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光惊鸿》華小华

2、第 2 章

　　两天休息过后，女生们都在讨论周末看了什么电视剧，最近又有什么小说超级好看，到了高二后期，班级大多数同学玩心都很重，只要考试成绩不要太离谱，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是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抗拒着礼拜一，暑假快点来吧！”杜雨涵一遍整理要上交的作业，一边向唐曦哀叹道。

　　唐曦把高考选考科目表递给她。

　　“你没事吧？”杜雨涵接过她手上的表格，惊讶的叫起来，整个班的同学都看着她。

　　唐曦条件反射地扭头看向景季霖，还好，还好，没有抬头。她扯扯杜雨涵的袖子，示意她低调一点。

　　“选物理、化学、生物？”杜雨涵压低了嗓门，但显然不能理解面前这张纸上看到的东西，“你不去文科实验班而选择理科实验班？傻了吗？”

　　“你小点声。”她没有正面回答，“不是挺好的嘛。”

　　“哎呦，我这暴脾气。”杜雨涵刷的放下手上的选考科目确定表，扯了本书压在上面，“小曦，是不是我不问，你都没打算跟我说。”呆在教室里面可能随时都会想要爆炸。

　　杜雨涵是真的憋不住了，问了这么多遍，她一声不吭的，跟个闷葫芦似的。不，本来就是闷葫芦。刚才想把两个人的志愿表一起交给林梓辛，结果一看，上面的科目居然是全理科。“是你爸爸逼你选的？”除了这个，杜雨涵实在想不出她为什么这么反常。

　　“没有。”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否认，她倒是希望爸爸能干涉一下她的事，“是我自己选的。”

　　杜雨涵一副你是不是傻了的表情看着她，当然也不会白目到觉得小曦是因为自己才选的理科实验班。

　　“比起政治、历史我更喜欢物理、化学，仅仅是这样而已。”因为不想成为男生口中的书呆子而放弃感兴趣的政史地，这种蹩脚的理由恐怕连自己都不能信服吧。

　　“好好好。”杜雨涵被噎得没话说了，真是见鬼的理由。不过这样也不错，下学期还是能和她一起上课，大不了以后恶补理科嘛。

　　第二节课下课，班长林梓辛过来敲敲她的桌子，“李老师找。”

　　唐曦点点头，“好，我马上就去。”大概是什么事情，她也猜出来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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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朗的天空干净地已经不能用一尘不染来形容了，隔着一面玻璃，也能感受到阳光的那一抹温意。

　　唐曦出神地望着窗外。阳光斜斜地从树叶穿过，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光亮的圆斑，无论叶缝是多么地奇形怪状的，但最后投到地面的影子必定是圆的。因为这是太阳的形状。

　　于是在这闷热的阳光里有些东西愈发明朗。

　　班主任李老师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诫她，到了确定选考科目的关键时刻，这孩子大爆冷门，选了自己不擅长的科目，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瓜看看里面都装着些什么。虽说是擅长政史地，但还是应该打好基础，坐稳前十的成绩，政史地独占鳌头，数学成绩却老是跟坐过山车似的，好的时候能考个满分都不是问题，发挥失常的时候都快垫底了。高中两年下来，成绩对她来说好像无关痛痒，偏偏性格内向，不知道怎么和她沟通啊。

　　“选考科目志愿表我看过了，想进理科实验班对吗？”李老师循循善诱。

　　她点了点头，“嗯。”

　　“老师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这两年大大小小的考试下来，相比较理科，你更擅长文科类的，高三进理科实验班的话会比较累，你能保证这一年下来，理科可以像这次高考改革之后文科那样得心应手吗。对待高考，老师觉得可以用一种更稳妥的方式去对待它。选择自己擅长的、适合的，而不应该去冒险。”

　　“如果选择文科类的话，明年还是由我来带你。”

　　她盯着李老师的嘴一开一合，不时的应和两声，也算是挨过了这碗心灵鸡汤，她知道李老师是一番好意，只是自己真的很想证明，擅长政史地同样也可以学好物化生，她才不是那种书呆子。
　　何况，选择自己不擅长的理科又有什么关系。

　　书读的再好，爸爸的眼里也不会有她。

　　唐曦出生于一个暴发户家庭，唐曦的父亲唐奇在90年代后期靠着敏锐的商业嗅觉，在C市市中心区收购大片土地，后建起精品住宅区，正式踏入C市上流社会。虽说一夜暴富，但妻子陆秋欢系江南四大世家之首陆青宋的掌上明珠，很快被上流社会人氏所接纳。

　　唐曦有一个大她三岁的姐姐唐玥，大概是妈妈怀姐姐的时候偏了心，优点都长在了姐姐身上，既遗传了母亲的混血美，也继承了爸爸的高个子，加上性格开朗活泼又会撒娇，在有着重男轻女思想的爷爷奶奶面前也能讨得欢心，相比之下，她更像是一只丑小鸭，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皮肤病态的白，以及拥有一个不被祝福的出生。

　　老一辈的人就想着传宗接代，爷爷奶奶也有这样的执念，心心念念能有一个宝贝金孙，唐玥出生的时候就想着儿媳妇能再生一个，好在唐玥嘴甜，人又伶俐，倒也算对大孙女宠爱有加，只是对唐曦亲近不起来。

　　妈妈怀她近四个月的时候，从医生口中得知是个女儿，时常被奶奶挤兑，不免郁郁寡欢，加上本身并不适合怀孕，能有她已是凶险万分，卧床安胎了四个月还是早产了，被医生告知以后都不能再生育。

