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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章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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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分不过分,你说的我都清楚,这事儿喜娃切莫冲动,这些事我们从长计议。你能佃地给公中,就代表你是个心境通明的好孩子。你自己的地当然能收回去自己种,你说你大伯父二伯父家欠你的地租,我也得去细查一番,属实,我先给你们做个保证,我会让他们一粒稻谷都不少的送到你们家。
至于后面你说的那些,我也得核实,查证后,我也会安排族里有威望的人去他们家搜查,将你家的东西如数归还,损坏的让他们贴钱原价赔偿给你们。”周大生生了气,说话的时候额头青筋直冒,这些个人也枉为人父人母,周二伯当真是老糊涂了么,还由得自己的儿子这般对待自己的孙女孙子,这事儿要是捅出去,县衙县老爷估计都得将他这个村长的头衔给摘了。
周大郎内心激动,尽管面上装作无事,“周伯伯,有您的这些保证,我和喜娃代表家里万分感谢您,我们不会无事生非,也不会平白无故造谣,所以请您一定得认真查实。”
“喜娃大郎啊,好孩子,事情我会给你们一个圆满的交代,只是这几年苦了你们,我这个村长当的不称职,也有愧于你们的父亲,错担你们口中的‘周伯伯’啊。”周大生满脸愧意,年纪越大,胆子也越小,裹足不前,要不是夫人玉林的提点,他估计真得犯下错误。
“周伯伯,您说的太严重啦,只是那些人最会做表面功夫,你只是被他们欺骗了而已。”周喜天可不是来听人忏悔的,事实上会有这么多事也是这些人为了徒有其表而纵容的。
“是啊,周伯伯,我和喜娃今天晚上来就是来向您称述事实,您能为我们出头我们感谢都来不及,对事不对人,周伯伯,我们得感谢您!”周大郎圆话技巧越来越精湛了。
周喜天乜了一眼一本正经的周大郎,这厮真的只有九岁,尼玛,太逆天了。
三人最后断断续续又聊了一些关于周中山林茂兰的事迹,周喜天终于得知周大生的愧意来于哪里,原来当年周中山之于周大生有救命之恩。
十四岁的周中山从发洪水的凌河(唯一从周家村穿插而过的河流)里救出了二十二岁的周大生,周大生是因为急着去镇上找郎中回来给他生病的娘亲看病,走急了,脚下湿滑,不小心就跌进了凌河。
当时情况危急,因为正大雨,河边根本没有村里的人,周中山刚好去村口接从县城买口粮的父亲周朝海,人没接到,倒是阴差阳错救了周大生。
陈年往事,过去快二十年了,没有救命之恩大过天的说法,更何况当事人周中山已经去世,周大生还记得那是他比较重情义,其实这事让周喜天明白了一个简单道理,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秦晋之好,你对我付出了或者有恩,我才会对你好对你许下承诺。周喜天周大郎两人回到自己家的时候,一弯新月都升起来了,一番谈话进行了几小时,周喜天真是醉了。
“玉林啊,今天喜娃说的那些话,交代的那些事,我听了之后很难过,比扇耳光还要难堪。”周大生目送俩孩子离开,关好院门一转身看见自己的妻子程玉林正站在堂屋一脸温和的看着他。
“你别太自责,喜娃他们自己不站出来争取,我们这些人都算是外人,手伸不了那么长。”程玉林的话说的很有她的道理,别人家的事情没闹到那种程度,外人哪有插手的份,到时候说闲话说风凉话的就多了,他们好心在别人看来都是不安好心了。
“哎,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我心里还是过不去那道坎,总归是我欠着周老三。玉林,还好有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会错的多离谱,你那天给的粮食也是维护了我的声誉,我啊,老糊涂了。”周大生终是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他还记得当年周老三临走之前将他喊到床边说的话,大概意思就是他不放心他本家爹娘和兄长,让周大生多多帮衬他的妻儿。
