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及其他》楚客人

74、表白

　　照片事件过后，同事们看彭思捷的眼神就不一样了，时不时地会过来问点小八卦，比如说有没有答应跟习少在一起。

　　办公室里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就是小五，彭思捷吃饭的时候向她抱怨：“明天联谊我不想去了，肯定会有很多人问的。”

　　小五安慰她：“没事，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现在就害怕，以后重新跟习少再一起了怎么办？去吧去吧，没事。”

　　联谊的地方是一个度假村，有山有水有人家，环境清幽。

　　本来习远是准备去农庄的，但被彭思捷一口否定。自从知道农庄是沈希研家的以后，她就没想再去过。虽然她很喜欢，但不能没骨气。

　　两个摄影室，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二十个人，包了一辆大巴，浩浩荡荡地向度假村出发。

　　这是彭思捷第一次和习远一起旅行，昨天晚上就把两人的东西准备好了。

　　她自然是跟习远坐在一起，因为怕晕车，一上车就带上耳机听音乐。

　　现在的大巴车非常注意交通安全，车速不是很快，摇摇晃晃的，彭思捷很快就靠在习远的肩膀上睡着了。

　　她嘴里还含着一颗牛轧糖，口水滴下来，习远哭笑不得，拿出纸巾，轻轻地帮她擦拭。

　　“喂，五姐。”坐在习远斜前方的小七示意小五快看，“你看到没有？我还没见过习少对哪个女生这么温柔呢。”

　　小五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不以为意。她可是跟刀刀赌的复合，五百块是稳拿的。

　　到地点时，已过正午，天气正热。分配好房间，每人发了一张行程表，然后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出发之前，小五有统计过谁想住单人间谁想住双人间。彭思捷报的是单人间，房间还不错，窗户外面是一条小河，清澈得可以看见河底的石头。

　　没想到现在大城市里还有这么干净的地方，她还是小时候看过如此清澈的河水。而那条河，在后来也被污染了。

　　彭思捷拿出刚刚发的行程表，晚上有篝火晚会，地点在河边，会不会就是她窗外的这条河？

　　有人敲门，是习远。

　　习远的房间就在隔壁，因此很方便，“要不要下去吃点东西？”

　　彭思捷摇头，从旅行包里拿出准备的饼干，“我晚点再吃吧，有点晕车。”

　　听她这样说，习远也不打算下去了。坐在彭思捷身边，蹭她的饼干吃。彭思捷由得他去，反正是他买的。

　　“思捷，我追了你这么久，你为什么还不答应我？”

　　久吗？连半个月都没有，彭思捷翻了个白眼：“你以前追女孩子要多长时间？”

　　“我没追过谁，她们是自动跟我在一起的。”

　　“……”

　　“同事都知道我在追你了，如果你不答应，我会很没面子的。”

　　“……”

　　“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我当众跟你求婚怎么样？”

　　“……”

　　原来习远碎碎念的功夫也不是盖的，彭思捷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异常无语的状态。

　　度假村的就餐形式是自助，傍晚彭思捷吃了一盘饭，然后去指定的地点集合。

　　一条人工河，岸边全是一层层的细沙，踩上去很舒服。

　　不远处凸起一个木质的圆台，很宽阔，是让人上去跳舞的。四周安装着一圈荧光灯管，一闪一闪的，像天上的星星。

　　度假村专门安排了人在篝火附近烤肉，习远让人烤了一个鸡腿给彭思捷。

　　彭思捷坐在细沙上，一边啃鸡腿，一边看远处的热闹。人已经都下来了，正在一起疯。不知是谁往小七的脖子里扔了一把沙，惹得她哇哇大叫，彭思捷在一边看得哈哈大笑。

　　吃烤肉的、喝啤酒的、聊天的……人与人之间无可避免地存在着这种形式上的亲密。

　　也有可能，这一刻的快乐是真实的，比如彭思捷。

　　她脱了鞋子，跑到小河边掬水玩，她真的很久没见过这样清澈的河水了。她小时候经常去河里玩，衣服打湿了不敢回家，只能站在太阳底下晒。

　　轻柔的音乐响起，人群里的喧闹声慢慢小了下去。彭思捷回过头，看见有人上去圆台跳舞了。

　　“想跳舞吗？”习远问。

　　彭思捷摇头：“我不怎么会。”

　　习远拉起彭思捷的手，向圆台走去：“你不穿鞋，所以就算踩到我的脚了也没关系。”

　　彭思捷抿嘴笑，搭上习远的肩，光着脚在木地板上随着节奏走步。

　　反正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习远在追她，她也不用刻意避讳，不然会让别人觉得她太做作了。

　　“哎，习远，其实我说让你追我是说着玩的。”

　　“我知道，因为我们一直在一起。”

　　哈，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

　　其实彭思捷让习远重新追求她，是因为她觉得当初稀里糊涂地就跟习远在一起了，一点主动权都没有。

　　她在网上看到别人分析说，如果女生倒追男生，或者男生追你时你很快就答应了，那样女生在感情中就会处于一种比较劣势的地位。

　　其实仔细想想，习远对她一直都很好。当然，除开那次的“滚”。如果在感情里算计那么多，那这段感情就不纯粹了。

　　“习远……”

