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还在》凌鸢

18、chapter 16

　　我游荡在记忆深处/寻找残留下的温度/我在风吹乱头发的街上/怀念着幸福/我在镜子面前无助/我在梦里慌乱追逐/我在只有我的深夜里醒来/感到孤独/

　　迹部宅。
　　彬美在外面晃荡了很久才回来。大厅里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刚想开灯，一个冷漠妖娆的声线适时响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去哪里了，嗯？”
　　彬美听到这魅惑的声音，胃，抽搐了一下。黑暗里，似乎有无数双手在向她伸过来，带给她奇怪的寒颤。利爪如恶魔般的恐怖和血腥，夹杂着黑色的冷漠，令人心悸。
　　“我……”她的话突然停了下来，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从来未有如此的犹豫。
　　“算了，本大爷不想多管闲事。你以后不要太迟回来就是了。”蓦的，大厅里灯火辉煌璀璨，如星光闪闪，夺人眼目。琉璃般的光泽看是耀眼，却着实令人心酸。
　　灯光下，他的脸看的格外的清晰，只是脸上的表情却不像从前。迹部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彬美，转身走上扶梯。眩目的背影让彬美恍惚了一下，都快要忘记自己要说的话。
　　你是不想多管闲事，可又为什么还说不要太迟？还有以后吗？
　　“那个，迹部，这星期我会回家住。”不是征求意见的语气。心里却藏着一丝小小的紧张，等待着他的回答。
　　“哦，本大爷学校里有事，那不用陪你回去了吧？”迹部微微转头，俯视着站在大厅里的彬美。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不由地抽痛了。哼，原来本大爷忘记了，你根本就不属于这里的。
　　彬美抿着单薄的唇，脸色略显苍白。心情一下子跌落到难以预料的低谷里。呵，本来就不能期待什么，你都已经不再用“我”自称了，还需要说什么？
　　脚步声渐渐远去。大厅里又恢复了窒息的宁静。
　　固执的自己抛下了骄傲，傻傻的不顾一切的去争取自己心里想要的东西，再用坚强来抚平曾经的伤痕。可结果还是原来一样，无济于事。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强求，也无法挽回。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包括了自己对他的全部感情。
　　现在静静地回想起过去的种种以往，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你来我往中投入了多少感情。是太多得都数不清，还是太少得根本没有感觉到？只是深深地发现原来自己做事也会如此疯狂，不去计较后果会不会伤害了自己，只晓得一直走下去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也许是第一次这样的自己太傻了，一点都不懂得后退。只不过知道自己没有做错而已。
　　彬美无奈地扬起嘴角，再摸摸左边的口袋。她轻轻抓起它，走到茶几上，轻轻地放下去，一如自己都不知道已经多久了的感情。项链和茶几摩擦碰撞出了刺耳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大厅里。
　　美丽的美人鱼似乎在对她安详地微笑着，柔和婉约的笑意是上帝最成功的作品。
　　不管你有没有看见，我已经走出了这一步，一切就这样吧。

　　从那个晚上以后，彬美就再也没有看见迹部的影子。脑子里却没有抹去他半点的雍容。
　　这一天。
　　管家无奈地望着彬美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由叹息道：年轻人啊，就是不懂事。嘴上硬着，心里还痛着。唉，估计这下子两个人都不会好过了。
　　彬美提着行李，一步一步。没有打电话通知家里人，自己就想安安静静地，走完一段没有人陪伴的路程。虽然不长，但是只是希望自己的心里求得一丝难得的安宁。
　　路的角落里，藏着淡淡的人影，朦胧得看不清楚。高挑的身材轻倚着淡灰色的墙壁，眼睛穿过稀薄的空气，直直地望着不远处的人。狭长的凤眼露出显少的落寞，幽黑如深潭，望不见底。呆了一下，他自嘲地上扬了唇角。一个无可救药的傻瓜。

　　“川崎宅”。斑驳的影子，锈迹隐约可见，是磨砺之后的暗色灼烧着眼睛。
　　山田管家看见自家小姐推门进来，不由喜出望外，赶紧放下手里的工作。“小姐，你怎么回来了？老爷和夫人都在家呢。”
　　“怎么突然又回来了？”彬美整理着衣物，就瞧见美佳子走进来。
　　彬美淡淡的微笑：“想家了。所以回来看看。爸呢？”
　　美佳子略带疑惑地看着她，随即掩饰过去：“你爸最近公司里的事情很多，就没回家了。”
　　彬美愣了一下：“哦。”

　　没想到，当彬美走进教室之后，却意外看见自己座位的旁边正坐着无精打采的美暧。

　　“彬美，早上好啊。”美暧强打起精神，虚弱地向她微笑。
　　“你怎么来了？”彬美觉得她又瘦了。真不知道忍足是怎么照顾她的？

　　美暧若无其事地盯着书本，手托着腮，懒懒地翻了几页，突然抽回手看向她：“他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振作起来，来学校可能会让我好过一点。”眼神蓦然变得凄婉又坚定，让彬美不禁心痛。
　　明明就承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却还要装作坚强的样子，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也许，这就是人的无奈，面对生活的无奈。与生俱来的，人就要背起一些悲伤的东西。那却不是自己给的。残酷的世界，已经开始麻痹了。

