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燕舞》心安何处

2、韩悦

　　秋风萧瑟复萧瑟，春花烂漫又烂漫，雁去雁归了好多次，时光漠然从每一个人身旁经过、流逝，无声无息。
　　城市靠近中心处矗立着一座富丽堂皇、气势雄伟的豪宅，门前几个百无聊赖的门丁正在无精打采地值班守卫。忽然他们精神一振，眼睛亮了起来。一个年轻美妇正朝这边匆匆走来，长发伴着白色纱裳在风中肆情飞舞，一张端庄秀丽的脸上丝毫未留下岁月的印痕，深邃无底的眼神俯视众生。她浑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辉，举手投足间流露出飘逸脱俗的气质，虽然身材不高，可在她面前所有人都自觉矮了一头，不由自主地生出要对她顶礼膜拜的冲动。
　　众人敛声屏气望着她，一时间忘了自己的职责。
　　“韩悦是在这里吗？我要见他。”
　　一个林籁泉韵般的声音响起，将众人出窍的灵魂唤回。找谁？众人一时懵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怒斥：“你竟敢直呼我家老爷名讳，真不知天高地厚，不想活了？”
　　“是吗？”那女子面罩寒霜：“好大的排场。那就烦请各位大爷通报一声，就说旧识凤凰求见。”
　　众人心中疑惑，也看不出此女子与家主关系深浅，但终究不便得罪，况且也是自己责任所在，于是分出一人进府禀报。
　　不多久，一个儒雅俊秀的男子火烧火燎地在一群侍卫簇拥下一路小跑步赶出来，走到门前停下，蓦然与凤凰四目相对，他的身形陡然一震，瞳孔骤然放大，目光粘在她身上再难移开。他声音颤栗，话语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凤凰，你终于肯来看我了吗？是不是原谅我了？这么多年不见，你过得好不好？我一直派人在找你，可一直找不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美。”
　　凤凰面色刹那间涨成潮红，双手在长袖里不受控制地抖动不停，即使心里早已有了准备，事到临头依然无法坦然面对。她深呼了一口气，将头高高昂起，眼神尽量避开韩悦，不让眼前这个男人洞悉她的软弱。平抑下心底的汹涌澎湃，她用冷傲无情的口气问：“驸马爷，丞相大人，你见到我的雪鹞孩儿了吗？如果他在你这里，劳驾你将他还给我。”
　　“雪鹞？你有孩子了吗？是啊，有好多年过去了。……我没有见过他。你的那个男人，……他对你好不好？”
　　“我从来就不需要男人！韩悦，我再相信你一次，如果我知道是你把他藏起来，我会让你家里从此鸡犬不宁，你知道我能做到的。不要以为我对你还有什么感情！”
　　凤凰身形一闪，瞬间没入虚空不见。似一阵清风吹过，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或许刚才只是一场幻梦吧？众人恍然若失。韩悦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凤凰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语，似乎变成了一尊没有知觉的雕塑。
　　一名仆役上前关切地说：“老爷，外面风寒，回房去吧。”韩悦失魂落魄，心绪恍惚，似乎仍没有醒过神来，他下意识地“唔”了一声，没有理会其它人，低头若有所思，木然回身向府里走去。半路，足下不注意被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远处清扫卫生的婢妇一惊，吓得目瞪口呆，上前几步，想要为自己的失职辩护，请求宽恕。谁知韩悦浑然不觉，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头也不抬径直前行。内务总管祈连瞪了此女一眼，对她挥挥手，她赶紧停下脚步，拍了拍“嘭嘭”直跳的心口，暗自庆幸。
　　议事厅内，韩悦倚坐在一张虎皮靠背的大椅上，双眉紧锁，目光散乱，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四个贴心的侍从肃然侍立两旁，他们是张青、李春和祈连、贺兰两对夫妇。
　　“非常时期，免生枝节。刚才的事，不要让玫瑰公主知道。”韩悦忽然冷笑了一声，“或许她早就不在乎了吧。李春，是你探听到公主——我的好夫人，找了一个小孩子做面首？不要继续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上了，她喜欢怎么做随她的意好了。你们立刻开始派人四处查询，找一找与雪鹞这个名字有关的人，蛛丝马迹也不要放过。”沉吟片刻，喃喃自语：“我们初识时，她还是一个纯洁的姑娘，这雪鹞大概是一个十七岁不到的少年郎吧。”提高声音：“好了，言归正传，张青，带一份厚礼，去拜访一下我们的朋友——救世会的北风老大，催他快些动手，告诉他，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提出的任何条件我都可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