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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巴郡阴云 ...
第一章巴郡阴云
正值孟夏,巴郡天气却转凉。天空闷雷滚滚,俄顷便是大雨倾盆。雨水冲刷着天地山川,世间忽然一片朦朦胧胧,混沌不清。
山涧水轮旁一座角楼的小窗前,一位身着青黑直裾,腰佩铁剑,头戴竹冠的士人正手执铜管,拿起架子上的冲牙熟练地挑开铜管上完好的封泥,倒出其中布帛,摊于掌中默念起来。仔细打量这位士人,才发现是一清秀少女。她蹙着淡眉将布帛扔进了身后并不旺盛的火盆中,任凭火焰将布帛瞬间化为枯黑灰烬,又将其与木炭混合一处扑灭。而后,她走到门口带上斗笠,披上蓑衣朝雨中走去。
雨势渐大,她的鞋履已有些湿了,她不喜这般肮脏,不禁加快步子朝河边走去。川流边停靠着她的木船,那处早已有人等候。她快跑几步顺势推船入水,自己也敏捷地踏入船中,等候之人便划了木浆向河流更宽处驶去。
雨水如空中猛力抽出的银丝俯冲砸下,激起涟漪叠叠层层浑浊了原本清澈的河水。
“清夫人可在?”
“正等候长公子回话呢。”
两人遂不做多言,只随小舟雨中前行。一路上两侧山崖陡峭,水雾迷蒙。二刻后,眼前景象突然豁朗,只见水面辽阔,码头林立,无数船只漂浮水上,脚夫披带着蓑衣斗笠在大雨中忙着搬运封存好的新进丹砂。
二人将小舟停靠在僻静处,便疾步上岸。行至侧门,只见两扇黑漆大门嵌在青灰山石内,山石上浓绿的苔藓被雨水打湿泛着亮色。轻叩大门,里面人开了门两人便进去了。
“二位可来了,夫人好等。”阍人接过两人的蓑衣斗笠。
“长公子那边有事耽搁了,还请夫人见谅。”
“二位亦是辛劳了,这边。”
一位①家人沿着回廊走来,带这两人向院子深处走去。这院子建在环形山内,头顶天空,蜿蜒回廊通向一面嶙峋石壁。登上石壁旁窄仄却又精致大方的木梯,又沿着陡峭石壁上的雕梁廊道走到尽头,那漆了丹砂的木门前站定的家人向内传报道:“夫人,二位密使到了。”
门内传来中年妇人温和而又急切的声音,“快请进。”
言毕,家人轻推开木门,那木门吱呀作响,只见微风拂动层层绛红薄纱的尽头端坐着一位妇人。
那妇人一身黑底华纹织锦,广袖上还有暗纹刺绣,腰系丹色绸带,身配蓝田青玉。她发髻简单地束于身后,面容柔和却不失精明干练。这身装扮十足地彰显了其身份却又不过分招摇,端庄稳重,气质修容。
“二位冒雨前来,快饮了这温茶驱散湿气罢。”
二人退了鞋履而入,又穿过层层薄纱,妇人热情地招呼二人在早已备好的茵席上坐下,仆隶立刻端上两杯与中原食法不同的茶饮,那茶叶被开水沏泡,水色棕红澄净,茶叶在水中竖立悬浮极是新奇。
“都退下罢。”她命令左右屏退,家人仆隶鱼贯阖门而出。
二人谢过后便小饮一口,其中一人饮罢,放下竹杯道:“清夫人近来忧思,长公子都已知晓,方才长公子令信使快马加急送来的信函中写道:‘清夫人于此事莫要声张,静观其变则可。’”
那中年妇人闻言眉头紧蹙,担忧道:“只是此事过于蹊跷,定是有人暗中作祟。”
另一人点头,“长公子亦是如此认为,可当下咸阳众臣于此事各执己言。一方称当年郎中令与平阳巨贾私相授受之事,依秦律当受刑罚,另一方则否认当年一事为真,称如今徐卿突然殁逝绝非怪力所为,定是有人暗中指使刺客谋害徐卿。夫人一向清俭自居,处事公正,与徐卿一同协理丹砂从未有过纰漏。虽说夫人出言定是极其有力,但眼下仍不知暗中作梗者何人,殁了徐卿已是轻而易举,如再有不测,那夫人……”
清夫人长叹一口气,“长公子为清思虑,清无不感动。清无力查办此事,却总觉徐卿是被人陷害。如此,不吐不快矣。”
“长公子道:‘眼下陛下已封赏夫人,不久即将前往咸阳颐养天年,夫人万不能自断前途。’”
清夫人垂眼道:“长公子身边之人可都要小心了,徐卿远离咸阳,职位不高,自然是那些贼臣先下手的猎物。这贼人谋划得一手好局,也不知是仰仗了何人,借力打力,办事一样不差。”
那两人沉默,心里都明白清夫人之意,内心里更是万分无奈。
清夫人又看了看眼前两位清秀少女,缓缓问道:“阿旼,阿巧,你等随我几年了,又跟随长公子几年?”
