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佩》衣沄

186、一百八十六、你可曾想我

　　逸辰安回来时恰见众毒物正在退去，便知定是攸桐召过来的。而往前没几步，就迎上了攸桐盛气凌人的脸，问：“这是谁招你了，让你动这么大阵仗？”

　　“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皇亲国戚！”

　　“皇亲国戚？”逸辰安亲族中虽有不少在朝为官的人，父亲也曾是一城之主，但自己终归没如何与皇族打交道，今也不知攸桐到底和谁结了梁子。

　　“对啊，这些人眼睛感觉都长在了头顶上似的，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乱说话。”

　　难得见攸桐这般生气，逸辰安又问：“到底是谁呀？”

　　“叫什么郡主来着？噢——我忘了。”

　　逸辰安：……

　　由于此事与归鸿有一定关系，攸桐不想招惹过多，遂特地去吩咐门人，如那什么郡主再来找她，就说她不在。其实，按攸桐曾经的脾气，被朝宁郡主这样说，是肯定要报复回去的，奈何她是打着归鸿的旗号来的。

　　朝宁郡主走之后好几天都没有再出现，攸桐只当她是被彻底吓回去了，谁知接着归鸿来了。

　　归鸿来的时候，攸桐正躺在院子躺椅上晒太阳，旁边还放着一壶热茶，她时不时抿一口，这茶还是莫峤给她的，据说采自海岛高山，味道特别。

　　“果然是珍品。”攸桐又喝了两口，只觉满口清香惬意，连带着眉眼都舒展了。

　　不远处本有人想上前报一声，却被归鸿揽住了，攸桐悠闲惬意的模样全在她眼底，他想，过去这么久，如今看来，苌楚那事她想必也放开了些。

　　可能是太放松，攸桐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了她，于是待她睁眼看到归鸿那熟悉的俊朗面容时，险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遂愣了一会儿问：“归鸿？”

　　“嗯，是我。”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有力。

　　“你不是回京去了吗？”

　　“想你就来了。”对于攸桐到拂茵城后的事，他或多或少都有些耳闻，当然主要还是偶见逸辰安在信中说的。他也知道小野已经离开了她，更猜到小野走后她会觉得孤单。

　　他的眼睛还是如海浩瀚，仿佛能收容她所有的不安，从上到下打量一番，这身形，还是一如既往挺拔，多么温暖的怀抱啊，攸桐情不自禁地抬起了手。

　　归鸿也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将人从躺椅上拉起来。“你可曾想我？”

　　“想。”攸桐答得不假思索，眼前忽然出现她披上嫁衣要走到归鸿面前的样子，那会儿她有些不安就提前掀开了头纱，看到归鸿站在前方，稳如磐石，心也就定了。

　　很想温存，归鸿却一直没忘记自己来的原因，是因为朝宁郡主。“这些天可有一个自称朝宁郡主的人来找过你？”

　　“看来果然是为了你来的。”

　　“她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攸桐本想抱怨一番的，可是这念头一闪而过，道：“还好，在接受范围内，而且，凭她如何厉害，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说着她又将自己如何拜师莫峤，如何研习禁术，如何遇到紫涯的事简略说了一遭，这些倒是归鸿不太清楚的。

　　归鸿听了后，也放心了几分，本来他就一直担心她因为失去武功而受到什么伤害，如今说来，她或许还比以前更有攻击力了。

　　眼前的人仿佛又恢复了当初的神采，不像刚得知苌楚不在时的失魂落魄，但随着交谈的深入，他也发现了，攸桐有意地在回避苌楚的事，索性他也就不问了。

　　“你特地来一趟，不会就是为了朝宁郡主的事吧？”

　　“不，我说过了，我想你。”

　　攸桐不以为意，却问：“我看那姑娘很为你打抱不平呢。”

　　“她并不清楚你我之间的事，无需太在意。”归鸿想到朝宁，还是觉得头疼，他这辈子不是没遇到过这种热情的女子，但却没有一个像朝宁这么死心不改的。

　　见归鸿有些头疼的模样，攸桐笑道：“想必她对你很上心。”她本想说打搅这词，又觉不妥，遂改用了上心，对于一个女子的一腔真心，攸桐以为没有什么去贬损的必要。

　　“我倒宁愿她不这么上心，单是为了她，皇上就够为难的了。”

　　“怎么说？”

　　“她请求皇上赐婚，但皇上念旧情，就决定听从我的意思，我只说我已娶亲。”言简意赅，归鸿略掉了许多朝宁郡主闹出来的大大小小事情，那些事，对他来说实在是烦忧，当初战马驰骋，快意沙场，流血流汗，都不及要在朝堂左右逢源来得辛苦。

　　说到这儿，攸桐才头一回有种对不起归鸿的感觉，她和归鸿，本不是因为两情相悦而在一起，但生活久了，要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可再看看她如今的身份，也难怪朝宁郡主会如此愤懑。

　　“那你喜欢她吗？”攸桐问归鸿，她本想说什么叫归鸿不要辜负郡主的话，可这话实在显得混账，毕竟谁也不能替归鸿做选择，她当初可不就是这么对溪冷说的吗？

　　事到如今，她从归鸿身上仿佛又更加明白了溪冷出家时说的那番话。

　　“不喜欢。”

　　攸桐听完又笑，“但是也不讨厌。”

　　归鸿点头，客观来说，他觉得朝宁郡主各方面条件不错，性子直率也合他胃口，可喜欢这二字，并非如此简单，况他心中依然惦记着攸桐。

　　“她就算知道你已成亲还是不死心，可见有多固执啊。”

　　“我会把她带走的，不让她再来打扰你。”

　　“她不足为虑，只是你。”攸桐顿了好一会儿又说：“你是怎么想的呢？”

　　可我心里只有你。这话，归鸿想过无数次，但到了攸桐面前，他却又忽然不想说了，无论攸桐掩饰得多好，他还是能看到，她的眼里还有很多往日的伤，是惆怅，是迷惘。

　　沉默了好久，归鸿终于只说了一句：“我没怎么想，你没事就成。”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攸桐忽的怀念起和归鸿在一起的时光，那会儿已知宿命，过得太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