　　就因为这样，她爸爸从小就没有在意过她，而是更偏心长姐。

　　她刚出生的时候就像小猫一样，连叫唤都是咿咿呀呀的极轻。因为是早产儿的关系，在医院住了两个月才回的家，由于身子弱，在后来的日子里成了医院的常客。爷爷奶奶不乐意抱她，爸爸忙于公司的大小事务，妈妈身体不好，陆老太太倒是想把小外甥女接过来养在身边，奈何当时陆清宋因亲家的事还在与女儿怄气，陆老太太只好作罢，叮嘱李嫂多关照关照小外甥女。

　　在她为之不多的记忆里，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的一直是李嫂，对她而言，李嫂一直扮演着妈妈的角色。

　　出了办公室，她还在想着刚才李老师说的话。铃声早就响过很久，比起高考志愿确定表，还是要在全班人的注视下回到座位上更令人烦躁一点。

　　--

　　中午去食堂就餐的时候，唐曦被杜雨涵拉着冲到了窗口最前面，她探探脑袋想看看今天有没有糖醋排骨，C中食堂大厨做的糖醋排骨简直一绝，平时如果第四节老师拖堂的话，去到食堂根本就买不到糖醋排骨。今天又被李老师说道了一遍，必须吃点美味的开心一下。

　　唐曦眼睛一亮，刚好菜盘里还有最后一勺糖醋排骨，暗道自己真是好运。她心满意足地打好饭在老位置等杜雨涵过来。

　　谁知杜雨涵的身后还跟着一串眼熟的人，唐曦不禁扶额，暗道不会是来拼桌的吧。

　　景季霖和陆燚峰一般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不过一般吃饭都是四个男生凑一起吃的，还有顾一鸣和朱明尧，据说是从小到大的交情，她在食堂看见过好几次了。但是！好什么好啊，看来这顿饭即使有心仪的糖醋排骨自己也要食不知味了。

　　六个人像大部队一样占领了一整排座位。可能是因为有杜雨涵这个活宝在，饶是唐曦不善言辞，与他们一起吃饭也没有表现地很不知所措，只是跟平时相比的确是内敛了许多。

　　还有什么比吃饭的时候，对面坐着景季霖更难熬的呢。

　　只好低头默默地啃排骨，把整块排骨含在嘴里，左边脸颊和右边脸颊交替突起。

　　“咳。”景季霖看着对面的女孩，忍住笑意，真是像土拨鼠一样。

　　她循声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嘴里的动作却没停下。

　　不知怎么地就聊到了高考选考科目确定表的事。

　　陆燚峰问她们俩，“你们选了什么？”

　　杜雨涵吞进一颗青菜，“我们都选了理科。”

　　“那以后还是一个班诶。”言语中不乏嫌弃之意。

　　“这语气，很不想和我一个班吗？”杜雨涵听出了其中隐含的意思，对陆燚峰怒目而视。他们从小住在同一个大院，虽说是光着屁股长大的交情，但杜雨涵估计跟陆燚峰是天生犯冲，每次遇到他就没什么好事，偏偏两人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同班同学，好不容易这次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一起吃饭，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这不是太惊讶了嘛。”陆燚峰明智的选择服个软，要是跟这位姑奶奶杠上的话，这顿饭是不用想好好吃了。

　　坐在唐曦另一侧的顾一鸣听到杜雨涵的话，惊讶的问唐曦，“你不是擅长那种政治历史吗，怎么也选理科？”言下之意就是，理科盲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不明智的选择。

　　“啊？”唐曦惊讶地看着顾一鸣，有点意外他居然会留意她这种小透明，连擅长政治历史都知道。

　　“拜托，历史老师每次发试卷的时候都是按分数从高到低喊得名字，唐曦你每次都是被第一个喊到的好吗。”顾一鸣没好气的说，目标太明显，稍微留意一下就会知道的好嘛。

　　朱明尧跳出来说：“不对不对，有时候先喊的是季霖的名字。”

　　三次，她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在意他的成绩，也会想要在拿手的科目上比过他。

　　“有区别吗？”顾一鸣反问。

　　杜雨涵护短的说，“我不管，我们家小曦最厉害。”甩给了朱明尧一个挑衅的眼神。

　　“总之以后理科方面我会向你们学习的，多多关照。”为避免世界大战的爆发，她赶紧接过话头。

　　“好”顾一鸣捧场地应和。

　　“啊？”当事人却一脸意外，她只是象征性地说说的。

　　杜雨涵搭着她的肩，“好什么好，小曦的理科我会教的。”

　　“就你？”陆燚峰一脸怀疑。

　　世界大战即将爆发......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吧。”这次换景季霖来救场。

　　“啊？”当事人又一次傻了。这应该......又是玩笑吧。

　　其实心里对书呆子还是敬谢不敏的，不是吗？

　　内心的苦涩却忍不住泛出来，怀着悲壮的心情，唐曦在回家路上一遍遍回味，要好好努力了呀，你一定可以的。少女在内心暗暗下定决心。

　　“我回来了。”唐曦换上鞋子进门。

　　“小曦啊，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李嫂从厨房探出脑袋说。

　　“哦，妈妈呢？”

　　“夫人在花房。”

　　唐曦应了一声，回到自己的房间。随手将书包放在椅子上，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给姐姐唐玥打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背景声嘈杂。“安宁哈赛呦。”唐玥搞怪的问候。

　　“家姐。”

　　“今天周五，你们应该放假了吧。”电话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打字声。

　　“嗯，明天休息。家姐，你在忙吗？”

　　“唔......在写调查报告，我们系主任的作业真的超级奇葩的。”那一头开始了喋喋不休的吐槽加诉苦。

　　她不时的应和两声，长达半小时的电话粥，也没有把高考考科目表全部填了理科的事说出口，不过听到姐姐那么有活力的声音，莫名的有了一种要坚持的感觉。

　　真是有点羡慕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