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微光》阿雀

22、相亲风波（一）

　　远处的车灯闪烁不停，云小图急忙把何正拉回到候车亭下。她虽然不明白何正为什么会因为一句玩笑如此生气，却还是伸出手指试探地戳了戳何正的手臂：“喂，别生气了，我道歉还不行啊，对不起嘛。”

　　认错服软已是云小图的底线，衣服湿透裹在身上的感觉令她有些烦躁，她在心里大呼倒霉，今天不仅无缘无故被人推了一把，脖子上还挂了彩，现在又被大雨淋得透心凉，看着何正毫无松动的臭脸，云小图不耐烦起来：“喂！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何正，你是不是男人啊！”

　　何正冷笑一声：“我看你比男人更男人！云小图，你就是个惹人厌讨人嫌的男人婆！”何正的脊背挺得笔直，整整比云小图高出一个头来，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不怀好意的眼神时不时地停留在云小图还未完全发育的胸部，一副欠揍的表情。

　　这样的时节，云小图只在私密的内衣外套了一件纯棉T恤，雨水浸透后，里面的风景一览无余，因为不算很丰满，她还没有穿上bra，只是一件白色的紧身胸衣，却没想到被何正赤裸裸地讽刺了一把。

　　何正心中有种自虐的快乐，只有这样恶言恶语的相对，她那双灵动的眼睛才会只看着他一个人，她生气也好，羞愤也好，至少在这样的时刻，她的全部情绪都围绕着他，在乎着他，终究胜过独自承受的寂寞。

　　脖子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云小图的眼角狠狠地跳了一下，恶狠狠的回击脱口而出：“男人婆也好过你一千倍一万倍！怕打雷的胆小鬼！没风度的自私鬼！何正，我要跟你绝交！”

　　此话一出，两个人均是一愣。不远处缓缓驶过一辆黑色的奔驰车，稳稳停在了两人的身前。

　　“何正哥哥！”辛小小急切地打开车门，撑起伞下了车，踮着脚快步跳到何正身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满身的狼狈：“何正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何正懊恼地看了云小图一眼，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又别扭地移开目光，拉起裹在身上的湿衣服拧掉浸透的雨水，淡淡地说：“我没事，你怎么跑过来了？”

　　“我问了李云飞啊，这地方真是偏僻，幸亏我机灵。”辛小小亲热地挽起何正的手臂，嗔怪道：“何正哥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会感冒的，幸好我带了干净的衣服过来，你赶紧上车吧，李妈做好了饭等我们呢。”

　　要是平时，何正一定会抽出那只被辛小小挽住的手臂，可是现在他却一点儿也不想，云小图那张毫不在乎的脸让他觉得生气。

　　辛小小好像现在才注意到云小图的存在，笑道：“何正哥哥，这是你的同学吗？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何正脸色一僵，冷淡地说：“嗯，同学。”

　　云小图心中冷笑，早就听出眼前的女孩儿就是下午接电话的人，她打量着辛小小姣好的面容，何正有些别扭的神情，顿时对两人的关系怀疑起来，“何正哥哥，真是肉麻，怪不得急忙撇清，原来是怕你的小女友误会”，云小图无缘无故受到何正非难，真是越想越憋屈，当即也不做理会，只是频频朝着路口观望。

　　“何正哥哥，我们走吧。”辛小小收起雨伞，当先坐进了中间，只给何正让出一个位子，嘴里却热情地说道：“何正哥哥，下这么大的雨，也让你的同学上车吧，顺便把她送回去，这一带不好打车的。”

　　云小图的裤子下缘不停往下滴着水，原本蓬松的短发湿漉漉的耷拉在额头上，比何正还要狼狈。所谓的自尊和面子在何正的脑袋里不停地打着架，终于，他动了动嘴唇，声音几乎被雨声盖过：“云小图，你……”

　　还不等何正说完，云小图就抢先说道：“谢谢，不用了，也不顺路，我等公交车。”

　　被云小图一阵抢白，何正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大步跨进车门，矮身坐了进去，“嘭”的一声关上车门，赌气似的提高音量：“开车！”

　　发动机轰鸣作响，车子很快消失在雨幕中，云小图独自一人站在路边，心里既无助又懊恼，思来想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何正。

　　看着天色越来越黑，这条路本来就十分偏僻，路边的梧桐高大密集，几乎遮住了所有的视线，两侧高高的绿化带在风雨的夹击下也变得黑影瞳瞳，好像随时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跳出来，云小图想起最近在电视上播放的“暗夜狂魔”，那个专门杀害夜行少女的变态狂好像还没有落网，云小图觉得脊背发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身后，她虽然不怕打雷，可没说不怕坏人！

　　“啊！”云小图尖叫一声，整个人都被吓得跳了起来，闭着眼睛转身就是一顿猛打狠踢，手脚并用。

　　陈向晴也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抵挡云小图猛烈的攻势：“是我，是我啊，陈向晴！”

　　听到是女人的声音，云小图停止了动作，睁开眼睛惊讶地说：“向晴姐！怎么是你？！”她心神未定地轻拍胸口：“向晴姐，以后可不可以先出声再动手，吓死我了！”

