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光惊鸿》華小华

8、第 8 章

　　唐曦走过三四栋教学楼，B大建筑不高，约莫六七层的样子。浅灰色的外墙保留了砖块与砖块之间的缝隙，房顶是四面斜坡，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瓦片，整脊的前后两个斜面上还雕有两只活灵活现的动物，是唐曦没见过的样式。目之所及，简朴大方，充满了现代化与传统化建筑的完美融合。她不禁咋舌，B大不愧是百年的知名学府，单单把这个教学园区拎出来说成是某个斥巨资打造的影视基地恐怕都有人深信不疑。

　　目前网上还没有一丝跟剧组有关的路透照，除了剧组的保密性原则，想来跟B大严格的门禁也有关系。

　　这剧组真是大手笔，能把取景地点放在B大。

　　陈姐带她走近其中一幢建筑，这周围都用黄色警戒线拦着，旁边还停着七八辆厢式货车，大门外站着两个保安。陈姐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唐曦走了进去。拐角处放着两台自动售货机，有个戴蓝色帽子穿工作服的中年男子正往里头添加商品，唐曦第一次看到自动售货机打开后里头的模样，电路板和线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平面。

　　楼道里的人来来去去，大家手上都拿着些东西，步履匆匆。好些人向唐曦抛来好奇的目光，陈姐只是笑笑并未介绍，唐曦亦步亦趋地跟着陈姐，一副乖巧的样子。

　　这里是个艺术大剧院。周围亮堂堂的，充盈着暖黄色的灯光，里面开着空调，唐曦只觉得凉快，与外面的滋滋暑气隔了开来。

　　陈姐领着她来到后台，不远处，陆清欢正在拍戏。

　　迎新晚会彩排。

　　“各位同学，老师，大家晚上好。”

　　“我是程嘉言。”

　　“我是章聘。”

　　主持人一出场，江阮就愣住了。

　　台上站着的那个清秀俊朗的人可不就是自己认识的，男生穿着白衬衫，却穿的并不十分规矩，领口开了两个扣子，袖子随意的挽直至手肘，底下是一条黑色的九分休闲裤，拿话筒的那只手腕上还带着一块银色手表，他的开场白念得十分流利连贯，毫不怯场。

　　他的身边站着个穿着礼服十分漂亮的女孩子，眉眼精致，只是个子堪堪到了他的肩膀。

　　程嘉言。

　　“哎，走了走了，快到我们了。”一旁的李好扯了扯江阮的袖子，示意她回神了。

　　江阮任由她扯着走。

　　六个女生走到后台等出场，台上这个小品演完就轮到她们了。

　　小朱有些紧张，“怎么办，我有点慌。”

　　“万一没跳好怎么办，胖子教官会不会给我们吃挂落。”另一个女生附和道。

　　别看胖子教官平时跟他们嘻嘻哈哈的，经常开一些无关大雅的玩笑，内里但却是及要面子的人，搞不好还真的会让她们吃挂落。

　　谁让迎新晚会还有教官们参加呢！

　　为了这个爵士舞，胖子教官可是慷慨的批了几个晚上的假条来让她们专心排练。

　　她们要跳的是一首中国风歌曲，原本不是舞曲，江阮和她们几个人改编了一下。此刻，不管节目效果好不好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这节目是班长李好想的，挑了班上几个有舞蹈功底的女上一起排练。六个人里属江阮舞蹈功底最好，就定了江阮作领舞，几个难度较大的动作都交由她来完成的。

　　江阮有些心不在焉，不远处程嘉言和章娉在对台本。程嘉言斜靠在台柱子旁，身后深红色的幕布遮住了他修长的身影，只在一片阴影中若隐若现。

　　程嘉言是被学生会那帮人拉过来当主持人的，虽然他极力强调自己并没有主持经验，而且并没有兴趣，但那些个部长们爽快的说没关系，轮番劝说，还免了他大半的军训时间。

　　既然推不掉，他也就点头答应了。

　　横竖也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

　　交大是有名的高等学府，历年录取分数线都是顶顶高的，堪称学霸学神的聚集地。这也间接造成了交大的莘莘学子颜值大多是处于下线状态的，所以一般长的眉清目秀点的就能被称为系花院草云云。要不然怎么就说隔壁传媒大学种的小白菜大部分都是被交大的猪崽们拱了去的。

　　而程嘉言......则是交大众多泥石流里的一股清流。

　　这么好的苗子，学生会的人怎么会不想挖过来撑门面呢。

　　“大家加油！”李好鼓励大家道。

　　江阮站在台中央，看着台下大半同是来彩排的人，头两排坐着审核节目的学长和学姐，她的余光还能瞥到幕布旁站着的人。

　　当光束灯打在身上时，她反倒不紧张了，内心意外的平静，江阮冲最后面的音控室的小哥比了个手势，示意可以放音乐了。

　　舞台上，六人摆着开场动作，待第一个八拍结束后，她们齐齐摆头，整齐划一的姿势吸引住了场上众人的目光，明明是六个不同的个体，却能做出如同一个人般的动作。

　　晚会向来是不缺舞蹈节目的，光是这次迎新晚会就有4.5个舞蹈，但江阮她们的舞蹈却给人说不出的震撼，纤细的身体里可以爆发出不输男生的力量，明明跳的是爵士，但其中还穿插了一些街舞的元素。