　　“不要勉强自己。”彬美认真地说道。
　　“嗯，我明白。”美暧的脸上浮现一丝苍白无力的笑容，想让彬美安心。

　　学校里，铃声响了。一切都开始了新的一天。坐在教室里，不同的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却没有人能够真正读懂彼此。

　　冰帝。
　　“你就是川崎彬美？”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撞进了彬美的耳膜，晃荡着强烈的不屑。
　　彬美转过头去，一个盛气凌人的女生正昂着头，高傲地瞪着她看。那个女生长得倒也不错，芊芊身材，白皙皮肤，娇气又有点妖艳。但是她那张好看的脸上那一副鄙夷恶毒的神色，让人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
　　彬美全然不理会她眼中明显的敌意，淡淡地说：“你有事吗？”
　　那女孩骄横地哼了一声，轻轻泄出一份对彬美的若无其事的轻视。她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毫不避讳地指着彬美的脸，扬声说道：“你这种人，早该被景吾给甩了。哼，活该。”
　　明亮的树叶，仿佛已经感觉到了声音的震动，哗啦啦地，全都簌簌颤抖。翕动作响，带着知名不具的否定，稀疏地，散落在每一方青石板的小道上。叶子，颤巍巍地，被吹散在空气中。
　　怎么搞的，耳边似乎有东西在鼓鼓响动，沙沙的声音，尖锐的感觉。她紧咬着牙，却努力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切都不关她的事一样。但是脸色骇人的苍白，却骗不了别人。又听到了他的名字。
　　记忆，是要忘记的。伤口，是会愈合的。可是现在在快要成功的时候，却突然被一个陌生人狠狠地揭开，再重新窥视里面的点滴，以及自己还未丢开的感情。心，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却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被她们看出自己的脆弱。原来，自己并未如何如何的坚强啊。
　　“那你现在高兴了？”似反问，似肯定。彬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那个女生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衬得她的容貌更加令人讨厌。她的唇角划过一丝妩媚的笑容，浅浅地逸出了高兴的笑声。她优雅地抬起手，从脖颈间拿出被藏在里面的东西，带着胜利的表情挑挑眉。
　　耀眼的光芒射进了彬美的眼睛。待她看清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头顶一记闷响。
　　脑海里，一片惨淡的空白，什么都没有了。视线里，只有那条闪烁着光泽的美人鱼项链明晃晃地，戴在那个女生的脖子上。手指，却好像触摸过它的温度，陡然冰冷。不用她说，彬美也知道那代表什么。

　　“这就像你，美丽的小美人鱼。”
　　“如果哪天你不是我的了之后，那就摘下它。不过，你会永远戴着它的。”

　　她，曾经因为他的这番话，而戴上了这条项链。如今，又有另外一个人戴上了它，他是否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不等彬美问她，那个女生便开始自言自语：“当时我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美好的礼物。他亲自为我戴上的，他还说让我永远都不要摘下它。你应该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她的话里充满了甜蜜的语气，脸上荡漾着羞涩幸福的笑容，无不在炫耀她自以为美好的爱情。
　　哼，真可笑。彬美淡淡地扯起了嘲弄的笑意，冷眼望着对面的她。找她就是为了讲这番话，告诉自己现在她才是他的女人，暗示自己别来插脚？琥珀色的眼眸里，沉寂不复苏的冷漠，直达人的眼底。

　　“你叫什么？”
　　“美里樱。”她的声音又高了几分。
　　“美里，我告诉你。现在你对我做的一切都是徒然的。因为，现在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故意把“一点”强调了一下，好让美里知道她不会跟她抢。

　　美里樱妖媚地笑了笑：“那最好不过了，免得伤了大家的和气。”
　　彬美浅笑：“不过，就算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也会和我一样。”她的心里是希望这样的。
　　美里樱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愤怒地看着淡定的彬美，大声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景吾是爱我的！”
　　爱？他的爱，怎么可能轻易就说出口？倨傲冷漠的他，不可能对倾心于他的女人轻易说爱。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美里樱收回生气的表情，甩了甩如墨玉般的长发，骄傲地说：“哼，反正不会如你所愿。”
　　说完，转身离去。
　　彬美叹了一口气，抬脚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这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正巧被躲在树后迟迟未出来的他，听见了。
　　半晌，他才慢慢地从树后走出。再冷冷地眯起眼，才发现那个背影越来越模糊了，变成了一个点。俊美的脸上不复淡淡的表情。狭长的凤眼里，幽深暗黑如若深不见底的寒潭，散发着帝王般的威势。只是为了躲避一群花痴，才来这么不华丽的地方休息，却意外听见了这样的一段对话。
　　迹部紧抿着性感的薄唇，一股冷傲的气质浑然天成。一个瞬间，他有种冲动想追上去。他想告诉她，他根本不知道那条项链怎么会到美里樱的手里。自己，也从来没有说过那样肉麻的话。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那个可恶的女人捏造出来的假象。
　　追上去？真不符合本大爷华丽的做事原则。他忿忿地想着。KUSO。迹部不禁握紧了拳头，在心里暗自咒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