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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危急关头 ...

  •   “听你这么一说还蛮神奇的。”安温瑾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不是他怕打扰到病人养成的习惯,意外的很耐听。

      “真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先辈之手,才能悟出如此高深的内功心法来,想一般人不敢想啊。”

      安温瑾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大概我也是料到了的,只是没想到他接受得这么快,毕竟都是些惊世骇俗的理论。不过,有我这个例子在,也由不得他不信。

      反倒是他问起作者,令我想起蓝色封面下那行小纂,上面嵇依门三个字被我抚摸过无数次早已斑驳,每次见了却还是那种难分难解的复杂心情,索性被我收得眼不见为净,反正书里的内容也早就烂熟于心了。

      “既然是大师又怎会轻易留名,况且这上面的内容要是传出去他还不声名俱损?”我适时地隐瞒了嵇依门的存在,对安温瑾这般解释。

      “这么说来也不奇怪了。”

      “不过……我要说让亦疏小弟把那本《玄鉴内功》借给我看看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他油嘴滑舌地和我称兄道弟,妄图和我套近乎。

      坚定不移地推开那张妖孽似地笑容,我假装很慎重地考虑:“这本书嘛,怎么说也是一代名师心血所就,你要知道这些放在哪个门派可都是不外传的秘书。我也是机缘巧合得到高人相赠,怎可轻易泄露天机呢?”

      我越说越邪乎,连带安温瑾看我的眼神都愈发怪异,我拍拍他的肩膀,颇有孺子不可教也的气势:“总之,这得看你的表现。”

      安温瑾岂会不明白我前面铺垫这么多只是为了这最后一句的道理,特爽快地应下了:“行。”

      想来他也知道,这年头各种秘籍心法都被各路门派垄断,每个门派都有自己不外泄的功夫,外人想要学习这些必须拜在门下方才有阅览那些书籍的资格,我肯割爱已是不易。

      但事实上在我眼里,这些其实没太大分别。

      在现代,无论是文化教育还是其他,基本上只要是你感兴趣都可以有机会去学习了解,能被藏着掖着的或许也就只有涉及国家机密的东西了,否则在那个半透明的时代里,也就不会有许多和我一样的莘莘学子为了学习英语而焦头烂额了。

      这或许就是我和这里的人本质上的不同吧,就算重新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耳濡目染,但灵魂里带着的自由不羁却是条条框框束缚不了的。

      《玄鉴内功》说到底就只是一本书,对我而言唯一不同的意义,或许就只是送书给我的那个人吧。

      可他再特殊,和我现在的生活也搭不上一丝一缕的联系。

      我变相地答应了安温瑾的请求,这果然令他很高兴。他同我叽叽喳喳地说道半天,保证绝不会外泄我的事情,就算哪天真的看到了书,对第三个人也绝口不会提起。

      我莫名地失笑,现在的我从不敢真正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而安温瑾说的则让我想起来很久以前在网上看到的笑话。

      甲告诉了乙一个秘密,并要乙向他保证绝不告诉别人,乙立刻答应了。但是一眨眼的功夫,乙就把同样的话转述给了丙和丁并要他们做出了同样的保证,于是循环往复,最终所有人都知道了。

      这笑话虽然简单,却细思恐极。一个金字塔式的结构里包含着秘密,所有人全都心知肚明却不约而同选择微笑沉默地看着你,而作为故事的主人公却一度无所知,我惯笑这作是“皇帝的新装”,褪去了童话的色彩,残酷得可怕。

      “你又发呆了,怎么小小年纪总是走神?”

      我默,抬头望他。这个古代人会不会骗我呢?

      安温瑾却突然笑了:“我有一个小师兄,他也总爱皱眉思考,好像在思索什么人生大事,但是我看来不过是浪费时间的发呆罢了。”

      他一拳砸在我脑袋上:“与其思忧过度,不如放心思放在实事上,想太多了脑子会生虫的。”

      我嗤了他一声。

      生虫?亏他还是当大夫的。这么想着我突然又觉得这人太笨,哪里和我像了。

      “对了,床上那孩子你打算怎么办?”我问他。

      “不应该是你打算怎么办吗?”