当时的情形由不得周大生拒绝,他没来得及开口问为什么周老三就没了气,事后他帮着料理后事,林茂兰又因为伤心过度,没撑多久也郁郁而终。周老三的担忧是对的,这才过去多长时间,那些人就迫不及待的露出丑陋本性,这事刻不容缓,不为私的,就当是为了周氏家族以后的飞黄腾达以及子孙后代的科举前程,这种人一出苗头就应该给掐了,不能姑息养奸。
周大生第二日早饭过后就去了周朝海周大凤的家里,两老人分家后住在老屋,三儿子都给打发了,一个都没留在脚下养老。周朝海是周大生的二伯,也不是亲的,就是辈分搁在那里,有这么一个叫法。
周大生父亲周朝峰是个卖货郎,走街串巷,几十年的积累,在村里面也算是小有资产,因为年轻时候过于劳累,伤了根本,病一起也就再没有好,最后病逝。
周大生看着周朝海嘴里吧嗒着水烟,那眯着眼仿佛除了水烟啥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周大生见周朝海这样心里暗叹,怎么事不关己,自己脚下子孙的事情还是得照看一二,要不然不都乱套了么,照这样发展下去,难不成以后百年归去就不指望有儿孙给他送终么。
“二伯,我今天来呢就是想和你谈谈老三家几个孩子的事情。”周大生咂巴着嘴先开口,周朝海一副大爷模样不像是会好好说话的人。
“几个不省心的又闹事了?”周朝生皱着稀疏的眉毛问道,水烟被他吸的咕噜咕噜的。
“二伯,你这成天在家里也不出去走走看看,老三家的几个孩子听话着呢,哪里能闹事,就是中文和中武两家的做的事情有些过了,族里那几个都看不过去了,我这是来和你吱个声,我也想知道您和二婶娘到底是怎么想的。”周大生心里已经完全倒向周喜天那边,哪有不问缘由就咬定是小孩子在闹腾,周朝海这爷爷当的,太不称职。
“大生,你别为那几个不省心的辩护,你一来我就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事情,那些个催命的就没一个是好的。我家的事情我心里清楚的很,大生你就别横插一脚,族里那几个我去应付,我还就不信他们还能管得了我家的事情。”周朝海吹胡子瞪眼,那一口稀松黄牙里还冒着烟雾。
“二伯,不是我要管着这些事情,我们周家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村拉呱下也有一百多户几百户人口,外姓人口占不到三分之一,去年评了优等村,村里获益最大的也是我们周家氏族。现在中文中武家做的那些个事情哪一件摆得了台面上来,前些天张桂花带着萃枝做的那叫正事儿吗?要不是喜娃大郎他们几个懂事理儿,这会儿你和二婶娘就去县衙门提人吧。
我们今年可是又交贴子了,优等村我是预备连着得三年,捧块府衙老爷亲笔题写的牌匾回来,族里那几个估计也有这个心思,您啊,也该睁开眼出去好好分辨分辨了。”周大生一番条理清晰的话语将周朝海说的一愣一愣的,他也不急着等周朝海回答,倒是悠哉的坐了下来。
“大生,这事儿我可是做不了主见的,我家那俩混账一向都是耳根子软,媳妇的话比圣旨还要管用,我跟你二婶娘已经多年别居。我这边的情况想必你是知道的,你啊,还是去找那俩混账吧。”周朝海一说完又吧唧起来水烟,眼一合,靠着摇椅开始摇晃了起来。
周大生被周朝海这一举动气的够呛,村里哪家长辈能做到这份上,就他这二伯也是独一份了。
“二伯的意思我知晓了,我这就去找族里长者细细商量,今天打扰了。”周大生气是气,可是周朝海毕竟是他长辈,人家怎么做是人家的事情,他可是不能失了礼,至于老人家发话说不管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没兴趣问,还能指望他些什么。
周大生一走,周朝海就睁了眼,那眼里哪有刚刚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将水烟烟壶重重的磕了几下,沉着一张脸,老三那短命的死的早,就不指望他能孝敬他们老夫妻了,现在他可是靠着大儿子二儿子两个人每年孝敬的粮食过活,眼前这日子过的舒坦的很,他可不希望有人来搅黄了,有些人管的还真是宽的没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