“阿旼七岁便跟随夫人了,已是七年了。随长公子三年有余。”
“阿巧亦是。”两人说罢便行了礼数。
清夫人点了点头,而后望向远处,目光又收回道:“你俩办事稳妥,自随我时我便知道你俩是可靠之才,回去告诉长公子,此事清定会协助暗中查勘直至水落石出。多谢长公子帮扶之恩,清感激不尽,可徐卿之恩,清总是要还的。徐卿如今已入土,此恩未报,那便让清来还其公道罢。”
“夫人!”
阿旼不知该如何才能阻止清夫人,闻言只觉得她定会一意孤行。清夫人只是一笑,“阿旼尽可放心,我已有决算。”
阿旼、阿巧亦不好再做说辞,只好拱手行礼。
雨势减小,案上杯盏中的茶水冒着雾白的热气。几人正沉默时,忽闻门外家人来报,
“夫人,终黎子已在门外。”
三人俱是惊奇,阿旼、阿巧见状打算从后门离开,清夫人只一个手势将二人留住,含笑道:“无妨,都是同道之人。”
说罢,便对外道:“快请进来罢。”
三人遂起身相迎。
只听木门吱呀打开,屋外风雨携入,吹卷薄纱。光亮处一逾天命之年的男子矫健而来,男子一身魏人装束,身姿挺拔,耳鬓几缕白发竟是未显得苍老之态。
终黎子见屋内者三,并不惊讶还有扶苏身边的密使。两方互礼过后,清夫人引终黎子入座,“终黎子何日至巴郡?”
“今日方至。”言毕,四人入座。
“听闻此事,怀之痛心不已!”
终黎子神色忧伤,一旁的清夫人垂眼,神色忧伤,“怎好端端的,就殁了呢?”
终黎怀之显得极其无奈,“前阵子我还曾与他书信,他道一切安好,叫我代他照拂妻儿。”他一边感慨着,一边又在思索着甚,“谁知道他突然就殁了,叫人如何一时信服啊!”
清夫人颔首,眼底泛起朦胧,“徐卿是本分之人,为臣忠厚,办事恪尽其力,若说是因处理公务过度劳累而亡也在情理之中。”
这时阿旼眯起双眸,突然开口道:“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所谓的‘情理之中’,那贼人才让天下人不以为然,只以为徐卿是因公殉职的。”
众人恍然大悟一般,纷纷盯着阿旼,跽坐的阿旼双手撑在膝头,继续推测道:“杀人必有动机,可我等尚不知凶手是何人,所以这动机一时也难以推测。”
阿巧接话道:“这倒也不难猜,杀徐卿是为何?那人又为何使用疫病手段来掩人耳目?”
清夫人攥紧了拳头,“他想隐瞒事实,隐瞒徐卿是被谋杀的事实。”
而终黎子却纳闷了,“疫病?我来此地可谓见得有因疫病而封锁村落的情况啊,这是……”
阿旼看着一头雾水的终黎子,道:“无中生有。”
终黎子愈发听不明白,他看了看明显比自己清楚甚多的清夫人,清夫人解释道:“根本没有疫病,不过是有人派了刺客对徐卿行刺,而后将周遭黔首实行了连坐之法。其人又买通了关系,做了伪证并记录在册,待到交到上级时,早已是月余之后了,如今不知怎的更是无人问津。”
“不差,眼下是与徐卿交好之人皆怀疑此事,就连陛下也不除外。而那些人自然就不这么上心了,就当是朝堂命案一桩罢了。既然我们都怀疑徐卿之死,那么便要竭力找出证据以证徐卿清白。”阿巧死死地攥着手中的杯盏,近乎发誓。
清夫人颔首,又看向终黎子,她郑重道:“终黎子莫忧,我已向长公子言明定要为徐卿讨还公正。证据迟早都是能找到,我等可要协力才是。”
终黎子见清夫人言辞诚恳,心中落实了不少,“如此尚可,只是万分艰难。眼下要速速收集证据才是!”