　　彭思捷想说，我答应重新跟你在一起了。

　　音乐声戛然而止，有人推了一捧玫瑰花过来。

　　习远拿起玫瑰花，在万众瞩目下单膝跪地：“彭思捷小姐，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那一瞬间，习远真正想说的是“你愿意嫁给我吗”。

　　深邃的眼神闪闪发亮，天上的星光都落了进去。黑色的瞳仁里，她在中央，清晰动人。夜风拂面，她忽然闻到玫瑰花的香气。好奇怪，她的鼻炎明明这两天严重了。

　　彭思捷没有说“我愿意”，那样感觉很像求婚。她接过玫瑰花，周围的人欢呼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习远起身，伸手拦住他们的喊话：“进度这么快，会吓到她的。”

　　装模作样，彭思捷在心里骂他，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他可是什么都做过了。不过，她也的确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接吻。

　　“好了，”习远拍拍巴掌示意他们散开，“表白成功，谢谢你们。”

　　难道这次联谊的目的就是表白？

　　习远拉起彭思捷的手，不顾众人的叫喊阻拦，顺着河水向前走。

　　他只是想让别人都知道，彭思捷是他的女朋友，至于其他，他想大概彭思捷也不会喜欢被别人刺探隐私。

　　“习远，你今晚是不是提前安排好的啊？”彭思捷问。

　　习远没有否认：“是都安排好的。”

　　这次联谊他本没有多大的兴趣参加，不过在网上搜索到一些追女生的办法，觉得可以充分利用这个机会。

　　他其实并没有很多追女生的经验，也没有如此花费过心机想去哄谁开心。他只提前准备好如何求婚，但用在现在显然不适合。

　　他明白，分手的那次吵架伤害了彭思捷的自尊，也触犯了她的底线，不然她不会坚持要付房租。

　　所以他才想来一次正式的表白。那么多人在场，那么多双眼睛见证，至少会给她一些安全感。

　　当晚，习远在朋友圈里更新了一条信息：“有什么问题直接留言，我会有选择性地答复，不要去打扰她。”

　　下面的配图，是彭思捷坐在细沙里，手拿鸡腿大笑的场景。

　　于是第二天，所有人发现，习远和彭思捷已经离开度假村了。

　　“风景再美，都不如跟你一起待在家里好。”

　　彭思捷在阳台上给花浇水，习远坐在凉椅上看手机，卡其趴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从壶嘴洒出来的水。

　　“思捷，过来。”习远挥手召唤她。

　　彭思捷放下水壶，坐到习远旁边：“干吗？”

　　习远把手机递给她看：“我这样回复行吗？”

　　是朋友们在昨晚那条消息后面留下的问题，各种各样。习远和彭思捷复合的消息再次传开，昨晚表白的照片也被传到网上。

　　习远发现，那些朋友在那条信息下相互聊得非常愉快。他几乎都不用回复什么，只发过少数的几条，避免以讹传讹的现象。

　　他给彭思捷看的是回给小七的一条信息，小七问：习少，为什么有人说你和思捷之前在一起过？为什么我们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不是昨晚才在一起的？

　　习远的答复：之前我跟思捷在一起过，只是没有公开，后来因为误会分开了一段时间，不过昨晚求复合成功了。

　　小七秒回：你的意思是说，之前思捷甩了你？？？

　　彭思捷还没来得及阻拦，习远就发过去一个“是”。

　　然后小七发过来一串惊叹号，接下来无数人跟着惊叹号。

　　“习远！”彭思捷锤了他一拳，“你不要乱说。”

　　习远义正言辞：“我哪里乱说了，难道不是你说的分手吗？”

　　好像……是的。

　　彭思捷默默地继续浇花，不过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不知道你会弹吉他？我们分手的时候你还给那个女神弹吉他了。”

　　太阳已经有点大了，习远放下手机，把墙上挂着的帽子取下来给彭思捷戴上：“我不是给她弹的。当时我特意侧了身子，对面的姑娘就是你啊。”

　　彭思捷：“……”

　　好吧，她认输。

　　“那你在什么时候学的吉他？”

　　“大学的时候。”习远回答，“那个时候为了挣学费做过很多事情，去理发店当学徒，去乐器店打杂等等，我其实不太会弹，只是会修而已。”

　　这些事情，彭思捷还是第一次听习远讲。她记得当初她胳膊骨折时，习远帮她洗过头发，当时她还奇怪来着，怎么他的手法那么熟练。

　　原来他跟她一样，也曾为了生计四处奔波。

　　彭思捷突然记起去年跟习远回老家时，那个阿姨说过的话：别到时候生了小孩别人又不认，跟小远的妈妈一样，可怜哦。

　　她想问习远，他的爸爸去哪了？妈妈去世后，他是怎么过活的？

　　可是，最终她什么都没有问。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她只是回过头，说：“你要专门为我练一首歌，以后只能弹给我听。”

　　习远点头，环住她的腰，往她手里塞了三个红色的小本本，“以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什么东西？彭思捷把水壶放到地上，满腹狐疑地打开，赫然看见她的名字。第二个，第三个，都是。

　　三个房产证，上面写的居然都是她的名字！

　　“习远，这，这……”

　　“我们现在住的，还有五楼的两套房，都是你的。”

　　精神上和物质上，双管齐下的安全保障，他不相信以后彭思捷还会有什么理由离开他。

　　彭思捷不知所措间，习远已经走到客厅去了：“中午想吃什么？我来做饭。”

　　不然谁做？她的手都拿不动铲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