      “人是你救的,关我什么事!而且你是大夫,救死扶伤当然是你的职责。”我继续耍无赖,不过话也没错,我只负责把人捞上来而已,没有安温瑾他一样会死。

      “有你这么办事的吗,”安温瑾叹气,“怎么着,也得等他自己先醒来再作打算。”

      “你的衣服也该烘干了,我给你拿去。”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醒来后自己身上穿着的并不是之前那件,不过大小倒也合适:“你倒是细心,从哪弄这么件衣服来啊。”

      “哪儿啊,你还得好好谢谢你们家梁泊,我在那号脉的时候就一遍一遍提醒,让我把你的衣服弄平整了省得你回去挨揍!”

      我发现我和安温瑾说话已经完全没有生分了,没大没小地你一句我一句,很有那种狐朋狗友厮混闲聊的即视感。你说我一年纪小的就算了,他倒也不介意。不过我高兴就行,才懒得管他!

      “说吧,上哪找的这么好的‘童养媳’,下次也给我介绍一个呗!”他拿我打趣,顺道连累了不在这里的梁泊,戏谑了一下他那张有些女气的脸。

      “你知道什么,那家伙小时候可是眼泪鼻涕全往我身上擦,脏死了!你以为你有多少件衣服可以给人家毁。”我板着张脸,心里却是偷笑,暗自骄傲。把梁泊那小子拉扯大可不容易,我中间没少挨沈修儒的训,不过看在他现在被我调教得如此人妻的份上,我甚是满意。

      我接过安温瑾递来的衣服,进里间换了回来。瞅着天色开始发黄,想来闹了一下午再不回去家里人肯定要担心,便对他说:

      “送我回去。”

      面对我的颐指气使,安温瑾只是扬扬眉:“我的沈大少爷,我那之前也就是说说。”

      管他是真心假意是不是想送我回去,我不依不饶:“你送我回去,帮我作证我只是吃坏了东西意外晕过去了,在你的新医馆里休息了一下午,我让我们家老狐狸送你一块匾怎么样?”

      我开出了诱人的条件,不信他不上钩。

      梁泊让他给我准备干衣服,就说明这小子一定会守口如瓶的,我自然也不会自己暴露,拉上一个垫背的以后还有别的用处。

      很明显,安温瑾听到提议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很贪婪那种,但只是一瞬又故作清高地翘首向天歌,我要不是紧盯着没眨眼也得被他骗过去。

      我心里坏笑,我还不了解梁泊,就我晕过去那会,他估计早把我祖宗十八代交代清楚了。

      有了兵部尚书送的牌匾,这医馆怎么样也不会冷清,而且我相信依安温瑾的性子,绝对会把自己神医弟子的身份往外卖,很明显他的自我营销已经在我昏迷时就成功把梁泊给彻底征服了。

      我一只手指出其不备在他腰上的软肉一戳,我个子比他矮些他又没防备,这一下狠狠地捣了个正着:“就装吧你!”

      安温瑾吃痛地缩了一下,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招。

      可我却没有丝毫歉疚,大摇大摆地走出大门:“你要或者不要,匾就在那里,过期不候。”

      不出我所料,还没走出医馆百米的范围之内,一架马车哒哒地停在我身边。

      驾车的人还穿着那件白衣没来得及换,行色匆匆,一看我侧过头来立刻咬牙切齿:“上来吧。”

      车辕还挺高,看安温瑾一点没有帮把手的打算,我也不在乎,伸手就在他那件白衣服上拽了一把,反作用力把自己带上马车,痛快地看着他胳膊上被我捏出来的皱印。

      也摸清了我瑕疵必报的性子,安温瑾冲我凶了一眼,比了个待会收拾你的手势。

      冲他吐了一下舌头,高高兴兴地找地方坐下来,结果屁股还没挨紧,马车一个踉跄,我一头装上正前方的窗框。

      揉着头顶迅速肿起的包包,我恨恨地掀开帘子瞪着外面驾车的人,他抿着嘴,只可惜边上的弧度暴露了他的奸笑。

      妈蛋,如果不是待会要见我可怕的父亲大人,我一定朝这厮白花花的屁股上踩一脚!

