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飞走的夜晚》落粼

9、我不稀罕

　　再次回到小院的时候，夏晓萤不在，连季媚蝴也没在。肖毅的司机把我丢在门口后，便绝尘而去。反正，从肖宁说出二选一的时候，我就知道走的那个人肯定是我。
　　躺在我熟悉的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竟然已是傍晚。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想来是季媚蝴回来了。难得她没有来问我怎么才待了1天就回来了。我总不能如实说，我这个野种被肖毅的正牌儿子打了一巴掌之后，在水火不容的情况下，被我的亲身父亲给送回来了。
　　然而，季媚蝴见到我，什么也没说，让我一度认为她哑巴了。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我感觉我都不认识这么安静的季媚蝴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我饭都不用吃了。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季媚蝴，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我怒吼一声，碗筷与桌面亲密接触，发出好听的碰撞声。接着，我就看到了让我觉得自己没睡醒的一幕。
　　“季媚蝴，你别哭呀。”我手忙脚乱的将纸巾递到她的面前，可是她的眼泪像下雨一样淅淅沥沥的落着，仿佛不愿停歇。
　　我邱少天，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女人哭。而且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季媚蝴哭。哄了半天，终于止住了那个流泪的水龙头。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我又不稀罕，谁稀罕谁去。”话音刚落，我的脸又烙印下了一个巴掌印。
　　很好，长这么大，就因为来了个肖毅，我就获得了两个巴掌。
　　“不管你稀不稀罕，他都是你爸。”季媚蝴盯着刚刚跟我的脸亲密接触的手掌，不敢看我。
　　“那我宁愿他不是我爸。”我怒吼着将纸巾往她身上一甩，它像朵败落的蝴蝶飘落在季媚蝴的面前。
　　身后传来“彭”的一声，我回头只看到了礼盒倒落在地上，不用想也知道是肖毅。不过。季媚蝴早已从我身边跑过，我回头，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两人满怀愧疚与懊恼。
　　尽管如此，我依然觉得我的话没错。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习惯没有父亲的日子，就算他现在回来了，也改不了我的童年是充斥着被人嫌弃的野孩子中度过的。假如上天给我一次从新选择的机会，那我宁愿肖毅不要回来。
　　他的到来，让我想起了自己尴尬的身份，就算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如今有了我在乎的人。忽然变得诚惶诚恐起来，面对她的时候不自然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曾经的邱少天。
　　于是，我就这样带着复杂的情绪，不顾他们的感受，走了出去。隐约感觉到季媚蝴在叫喊，但耳朵像失聪了一般，什么也听不见。
　　走过被书店替代的零食店，走过小时候打架的街道走过那片早已废弃的果园，走过小时候打架的街道。翻墙来到了小学，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棵桑树，那棵刻着愿望的桑树。
　　原本白嫩的树皮已经被黑色所取代，歪歪扭扭的刻字随着岁月的积淀，变得不那么显眼，却依稀能够辨别出它本来的面貌。
　　上面刻着：我想有个爸爸。没有署名。
　　此刻，这几个有点模糊的字眼一下子让我觉得发疯。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朝着中央狠狠的划过。或许是错觉，划痕流出了一股透明的液体，像眼泪般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