而去。
      这场面别人不知道,老大夫的家人却看到了,惊的一家老小半天合不拢嘴。这小娘子也忒彪悍了,能把男人揪到马上,老康大夫再老那也是个男人,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这正常吗?难道丹顿不是走魔鬼谷负伤的,而是……唉不可能,一定是我想多了。

      快马加鞭到了家,老康大夫又被兰池揽下马,心跳都不能正常了,这小娘子有古怪大力啊,人看着漂亮却一点儿不温柔,倒有点儿莽莽的脾性,老康大夫觉得力气性格都可以媲美猎户了,不过这对小娘子来说是夸奖不?他要说了会不会被报复?
      等检查了丹顿的伤,老康大夫还是回到了医者本色。因为伤太重,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先喂了药丸,丹顿昏迷着咽不下去,还是兰池把药丸撵碎,再把他头抬高,灌水捋咽喉才给送下去了。之后重新清创上药,各种药粉药膏按序洒的洒糊的糊,再把丹顿包成棕子。中间开了药方,兰池又跑了一趟药铺抓药,回家熬好药老康大夫也包扎完了。
      兰池仔细听了医嘱,把老康大夫又送回家。其实老康大夫宁可自己走,他真心不想被人揪上揪下,何况男女授受不亲,美貌小娘子什么的回去老妻不会干出不理智的事情吧?何况颠的想吐的感觉一点儿不美好。可是兰池怎么能做出这么不敬老的事?当然坚持要送,致使老康大夫回去给自己抹了跌打油,又喝了顺气水才能睡下。
      兰池送康大夫回去时丹顿也醒了,他还虚弱着但眼睛警惕十足的打量四周,确定安全放松了身体,感受到伤处受到了妥帖的照料,看到床边放着碗药,犹自冒着热气。这是那个女子给他煎的?他费力的伸手想够过来,可是被包成棕子的身体和右臂动弹不得,只能放弃。
      又轻轻闭上了眼睛:有多久没人看护过他了?受了伤只能自己包扎,实在不行找医馆也要保持清醒——他谁都不信任。苦和痛都得自己吞下,因为没人会在乎怜惜。这次却有人操心他的伤,给他请郎中——唉,请郎中的钱哪里来?又是她的嫁妆银子?

      丹顿正在胡思乱想,兰池进了屋,看他醒了坐在床边问:“感觉如何?”
      丹顿想说话,兰池已经端过了药碗,沾唇试试温度把他扶起来:“先喝药,不然凉了味道更苦。”果真是她熬的药,这该是短短时间跑了几趟,也有人担心他的安危为他奔忙了吗?丹顿无声的笑了下。见他不说话,兰池以为他怕苦,又把碗往嘴边送了送,无声催促。丹顿嗅了嗅,苦腥的味道充斥鼻腔,应该是清毒补血的,这是老康大夫的拿手药方。
      被柔软手臂搂着的人不自在的僵硬了身体,然后才放松下来。不同于那天被扔出去的蛮横力道,这次扶他的手臂有力而柔和,好像是那么值得依靠,可以信赖。等等这不对劲,不是应该她依靠他么?怎么成亲第五天就颠倒过来,一定是他喝药的姿势不对!
      丹顿企图反抗:“给我自己喝。”
      兰池无情镇压了:“别闹,你手伤了端不住碗,我可不想白熬了药还洒一床。”
      别闹,别闹,别闹……丹顿额角青筋直跳,他真想闹一闹让她知道何谓一家之主,可惜一家之主颤抖的右手使不上力气,左手又被揽在温软的怀里丧生了斗志,于是一家之主无耻的妥协了,默默喝光了药。
      兰池满意了:“很好,张嘴。”丹顿下意识张开,嘴里被塞进一个东西,他冷不防赶紧闭嘴,咬到了兰池撤出去的指尖,那细嫩滑腻的感觉留在齿间,还有鼻端淡淡清香,比最好吃的肉都要香滑。他有点脸红,然后看到兰池瞄了一眼指头上沾染的口水,毫不介意的把指头在他的衣领上蹭蹭,施施然洗碗去了……
      他说错了,那指尖根本比不上最老最硬的肉!哼,他根本没有脸红,那完全是气的——她竟然没丁点反应,她竟然把口水蹭他领子上,她不是女人,不,她不是人!恭喜丹顿,他终于开窍答对了一次。
      可是嘴里有点酸甜味化开,啧啧细尝,这是枚杏脯?吃药后给颗糖,他这是被当孩子哄了?

