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孵化辰星》隔壁炖肉

3、项链

　　艾玛小姐将她的项链放在这里大约1周的时间，她将在一周后取回它，佩戴这条项链去参加一场重要的晚宴。
　　那是她祖母的遗物。她的祖母在一战前就逃亡到这里，听说在欧洲还是个小贵族，不过这位千金小姐最终还是嫁给了艾玛小姐的祖父，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接着，这条项链的拥有者是艾玛小姐的母亲，她的婚姻也十分的不幸，丈夫在二战时死了。然后，就是艾玛。她上月婚礼时就带着这条项链，我看见了。
　　“就如同活的一样。”艾玛小姐这样形容它。
　　那是有些年头的项链，天知道制作者怎样得来的这么多的美丽宝石，珀金描绘的翅膀，漂亮的钻石与大块欧珀被精心的镶嵌其间，围绕在一颗成人拇指大小的蓝钻旁边，两粒红宝石作为蜻蜓的复眼。一些细碎的菱形祖母绿花作为配角，以主钻为圆心如同绽开的藤蔓。远远望去整条项如同展翅的蜻蜓，被藤蔓死死的网住，无法飞离。
　　这看起来可有点骇人不是么。若说有什么不满，也就是这一点啦。老一辈的审美总是显得有几分异想天开。
　　不过，时间所赋予古物的价值远高于古怪设计所带来的小小的不适，所有者又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十九世纪末的新艺术运动时期的，那些珠宝设计师像是疯了一样。那些无法理解的蜻蜓图样，蜜蜂图样以及藤蔓与花朵。让那些作品如同活的一样，无价的艺术珍宝。

　　总的来看，那项链可称得上完美无瑕。但是艾玛小姐认为，上面有几颗钻石看起来没有原来亮了，要我说，她也许是出于自己的某种心理才这样说的。不过，这条项链最大的问题在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藤蔓形的附件上，掉落了一颗宝石。
　　它的女主人并不知道那是何时掉落的，以她的话说，它一直好好的被放在保险柜里，没人动过它。
　　事到如今，连保险柜也开始变得不保险了，不是么。
　　艾玛小姐订购了一颗小宝石用来修补这条链子，按照她的要求，她希望拿到时这条项链如同新的一样。

　　我花了大约2个晚上在这条项链上边，因为它太过贵重使得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再加上繁复的装饰，让这条项链有太多的死角要打扫。
　　今天，我又工作到很晚。除了艾玛小姐的活，我还有一些其他的单子要做。我将这条项链摆放在一旁，打算着手另一颗胸针的清洗工作。
　　我并不是个神经质的人，但是在我晃眼的时候，我觉得我看到那条项链上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如同繁星般璀璨的光芒的包围中，似乎有一条长着细长腿的虫子被固定在那里。
　　我不确定那是什么，也许那是从天花板上掉落的蜘蛛。
　　于是我凑了过去。
　　没有什么异常，可能是我眼花了。我揉了揉太阳穴，想着也许是最近睡得太晚。接着，我习惯性的又低头看了眼项链，注意到，有一颗钻石在晃动，在蜻蜓翅膀的尖角处。
　　那种震动十分的轻微，就像一枚硬币掉落到木质地板上，在平息前的最后的抖动。
　　难道是爪扣不牢？我疑惑着，将项链重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其他问题后，我小心的用工具，将这颗钻石的四角爪扣又重新加固了一下，想着现在总算是没有问题了吧，将项链放入了保险柜。
　　之后大约过了2天，期间我确定那个柜子没有打开过。店里也没有什么异常。第三天的上午，艾玛小姐来电询问项链的维护进度，她说若是可以她将在傍晚领走它。
　　店长同意了。
　　于是中午的时候，我打开保险柜，对项链进行最后的确认。
　　这时，我才惊讶的发现，项链上的钻石不见了！不是所有的，单单是那晚在晃动的那一颗。那颗钻石并不大，它只是一颗碎钻，切割的也有些潦草，但是我明明在将项链放入保险柜时就已经将它加固了才是啊。我检查了保险柜的各个角落，以及工作室每一块地板，包括地板间的缝隙，什么都没有找到。那颗钻石太小了，也许在某个角落里也说不定。
　　我慌乱极了，我不敢告诉店长发生了什么，这条项链是我负责的，即使失物再小，那也是我的责任。
　　无奈之下，我手忙脚乱的找出店里的备用钻石，偷偷拿了一颗，将它装入项链空洞的凹槽。这才勉强向艾玛小姐交了差。
　　艾玛小姐并不知道发生在链子上的的插曲，没有发现项链的异常，她甚至夸赞我工艺精湛，“这条项链总算有一点钻石项链该有的样子了。”她是这样形容说的。
　　艾玛小姐带着哪条项链，笑着离开了这里，我至今还记得她的笑容。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她。听说，在那一晚，她们家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那条项链，是我最后接触到的珠宝。
　　悲剧发生时，我已经不在店里工作了。我已经完全忘记那颗钻石与艾玛小姐的事情了，甚至可以说，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与我无关。在艾玛小姐取走那条项链当晚，我的身体状况就变得不对劲起来，我的肌肉与内脏开始萎缩，整个脖子的淋巴完全肿胀起来，我吃不下固体的食物，甚至连牛奶也无法咽下，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医生对此都束手无策。我的视力变得模糊不清，医生说我的脑袋里长了东西，那是现今医疗水平所无法触及到的地方。我想我是再也好不起来了。

　　我躺在床上，如同枯死的木头，我看着窗外的春光。一支迎春花的枝条随风拍打我的窗边的窗户，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枝条上缀满了待开的黄色花苞，这让我想起经过我手的那些珠宝。
　　“就如同活的一样。”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