阿旼闻言只是摇了摇头,“只怕一时难就啊……”
清夫人和终黎子听了,不禁纳闷,终黎子问道:“收集证据自然是不易的,可听方才夫人所言想必定是二位不辞辛劳搜集来的信息罢?难道……密使不会是畏难而退了罢?”
阿旼只含笑道:“终黎子所言差矣,我与阿巧为秘密斥候多年,甚么困难没有遇到过,何况我俩无不通晓咸阳内外之事,何来‘畏难’之有呢?”
终黎子抿嘴颔首,拱手行礼以表歉意,阿旼回礼道:“无妨,二位毕竟不涉朝政,有些事二位并不了解。当年徐卿一事虽是闹得沸沸扬扬,众人看去不过真的以为一向忠厚的郎中令竟也做起私相授受的勾当了……可陛下清楚,蒙将军、长公子连同你我诸位都清楚,彼时嫪毐之乱恨入人心,多年之后陛下想起,仍是心头大怒。可当时实在是找不到证据证明徐卿清白了,又适逢长公子于朝堂上与陛下争执,陛下不过是想挫一挫长公子的锐气,于是徐卿一事只好如此了。”
“嗯,这些我都清楚。到底是手足不比君臣……”终黎子叹息。
阿旼眼色一沉,心里也不是滋味,“随后长公子又被派去了上郡,一副不受陛下重视的景象,便无人再提此事,毕竟谁也不愿往自己身上招惹祸患。而今日之事又与当年事相关,长公子依旧身在上郡,只是偶尔回咸阳。众人自然索性能躲就躲,胡亥之辈又颇受重视,众人更是巴不得倒向那一边沾一沾光。”
阿巧看着清夫人和终黎子,道:“于是,此事只好暗中进行,等待时机以还徐卿清白。”
终黎怀之点头认同,他又看向一边扶苏的密使,“那长公子可有吩咐?”阿旼与阿巧相视后道:“先生来得巧,长公子信中道告知先生,若是咸阳有变,徐卿遗孀还要劳烦先生照拂。”终黎子闻言立刻拱手承应,“善!以怀之与玦多年交情,此事怀之定不负!”
“只是,长公子劝诫先生莫要再提旧事,虽说陛下已将先前惩罚云棠阁经营的税收撤罢,可前事仍有残余,如今当事人又不幸往逝,恐怕这段时日,必定又要旧事重提。然而,先生却不可提,只安心经营自家酒肆便是了。”阿旼看着终黎怀之道。
终黎怀之似懂非懂,阿旼解释道:“先生只需暗中配合长公子就是了。长公子这般做,只是不想再牵连更多无辜,因为目前尚不知晓作乱者为何人,更不知他为何如此做法,我等只好出此策应对,以报无恙。”阿旼解释道。
“陛下是如何说的?”清夫人问道。
“陛下命其戚属按照徐卿现有爵位官职置办丧葬,念其于巴蜀治理得力,便不再追究前事了。”
“这……”清夫人似有不满,终黎子亦是,“看来徐玦是要带着当年的罪名含冤而去了。”
阿旼阿巧颇感无奈,阿巧道:“长公子倒是为徐卿戚属说情,陛下也知道的,当年之事都是含糊过去的,也就不再追究甚了。到时有何安排,我等自会知会二位,二位切莫焦急。”
终黎子看了看眉头紧皱的清夫人,心中忽然想起了甚,他侧过身子问道:“夫人之前所言,似乎是察觉了出了徐玦不是暴毙而亡,是被人刺杀的?”
