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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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上的少女微微点了点头，却依然望着窗外。
她是苍龙水晶的属国康多利亚王国的女王，也是苍龙的露西，平日里很少出城，几乎没有人在苍龙之外的地方见过她。
她的能力是与龙进行心灵交谈，同时也能够预知未来。全知全能的龙神清楚这个世界的轮回与因果，也明白水晶的意志背后是由怎样的巨手所操纵，也因此，安多莉亚多多少少知道这个奥利恩斯是堕入了一个怎样可悲的轮回实验当中。可她是被水晶使役的露西，即便心系整个王国甚至整个世界的生命，她也无法违抗水晶的命令。
但令她欣慰的是，她看到了零班的出现，这十四个少年构成了轮回底部最后的齿轮，在菲尼斯时刻来临，灭世军团降临之际，是他们拥有着打破轮回的“可能性”。
不是必定发生的事情，仅仅是一个“可能性”就足够让她赌上自己的一切。即使要让自己身死，要毁掉半个苍龙，也在所不惜！
她已经做好了殒命的觉悟，这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无比清晰地在她脑海中回放。
所以她不能接受这一群凭空出现的异国人对这个“可能性”的干涉。他们的制衡，让零班的地位产生了微妙的倾移，零班不再被视为救世主被朱雀所重用，近期的几次朱雀领地夺回任务零班只是担当很微小的辅助作用，虽然他们时常在辅助的位置上造成了影响全局的优秀表现，却只能收获一个越位的批评。
愚蠢的朱雀呵，正在碾碎世界的未来！
她不明白在朱雀身后的那位大人是作何打算的，她很少不明白一些事，但她知道，所有的灵魂都只是大神们实验的棋子。一盘死棋后，重新排布即可。
在悠久的时光中，怕是已经重置了千百亿万次了吧。
或许这一次的棋盘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但对自己来说，这是她唯一活过的世界。
她想让这个世界成为轮回的终结。
这是她，【安多莉亚】作为曾经的人类，所怀抱的觉悟。
安多莉亚的打算和决心，苍龙水晶全都明白，虽然她知晓不少这个世界的秘密，但水晶依旧让她活了下来，默许了她的做法。
因为水晶的目的就是让世界诞生救世主，安多莉亚与水晶的意志是相一致的，成功最好，失败了也无所谓，因为就算失败了，区区一个露西，无法撼动菲尼斯时刻的到来。
从窗口望出去，被晚霞所编织的金红色云层美得炫目。就在这时，两个异国装扮的少女嬉笑着从她的窗前跑过。
她们身着异国的装束，笑靥如花。稍大的那一个带着小的那个，扑到了船舷上，兴奋地指着远方泛出金色的云层。间或张开双臂，迎着傍晚的风，做出飞翔般的姿势。
蜜糖？肉松饼？金丝枣子？
依稀有她们的谈话声传来，安多莉亚听到她们似乎在讨论食物的事情。神情略略震动了一下。
“……罢了。”
安多莉亚抬起手，星姬立刻明白，恭敬地退了出去。
星姬敲开隔壁船舱的门，发现只有殷华和林克两个人坐在房间里。她略略行了一礼：“诸位，安多莉亚大人就在隔壁舱室，她想要和你们见上一面。不知其他人在何处，在下好去传话。”
林克有些吃惊地空张了张口，转而看向殷华，满脸都是“卧槽你真的说准了你怎么算得这么准”的表情。这个男人放下手中的《飞空艇保养手册》推了推眼镜，起身对星姬说道：“他们出去了，应该在飞空艇的各处游览吧。这位是我们的队长，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两个人去见女王就可以了。”
星姬被这个年轻人的无理气得笑了起来：“陛下可是想见你们全员。”
“相信我，只有两个人的话，无论是交涉还是谈判，就算是暗杀也是极为方便的。”殷华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女王陛下难得出城，千里迢迢来到朱雀不会只是为了见一见异国人表达友好的，我们还是秘密一点，不要打搅到其他人吧。”
星姬的脸色一时间僵了僵，碧蓝的眼眸蓦地溢出了杀意：“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
“推断一下就可以了，所以，你不如带路吧。”