      药物里加了催眠的成分,丹顿又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恍惚回到了十二岁第一次上战场时,因为腿上中箭摔下马,眼前刀光闪耀,身后马蹄纷踏而至,他惊慌躲闪几乎吓哭,差点儿被踩死。父亲赶到把他从地上捞起来,扔回帐篷时只说了一句话:“废物!乞察家的人流血不流泪,临阵怯战只会要了你的命!”
      当时他怎么说的?对着父亲喊道:“我没有怯战!我不是懦夫!”可是父亲连头都没回,只留下绝情而去的背影,那满身不屑击倒了刚长成的少年。他只是第一次出战不够冷静,谁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鲜血和杀戮能无动于衷?他只是落到坠马的境地,即便是积年老将这也是很危险的事,他亲生父亲,怎么就没有丁点的关心,怎么就因此否认他的血脉和武士的荣耀?
      小小的丹顿流着泪从皮褥上爬起来,大腿上绑着布条止血挣扎着重返战场,把自己绑死在马鞍上,如果不能自保不如就战死!那次他射杀了两个敌人,腿几乎要废掉,别人夸奖他勇武,父亲却说:“愚蠢!你是杀敌不是送死的,我乞察家怎么出了这么个笨蛋!”
      他听了咬紧牙关,军医给他诊治时再疼也一声不吭。因为母亲难产而死,他一口奶水没有吃过,也从没享受过母爱的温馨。别人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候,他已经在父亲的鞭子下学会了练刀。战场受伤,同伴回去有母亲的泪水和药粉,吃着精神煮的肉汤,他有父亲的训斥和棍棒,以及更狠的操练。一次又一次,他慢慢学会了自己处理一切,学会了越是艰难越是不动声色,学会了以绝对的武力压服别人……
      等他成长到足够强大,父亲也遏制不了他的时候,他终于可以随自己心意生活了。他无视父训,想干什么干什么,除了不纵情酒色什么都做,战场上暴虐杀敌赢得了凶□□声,打遍叔伯兄弟让家族中没人亲近他,因为姑娘想摸他的刀示爱,差点儿被他削了手指之后,更是连俊美的外表也没什么作用了。

      一次两次,叛逆的事多了,终于在他拒绝接受乞察家传承的时候,父亲大怒与他争吵,甚至抽刀来砍他。可是丹顿绝非愚钝孝子,他是个狼崽子。比父亲反应更快的挥刀迎上,仗着天生大力和年轻矫健的身手,他打赢了父亲,把他的战刀挑飞了。那次父亲一下苍老了,在众人之前败给儿子对他来说是如此耻辱,甚至狂暴的扑上来对他拳打脚踢。丹顿掀倒了老子,昂然走出了帐篷,任凭父亲在身后嘶吼怒骂,也只给他留下了一个绝情的背影。
      自由是有代价的,他选择了离去,甚至不再提及姓氏。姓乞察,很了不起么?哼,他偏不放在心上,只保留丹顿这个名字。那是母亲临终给他起的名字,意为“天空上的狂风”。小时候他常想:天空上有风吗,天上的风就比草原的大么?长大了他想:狂风是多么自由不羁啊,母亲的希望他什么呢?总之,这是个独特的名字,就像他传说中美丽无比的母亲耐人寻味。
      流浪了几年,直到进入这边城。他知道一直有人找他,想把他绑回去向父亲认罪,劝他老老实实的接受乞察家的安排。他就不,一个无名的流浪武士,随你找好了。直到他来到这座边城,这里多民族混居,又是实际上汉人管控的地盘,让他们发现的可能性更小了,他索性住了下来。
      他早已不是当初年幼无助的少年,可在意识的深处还有着那份惊惧和伤心,于身体虚弱之时,精神迷离之际悄悄冒出来,扰乱他的心绪。丹顿夜半又发起烧来,仿佛看到了无数刀光袭来,而耳边隆隆,那是大批马匹在靠近。危险!他会被砍的和那些尸首一样支离破碎,他会被铁蹄踏成烂泥!
      丹顿不安的挣扎起来,口中也尽力喊叫着,可实际上只是手脚的颤抖和低喃。兰池没睡沉,一直保留着几分精神留意他,此时起来点亮了灯,只见丹顿两颊通红,额上满是豆大汗珠,手臂在摆动,嘴唇干裂开合,只听到几个含糊的字,应该是蛮语。此时的丹顿,不是那个被人恐惧的狼,只是个虚弱的病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丹顿没钱也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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