“嗯,徐卿离开那日正是我这里要核对上一季账目之时,那日天气极其闷热,徐卿本来说好一大早就来的,没想到过了晌午他身边的家人来报说他中了署,恐怕不能来了。等到晚上,我才听说徐卿殁了……他身边之人,还有所居附近的黔首都染上了一种疫病,到现在那里还封锁着,而且疾医也查不出那疫病究竟为何,只是患者皆是呕吐腹泻,窒息而亡的。疾医按照治疗寻常病症的方子医去,周围那些黔首倒也有几人恢复了起来,疫情也并没有再扩散。”
“哦?这般奇怪!”终黎子捋着胡须道。
“所以……我才怀疑的,按理说徐卿一向体魄康健,染疫也不该是他先啊……”
听罢,阿旼揣手,“何况并没有疫病之事……这么一来,头绪似乎清楚些了……”
疑团似乎解开却又让人觉得显得更甚,仿佛每走向真相一步,就越会陷入另一汪泥淖之中。
几人又做了一番商榷后,才纷纷离开。
彼时雨虽住,天依旧阴沉的。
出了清夫人大门,阿旼阿巧留住终黎怀之道:“先生匆匆前来,怕是还未到徐卿墓前祭奠罢。”
终黎怀之不想两位少女办事缜密,趁了自己心愿,心想:既然这两人如是说了,那必定是知道徐玦坟冢的,于是客气道:“是,劳烦二位引路了。”
三人登上小舟往山涧更深处划去。
徐玦突然离世,身边又并无戚属。丧葬诸事皆是由清夫人和扶苏手下的陈蔡白西二人操办的。棺椁随葬品一样不差,却都是简单物什,并无奢华器物,就连坟冢也不过就是小小的一座。只有徐玦随身佩剑被留在外面,咱有清夫人保管。
停舟靠岸,阿旼引路,终黎怀之紧随其后。踏足一片无边的翠绿竹林,周围极静,只听耳边风吹竹叶窸窣声响,鼻息间尽是湿泥草木香气,终黎怀之抬头望着这一片修竹茂林,不禁欣慰道:“徐玦身埋此地倒也是幽静高洁。”
三人脚步减缓,只见前方小片劲竹已被砍去,山脚下静静地伫立着一座坟冢。终黎怀之紧抿着双唇,眼眶中已是泪水打转。他走到那简陋的坟冢前,噗通跪下,任凭雨后泥泞脏了衣袍,俄顷已是泣不成声。
阴阳两隔,生者怕是最痛。
终黎怀之忆起当年自己与徐玦一路赴秦,于赵与赵政结识,三人结拜为兄弟。没料到竟是这番结局……
阿旼阿巧站在终黎怀之身后静默不语,心中亦是难过万分的。终黎怀之突然止住哭声,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旧友交谈一般,对着简陋的无名石碑道:“你我为兄弟,如今你去了,后事就由我来办,你放心就是了。”说着他便行礼叩首,长久不起。
阿旼仰头望了望天色,只见天空被高耸入云的青翠竹叶贴了四角,灰云被劲风吹卷于那视线所及之处的一小片内滚滚而过,见不到太阳但估摸着天也要黑了。四角竹叶抖动窸窣,湿冷的风从竹林缝隙间挤入,叫人不禁寒战,心想这天气到底还是不是孟夏了?
阿巧见状,心中不寒而栗,她飞快地看了一眼周遭倏倏作响的竹林,赶忙催促道:“终黎子,天色渐晚还是回去罢。”
终黎怀之起身,三人走出那片竹林后,风也停了。
两人送终黎怀之回了客栈,路上,终黎怀之筹谋道:“葬于此处终是不妥,就由我将徐玦带回重新安葬罢。”
阿旼允首,“也好。只怕咸阳不可再去了。”终黎怀之望向车乘外摸黑的景象,心中似乎有了盘算。
夜间山中凉意颇浓,阿旼阿巧没有再收到任何消息,于是洗漱更衣后便歇下了。阿旼身着中衣又披上了一件罩袍,坐到榻边看阿巧用一块从废葛麻衣角上撕扯下来的布片擦拭着剑鞘。她从袖管中掏出一把尾部坠了三片翠孔雀翎羽的铜匕首,仔细把玩起来。
阿巧瞥见了,坏笑道:“怎么,这次没让你回咸阳,不悦了?”
