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四）同殇》紫玉轻霜

1、【一】相见

　　我初次见到他的时候，漫天大雨正倾洒而下。

　　这场雨来得毫无征兆，以至于之前还熙熙攘攘的路上顷刻间乱成一片，措手不及的人们四散奔逃，青石板路上很快便溅起了透白的水花，纷扬而起，倏然而碎。

　　“小姐，这雨下得太大，咱们先找个地方躲避一下吧！”繁杂的雨声中，传来了兰草俏生生的声音。

　　我点头，隔着窗户道：“也好，你那伞可挡得住风？要是不行就进车里来……”

　　兰草笑着道：“多谢小姐，我淋不到雨，再说前面就是关帝庙了！”

　　窗外风声萧萧，沉重的雨点接连不断地敲打着窗纸，我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只觉得马车颠簸得更加厉害，想来是车夫也急着要去避雨。

　　一声嘶鸣，马车终于停下。脚步声噼噼啪啪，兰草很快将车门打开，狂风挟着大雨肆意泼洒，纵然有伞遮蔽，我的衣裙转眼间都被打湿了大半。

　　“小姐快进来躲躲！”兰草护着我奔向那座寂静的关帝庙。吱呀一声，斑驳的庙门被推开半扇，窸窸窣窣的尘土伴着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不由侧过脸去，而此时，身边的兰草却惊呼一声。

　　“怎么了？！”我被她这一叫弄得心惊，循着她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墙角处躺着一团黑影，许是兰草的叫声惊动了“它”，那黑影，原本死寂如附着的泥土一般，如今竟悚动了起来。

　　惊天动地一声炸响，云霄间雷鸣电闪，豁亮了临窗的昏暗。

　　——在刹那间，我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个活物，是否可以称之为人。

　　“他”裹着层层叠叠的破衫，长及腰间的发缕散乱地垂在脸前，尽管如此，在雪亮的闪电光影下，我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他那满脸的疮疤。

　　以及那双冷得不带一丝活意的眼。

　　兰草吓得直哆嗦，抓住我的手臂直往后退，此时车夫听到了异响急忙跑到门前。“小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陈叔救命，这里有鬼！”兰草像见到救星似的喊了起来。车夫手持木棍闯进庙门，朝着黑影厉声喝道：“快滚！休要吓唬我家小姐！”

　　我竭力保持着镇定，用力抓着兰草的手，向车夫道：“我看他好像连坐都坐不起来了，应该……应该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吧……”

　　车夫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持着木棍守在我与兰草身前。

　　雷声隆隆，黑影吃力地靠在墙角，出乎意料地发出了低沉的笑。

　　“是你们胡乱闯了进来……却反过来要赶我离开？”他的声音极低，气息亦是虚浮不稳，可那双死寂的眼里却隐隐浮现讥讽之意。

　　车夫呵斥着想要上前，我急忙阻止。

　　“别去，陈叔！他既不会害人，我们在门口躲一会儿就走。”我并不想让陈叔在此生事，便主动往边上让了让，又向那黑影道，“抱歉，你……你依旧在那躺着便可，我们……不会伤害你。”

　　车夫心有不甘地放下了木棍，兰草却还是战战兢兢。寂静中，那黑影僵直地倚在墙角，呼吸渐渐急促。

　　“你怎么了？”我犹豫了一下，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可想到之前那张脸，随即又垂下了眼帘。

　　他没有回应，过了许久，才伸出手攀住墙壁，费劲地挪到了窗下。雨滴倾斜洒落，从他的眉心缓缓滑过，他痛苦地伏在那儿，竟让我觉得他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兰草拽着我的袖子，悄悄道：“小姐，我们还是回马车上去，说不定这个人得了坏病，会传给别人！”

　　我摇了摇头，在车夫与兰草的惊异中，慢慢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那个人的侧前方。

　　他的肩背因痛楚而微微颤抖，但在如此的境地中，他还是咬着牙，不肯发出一声呼救。

　　——当真是个极其骄傲的人。

　　“你……这是得了什么病？”我低声问着，他却依旧没有回答。昏暗的光线中，我看到他的手腕上有蜿蜒的赤红，是从未见过的怪异之象。

　　“我自幼学过一些医理，看你这样子，莫非是中了毒？”我试探着问了一句，果然，他喘息着侧过脸。

　　“你想打听什么？”他狠狠地盯着我。

　　我平静地道：“我又不认识你，为何要刻意打听？只是看你那么痛苦……”我转过身，朝着兰草道，“恰好我之前从外祖父家带回一箱子草药，倒是用得上。”

　　兰草瞪大眼睛，但在我的再三劝说之下，还是将车中的草药取了过来。

　　打开檀木小箱，微带青涩的药香徐徐弥漫。我取出一包研磨好的药粉，稍稍俯下腰，递到他面前。“这是九花散，有散热解毒的良效。”

　　墨黑的瞳仁不经意地收缩了一下。

　　窗外大雨依旧，兰草与陈叔在后面窃窃私语，我沉默了片刻，见他还是不动，便挽着裙子，蹲在了他面前。

　　“不相信我？”我伸出手，将素白的药粉轻轻覆于掌心，“我没有理由要害你，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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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间想到了仙剑四里的“明珠有泪”这一支线，每次念及，总是会有所感伤。后来玩了古剑，对于魂魄之说更有感触，于是临时写了个开头。当然这只是个短篇，不会很长，也没有什么谋划，只是想将这个故事展现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