　　陈向晴揉了揉酸痛的手臂：“你也吓死我了，怎么，小正呢？”

　　云小图脸色一沉：“他先走了，我们俩不顺路。”

　　陈向晴一看情形不对，还道是小情侣吵架，也不再追问：“等公车？”

　　云小图一阵沮丧：“是啊，55路，都半小时了。”

　　陈向晴拉了拉雨衣帽檐：“那可不妙，说不定被水‘淹’在了半路，永安路那边地势那么低，简直就是个天然的蓄水池，我看你还是别指望了。”她转头示意云小图坐上电动车：“走吧，我送你，不过你要委屈委屈了，雨衣不太够，可能要淋点雨。”

　　“那就多谢向晴姐了，反正我这样子披不披雨衣也无所谓了。”

　　晚上的时候，云小图刚刚洗过热水澡，郑明秋就打来了电话，原来为了赶上雅思开班的时间，是去北京的时间提前了，今天早上才匆匆离开，手机又忘记充电，忙活到晚上才有空档给云小图打了个电话。

　　云小图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离，自然十分不舍，可是郑明秋连机票都已经订好了，第二天一早六点就要出发，现在人已经在飞机场附近了。一想到连送别的机会都没有，云小图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两个人如同生离死别，煲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粥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云小图因为淋了雨，精神有些恍惚，不到九点就上床梦周公了。

　　下了一夜的大雨，第二天一早，太阳就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还不到七点钟，地上的积水已经干了大半。

　　云小图手里拿着包子和豆浆，九点钟准时出现在喵吧。今天何正刚好休班，云小图暗自庆幸。陈向晴耐心地向云小图讲解了基本的工作流程，上午客人一般很少，主要是清理猫舍，除此之外，要给每一只猫咪做好清理工作，梳理毛发和洗澡是最重要的两项。因为小猫的性情比较调皮爱动，所以云小图只负责打理已经训练好的成年喵咪。

　　云小图想起小时候外婆家中那只野性十足的大白，洗澡简直是要了它的命，每次都挣扎到精疲力竭，凄厉的叫声隔着一条街道都让人耳根发紧。相比之下，这里的喵咪就淡定多了，有的甚至很喜欢洗澡，这让云小图大感轻松。她十分惬意地哼着歌，正拿着吹风机给老实的宝哥吹干。

　　“天呐！我真是猪脑袋！”陈向晴哀嚎一声，拿着手机急得团团转，让正在接受训练的小乔也不知所措起来，翘着尾巴喵喵直叫。

　　“怎么了？”云小图关掉吹风机，摸了摸宝哥的肚皮，安抚着它对于突然中断的小情绪。

　　“小图，我的脑袋肯定抽筋了，居然把两场相亲安排在了一个时间！这下惨了！我又没有分身术！”

　　云小图拿起干毛巾裹住宝哥，把它放在了小秋千里，对陈向晴说道：“那改时间不就可以了。”

　　“这怎么行！其中一个是我的好姐妹介绍的，她老公在一家大外企做人事主管，这次可是我费了我不少力气才约到的，听说是钻石王老五级别，抽半小时来相亲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我怎么好让人家改时间。”

　　“那另外一个呢？总不能都是钻石王老五吧？实在不行就只能捡软柿子捏了。”

　　陈向晴双手捧着脸颊，眉毛都要绞在一起了，表情十分为难：“唉，我也想啊，可是改到什么时间呢，今天安排了四场相亲，就算带上下午茶时段，也没有空档了，后边两场又早早订好了位子。”陈向晴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无力地趴在柜台上自怨自艾：“我怎么能这么笨呢，难道是提前衰老了，怪不得这两天照镜子总觉得眼角的鱼尾纹越来越多，这下子连脑袋都不好使了，啊！我要疯了！”

　　云小图合上因吃惊而长大的嘴巴：“什么？向晴姐，我没有听错吧，你一天要相亲四次？！天哪，这也太……”

　　“你们这些小孩子怎么能理解大龄剩女的痛苦，唉，我都二十七岁了，再不把自己嫁出去，我就要错过当妈妈的最佳年龄了。”

　　云小图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也不知从何安慰，昨晚在路上的一番交谈已经让云小图了解到陈向晴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嫁个有钱人，所以只好轻松地调侃道：“那就保留钻石王老五嘛。”

　　“另外一个虽然不是理想人选，却是亲戚介绍的，要是临时推掉，以后要怎么见面啊？”

　　这下子连云小图都跟着纠结起来：“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陈向晴用手臂撑着后脑，看着云小图在她面前走来走去，突然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兴奋地说道：“小图，我想到一个办法！”

　　云小图被她吓了一跳，连柜台上的安妮都不耐烦地斜了她一眼：“什么办法？”

　　陈向晴的眼神在云小图脸上转了一圈，两只手掌合在一起，可怜兮兮地看着云小图，说道：“小图，你一定得帮我这个忙啊，拜托拜托。”

　　云小图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直觉告诉她绝对没什么好事：“什、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