　　六个女生曼妙的身姿，配着节奏感很强的音乐。虽然她们身上还穿着军训服，举手投足间显得十分有爆发力和力量感，不失野性。几个地板动作意外的撩人，江阮将右脚向前推，顺势倒向地面，用右手臂接住自己，双脚抬起向上，在地上滚动，双腿交叉转，左腿交叉在前，才徐徐站起。

　　一曲结束，是以江阮的高难度劈叉完美的谢幕。

　　程嘉言原是随意的往台上一瞥，这角度并不适合看节目，他也只当是打发时间，谁知却看到站在中间的女生眉眼间却有些眼熟。一时入了神，连章娉叫自己都没注意。

　　原本还带有婴儿肥的女孩已在不知不觉中蜕变成了小瓜子脸的少女。

　　江阮气息不稳地往台下走。

　　“江阮？”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程嘉言轻喊出了声。也没想过会喊错人，他就是认出了她。

　　“嗯。”江阮垂着的眼眸看向他。

　　程嘉言忽地笑了，“好巧。”

　　江阮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谁能想到约定要上同一所高中的人，最后意外的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世界真小。

　　然而此刻并不是寒暄的好时候，程嘉言和章聘还要上台报幕。

　　江阮未作停留，跟上朋友的脚步走了。

　　“CUT。”杜烨喊了一声，示意这一场结束。陆清欢和路驿这一场戏眼神拿捏的十分到位，挑不出错。杜烨满意的看着回放。

　　杜烨成名早，导过好几部国内外获奖的电影，也捧红了几代“烨女郎”，上天对这一类人似乎格外地宠爱，岁月为他添了几分成熟，年近五十的杜导比起圈内三十多岁的男演员来不遑多让，而且杜烨洁身自好，圈内皆知。混的又是电影圈，不论哪种题材的电影，有杜导出马，投资人只管坐等票房。

　　大概受老一辈艺术家都有的臭脾气，杜烨导起戏来六亲不认，每当他抬手整理头发的时候，就说明哪个演员要被炮轰了。

　　场内一众人员皆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场戏委实难拍，后台很暗，台上又有灯光，灯光师只能叫两个小徒弟趴在地上打光，而上头的收音师则要时刻注意不能入镜。

　　唐曦看完这一幕戏之后，便被深深吸引住了。小说里的舞蹈只是轻描淡写的几行字，结果杜导找的这几个演员真是绝了，鉴于电影时长问题，最后不知道会不会被制作进去。

　　路驿下了戏后，只见助理冲他耳语几句，他先是皱了皱眉，随后快步往唐曦的方向走来。

　　唐曦本来就是看着那个方向，这会对上路驿的正脸，倒有些措手不及，不禁往后缩了两步。

　　仿佛看到程嘉言走到了现实中。

　　然而路驿直愣愣地从她身旁走过，往门外走去，见他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唐曦不由得松了口气：还以为冲着自己来的。

　　有两个工作人员捧着两泡沫箱的盒饭，正在吆喝，“开饭了，开饭了。”

　　不远处，有几个助理拿着水围着自家演员，又是递纸巾，又是伺候着喝水。不少群演都自觉的去一旁领饭了。

　　“来很久了吗？”陆清欢看到唐曦站在旁边，抬脚走过去边揉着腰，边对唐曦道。

　　唐曦跟在陆清欢身边，摇摇头，“也没有，刚到。”

　　瞧着小姨一副我很累，谁都不要搭理我的表情，她很不厚道地抿着嘴笑了，“咦，原来是会跳舞的呀。”她跟小姨差了没几岁，陆清欢也不会在她面前端着小姨的架子，是以两人平时相处就跟姐妹似的。

　　陆清欢斜睨了她一眼，也知道是打趣，“诶，这临时抱的佛脚也不知道作者大人满意吗？”

　　唐曦忙不迭示意小姨别讲这么大声，又慌张的张望四周，见没人注意她们才放下心来。

　　“慌什么。”说罢，陆清欢领着唐曦去了休息室。

　　陈姐在一旁打电话，唐曦只听见陈姐对着电话那头报了一溜烟的菜名。

　　她打量着休息室，化妆台很大，上面还放着没喝完的豆浆，估摸着是早上忘了扔的，角落放着简易衣架，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女装。没多久，小姨就换完衣服出来了，随手拿了顶鸭舌帽带上，就准备带着唐曦去外头吃饭了。虽然学校附近就有商业街，为了避免麻烦，陆清欢还是自己开车到了隔了两条街的一个小胡同前停下。

　　陆清欢走到一个四合院门口，敲了两下门，便有个中年妇女来开了门，嘴里说着一口地道的B市方言：“老李正在烧菜，你们先坐着吧。”

　　唐曦才恍然大悟，这个其貌不扬的四合院原来是一家私厨。想来陈姐刚刚是在订餐。

　　陆清欢落了座，才不急不缓的开口，道：“这几天打算怎么安排。”

　　唐曦略一思考了下，说：“逛逛B市吧，好多景点都没去过。”其实唐曦也想留在片场看她们拍戏，但毕竟自己不是工作人员，怕影响不好。万一弄巧成拙被爆出自己就是十一，那就真的玩大发了。横竖今天也看了一场戏，过了一下瘾。

　　怎么会有她这么低调的亲妈作者？！

　　陆清欢点点头，说道，“这几天我要拍戏，怕是没法陪你逛了。要不我让陈姐陪你？”

　　“没事没事，我自己随便走走好了。”唐曦忙拒绝，并不想给小姨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