星姬抿了抿唇，收回了身上的杀意，但她看着这几个人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那是看着将死之人的表情。
“跟我来吧。”离去的星姬未行一礼，径自出门去了。
“嘿，你看到她刚才那个表情了吗？好像我们去了就会死一样。”林克转头说道。殷华不发一语，把书掂了掂丢回沙发上，只道了一声：“走吧。”
他早就做好准备了。
安多莉亚的房间与他们的房间仅仅一墙之隔，装饰上却高雅了不少，无数精致的花纹浮雕或是艺术品散布在这个房间各处，就连门框上也雕上了精美的浮雕。
房间正中的窗边，背对窗户，逆光坐着一位少女，侍女们分列两旁，星姬位于左手，所有侍女都低着头，看不见脸。
“失礼了，我是安德莉娅·卡娅·特兰卡·法姆·佛洁莉欧。”
因为逆着光，少女的脸看上去不那么明晰，但她的声音却是极为清澄柔和，还带着身为上位者独有的威压。
和星姬完全不一样，这就是与王国同岁的露西所拥有的能力吗？
林克用力捏了捏手掌，指甲刺入掌心传来一阵疼痛，才叫他好受了一点。
“为什么苍龙国的女王，会在这样一座飞空艇上呢？” 殷华淡淡问道。
“凡是露西做的事情，都可以推为水晶的意志，凡是君主做的事情，都可以解释为为了国家。”
“那此刻，陛下是以露西的身份，还是以女王的身份和我们说话？”
林克听到周围那几个侍女发出了倒吸一口冷气的“嘶”声。
安多莉亚抬起手，星姬和侍女们便依次离开了房间。
林克看到殷华的脸色有些泛白，他和女王之间的威压一点点加重，仿佛形成了一个小世界。
安多莉亚的声音飘忽又渺远。
“异国人……你很坚强。”
她起身，向前走近了一步。
“我感觉得到，你并不惧怕死亡，但你惧怕遗忘，如此矛盾的情感，为何你能同时具有？”
“因为我原先所在的世界，是一个死亡不会被遗忘的世界。我不需要惧怕死亡，因为它终会到来。而遗忘，是比死亡更残酷的刑罚。”
“……是吗。原来是这样。”安多莉亚点了点头，“那我告诉你，我是以曾经的人类的身份与你说话。”
露西并不是人，他们曾经是人。
在成为露西之后，露西的意志会慢慢被水晶同化，甚至会遗忘一些曾经是人类的时候的事情。
朱雀的露西须臾就是如此，因为甲型露西比乙型更依赖于水晶的战斗能力，因此他的意志正在逐渐被水晶吞噬，他坚持穿着朱雀候补生的制服就是为了提醒自己的身份，不让自己彻底失去理性。
林克和殷华的心中不由得对这位女王产生了一丝敬意。成为露西后用于回到“人类”的身份，是要冒着反抗水晶意志的危险的。
“一般人可不能明白。”
“但很幸运，与我对话的你，不是一般人，对么？”
大概因为他们是异国人，并且很快就将死去吧。就算说出了秘辛，水晶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安多莉亚闭上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气，“水晶需求的世界是制衡，各方牵制损耗，从中诞生出救世主。我想要的未来也是同样的一副画面。奥利恩斯期盼着救世主，已经期盼了太久太久，如今距离999的时刻越来越近，我逐渐能够看到无名之书最后一页的景象……”
记载着【命运】的无名之书，将世界的历史记载于其上，在倒数第二页的书页上，记载着999到来之际，菲尼斯时刻的降临。
众神与众魔齐聚一堂，对奥利恩斯中的所有灵魂进行审判。
书的内容到此为止，而无名之书的最后一页，则是空白的。
能否诞生出救世主，能否抵抗名为路路修斯的灭世军团，能否——活下去。
这是众神给予奥利恩斯唯一的，可以以自身意志选择的历史。
“我看到了最后的齿轮，他们怀揣着书写无名之书最后一页的艰巨任务，他们也具有拯救世界的，救世主灵魂的可能性。是的……可能性，一切都只是可能性而已。但在既定的历史当中，这些微的可能性是如此的珍贵。”
栗色的眸子缓缓张开，仿佛带着无限的怜悯和希望。
“但很遗憾，我也看到了阻挡着齿轮前进的你们。你们的出现打破了旧有的命运，从你们出现开始，所有的齿轮都失控了，全都在以一种全新的方式自行运转着。”
“你们的到来阻止了可能性的诞生。重置的未来，就连龙神也无法看透。但水晶给予了我一个可以让齿轮恢复原样的方法。”
一股狂乱的力量从安多莉亚的身上暴涨出来！女王的眸子转瞬之间变为了血红。她的手臂高高抬起，有凛冽的风在指尖呼啸！
“请不要担心，成为露西的我，不会将你们遗忘。”
“安静地睡吧。”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