      马车停在沈府,李叔一看到我就进去通报了,我眼尖地瞄到人影心里就知道要遭,百分百今天又没好果子吃了。

      只可惜今天没泊小子替我当垫背的,拉了安温瑾的袖子,我央求地看他一眼:“包也撞了,你待会可要照顾着我一点啊。”

      安温瑾一眼严肃:“那就看你表现了。”

      靠!拿我的话回来压我,丫你死定了!

      当然,在那之前先死的还是我。

      “大人,小少爷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人。”李叔刚通报完,我后脚和安温瑾就紧接着到了。

      我后来让家里的人喊我小少爷,而不是二少爷,因为那样至少不会时时刻刻提醒我,还有一个久未归家大少爷。

      我低着头,噌噌的一点点靠过去,期期艾艾地喊人:“爹、娘——”

      虽然没抬头,桌上的菜香都已经嗅了个清清楚楚。

      椒盐小排、香煎豆腐、枣泥山药糕,这粥……嗯,粥应该没喝过。

      我这边口水都快流地上了,沈修儒却迟迟不开口。我只好抬了半边头偷看,你别说这一望就被沈修儒逮了个正着,两只眼毒辣毒辣的,手里端了一杯茶慢慢地品着,生怕就这么把我凌迟太过可惜。

      “知道今天错哪了吗?”他慢慢悠悠地问,一点也不着急。可是他越不着急我就越心虚,手心里都出了一把汗,这不活活折磨人吗?

      “那,是因为我回来晚了,耽误您和娘的用餐时间了?”我试探性地问。

      “嗯,再加上这条,继续。”沈修儒好像只专心他的茶,都没瞟我一眼。

      汗,这才是贼阴贼阴的老狐狸,信不信我说啥错啥。

      “那,我把梁泊气回家了?”我捏了一把汗,已经尽量避重就轻了。

      梁泊那小子天天跟过来蹭饭,今天却没来,难免不引起沈修儒的怀疑,我自己得先找条台阶下。

      “嗯,明天跟人家道歉去,记得把你那臭脾气收收再去,别给我丢人现眼。”

      “喳。”我一个不小心就顺嘴溜了出来,但很快反应过来忙道:“是、是、是!”

      我觉得我和沈修儒之间就是太监和皇帝的关系。他天天拿根绳子在我脖子上松松紧紧,来来回回的,遛狗都没带这么随性的,好多现代人不都天天抱着狗狗宝贝儿子、宝贝闺女地喊嘛,由此可见我的地位现在已经空降到多么悲剧的程度了。

      终于,沈修儒放下茶杯。在我以为要结束的时候,啪的一声敲了个响。

      “这就汇报完了?”

      我敢说他平静的声音底下一定蕴藏着一只能掀起海啸的巨型鲸鱼,光是动一下尾巴就足够我把甩海底了。

      忽然,我想到一个不可能中的可能。

      下午的事,不会被沈修儒知道了吧。

      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吵架,一个穿着白衣挥着光膀子信誓旦旦,这得多小的几率,绝对不可能的,凡事不要太往坏处现;另一个头顶长着尖尖的犄角,两颗虎牙露在外面,有点邪恶的感觉,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巧合在这世上并非是不存在的。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脸色一点点惨白下去,心里怕什么来什么,难道我救人一条命就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吗?这么多年来战战兢兢地过着努力维持住的平静日子,真希望不要那么快到头啊。

      就在我虚浮着脚步快要倒下的时候,一个比我高大许多的人影适时扶住我,捏住我瘦小胳膊的手很用力,但是疼痛也让我很快清醒。

      我朝上望过去,安温瑾的微笑淡薄如凉风:“沈大人,您就不要吓亦疏了,只是小孩子而已,况且他身体还未痊愈,你看他的脸还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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