阿旼拔开匕首,锋利的刀刃在豆灯昏黄的光线下泛着光泽,她不语。阿巧继续道:“我还不知道你么?长公子是信任你我才会让你我担此重任。何况徐卿待你我不薄,他这一走,你我理应如此。”
阿旼一边收好匕首,一边缓缓道:“我不是说这个。”
阿巧看着她,先是不解,忽儿一笑道:“哦,那我就更晓得了。你是思念长公子了。”
阿旼心思被阿巧一语中的,立刻红了脸,嗔怒道:“胡言!长公子身份尊贵,其实我这卑微之人能够盼慕的?我不过是想我该将这匕首还给长公子,毕竟……”
“毕竟长公子有无数追慕着,王将军长女是一,这天下还有无数追慕着呢。更何况长公子心属何人无人还不知……”
阿巧擦好了剑,将其放到一边,走到铜镜前拆开发冠,阿旼走上前去帮她,她拿起木梳轻轻地为她梳发。“我晓得,所以我才那般说了。”
阿巧微微侧身,不看阿旼只低头轻声道:“此事一出,恐怕长公子与那人私下更是亲近了。”阿旼闻言,动作一滞,遂又继续梳发道:“怕是未必,长公子也是为难……”阿巧不知阿旼所言究竟,狐疑地看了看她后,也不管其他了。
夜深,角楼里没了光亮。山涧里溪水淙淙,夏虫也都安静了。只听杜鹃不知在何处忧伤鸣叫,而后飞向了远方。
几日后晨雾未散,清夫人门前已停住一辆牛车。终黎怀之踩着踏盒走下,叩响了大门。阍人打开门见是终黎子,立刻对院内的家老通报。家老带终黎子来到了于昨日一样的地方,清夫人正站立于窗前,听见响动,便转过身子来,“终黎子来得正好,清有事相求。”
话音刚落,只见清夫人长子手捧长剑从屏风后走来。终黎子本是来与清夫人商议如何处理当下棘手之事的,没想到竟让其长子端出此物,心下不知她是如何想法,终黎子看着面前这位不惑之年的女子,心里本有的敬佩陡然增了几分,“夫人这是……”
“终黎子,请收下罢。”清夫人伸手示意终黎子收下那剑,终黎子疑惑之余便车开了包裹在剑外的羊皮,顿时正愣住了,“夫人是如何得到此剑的?”
清夫人一边缓慢地走到席子上跪坐下来,一边道:“终黎子可知徐卿如何去的?”话语间,清夫人长子已退下了。
终黎怀之猛然回过味儿,他拿着剑走到清夫人侧边席座上坐下,“怀之一时糊涂竟忘了过问此玄要,夫人若是知道但讲无妨。”
清夫人似乎想到了甚,忽而脸色一沉,“倒也不怪终黎子,你本远离巴蜀身居平阳,知道这事反而怪了,就连我都是这几日才知道的。”
“哦?”终黎怀之似乎越发觉得玄妙。
清夫人回忆起月前之事,“那日天气闷热,人们也不觉得奇怪。许多脚夫都中了署,我也觉得极不舒服,徐卿派人来说晨间起了疹子,高热不退,让我先自行核对账目。我心里只觉奇怪,想必是这次徐卿病得太重了,才在府中休养的罢。可没想到旁晚他就……”
终黎子眉头紧锁,“他身子骨一项硬朗,当初在上郡时蒙将军还曾夸赞过他。”清夫人点头,“不差,所以清才觉得此事太过奇怪。”终黎子端详着手中的剑,心里似乎猜测到了甚么,他蹙着眉道:“此剑是何人寻得的?”
“密使去打探时,在徐卿的榻边寻得的。”终黎怀之捶腿叹息,“太过诡谲!这毒疹究竟为何物?”清夫人依旧是摇头,“寻常人定是不知的,那二位密使又私底下带了其他疾医看过,并说此属异症,罕见的很。”
终黎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又看了看手中剑,转头问道:“二位密使无事?”清夫人点了点头又叹气道:“本来那处已是疫区了,人人都避之不及,可恰巧长公子身边密使得知此事偷偷潜去了,将此剑拿回交予我保管。那二人道:‘此剑是当年秦王赐予徐卿的’,叫我务必妥善安置。后来她俩才说,根本无甚疫病,全是有人一手捏造,再加黔首对疫病油然而生的恐慌,徐卿所在无人敢涉足,于是口口相传,才成此‘真相’。”
终黎怀之点了点头,神情满是感慨之色,“是也,当年吾者三人称兄道弟,玦身手矫健一心想成上将军,而我性不喜仕途,遂往魏经营。都道商人奸诈卑微,我看倒不。伴君如伴虎,远离那些是非到不坏。”
清夫人闻言一惊,“终黎子可以为是陛下为之?”
终黎怀之连忙摇头,“非也,非也。陛下与玦并无过结,断不会出此下策。只是这朝堂微妙不可言说,你我商人终是猜不透啊。”
清夫人不想卷入朝堂之中,并不接终黎怀之的话,她只是看着那把剑,嘱咐道:“眼下徐卿遗孀还需终黎子照拂,这把剑便交托给其长子罢。”
终黎子接过那柄秦剑,承诺道:“定当如此!”
出了大门,终黎怀之登入车内,一路上他都在思忖。快到客栈时,他对御者道:“不必停留了,你告诉小厮带上我的行李,一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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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家人:秦代对家中仆隶的一种称呼。
新的故事开始啦~~~~
清夫人那身衣服我是参考的沈从文先生的《古人的文化》和《中国古代服饰研究》,当时楚地的丝绸花色什么的都是很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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