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美公子》糊美人

5、美公子

　　三月，国子监新监生入监的日子到了。这段时间的南京城特别的热闹，来自全国各地的监生和送学的家人都聚集在这座城市。各种小商小贩把整条成贤街塞的满满的。秦淮河岸边的青楼生意也是异常的火曝，很多人都慕名而来，想见识一下南京名妓的风采。
　　一位风姿翩翩的美少年，闲庭信步的游走在热闹的成贤街街头。对沿街的各类小铺特别的感兴趣，一会看看这个，一会又瞧瞧那个。
　　“小姐，您看这聚宝斋的东西果然是不一样啊。”少年身边的书童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兴奋道。
　　少年回身轻轻打了一下书童的额头：“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如今你我都是男装打扮，我不再是小姐，你也不是小丫鬟，要叫我少爷。”
　　“是，小……少爷。”
　　小丫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难得出一趟门，又是以男儿的身份，不用顾忌这顾忌那，一时高兴差点闯祸。万一被别人看出是女儿身，可就惨了。这胆大妄为的一主一仆，不是别人，正是沈遗珠和她的贴身丫鬟如英。
　　“掌柜的，可以请教您一件事吗？”沈遗珠用男子的行礼方式。
　　“公子请说。”聚宝斋的掌柜是个干瘦的中年男子，一双眼透着商人的精明和能干。
　　“请问国子监离这里还有多远？”
　　“沿着这条街一直走，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可以到了。”
　　“多谢。”沈遗珠问完路，便带着和如英一起离开。
　　“这是谁啊？”掌柜身后探出一张丰腴的圆脸。
　　“可能是新入监的监生，问去国子监怎么走。”掌柜整理着手中的物件，漫不经心的答道。
　　“长的可真是俊美啊。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南京城第一美男子，宋公子。”妇人向门外探去，寻找沈遗珠的身影。
　　“你这妇人，都已经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贪恋年轻男子的美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们女人看看年轻英俊的男人就不行了？”
　　“走走走，到内堂去，少在这里丢人显眼。”
　　“哼！”妇人负气离开。

　　集贤门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新入监的监生们排着队，依次等待着办理入监手续。轮到的人将自己的腰牌交给监丞大人，由监丞核对生员信息并记录在册，入监手续就算完成了。今天是新监生第一天入监，皇帝特别恩准国子监对监生家人开放一天。等沈遗珠和如英赶到的时候，沈问正好办好入监手续，带着书童平安踏进了国子监的大门。
　　沈遗珠望着国子监朱红色的大门和哥哥进去的背影，不禁感慨：如果自己真是男儿身，是不是也可以像哥哥一样到这庄严、圣洁的学问殿堂里求学？是不是也可以自由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见沈遗珠看着国子监的大门出神，如英凑到沈遗珠耳边小声道：“小姐，想什么呢？”
　　听到如英叫她，沈遗珠回过神来，懒懒道：“我在想这里有这么多的男人不如找个合心意的把你嫁了算了。”
　　如英从小跟沈遗珠一起长大，沈遗珠待她向来很好。听到沈遗珠要把自己给嫁了，不由急了：“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事了吗？小姐急着要将我嫁人。”
　　沈遗珠回过身，忍住笑看着如英道：“丫头大了，但老管不住自己的嘴，你说是不是该找人嫁了一了白了啊？”
　　如英明白，沈遗珠这是又在提醒自己要叫她“少爷”，当下换了笑脸如花大声道：“少爷，咱们进去吧。”
　　一道目光，自从沈遗珠来到集贤门就一直跟着她，没有移开过。目光的主人见沈遗珠和如英要进国子监的大门，便跟在了她们身后。
　　沈遗珠和如英刚想进国子监的大门，却被门口的侍从拦了下来。
　　“公子请出示腰牌。”
　　看来国子监门禁森严，虽是皇帝亲批监生家属可入监观礼，但为了防止闲乱人等进入，监生进出都要出示腰牌。家属则需要监生陪同一同进入。
　　沈遗珠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无奈道：“大哥，我是监生的家人，想入监观礼。”
　　侍从见沈遗珠衣着得体，想来也不是什么市井之徒，便客气道：“公子想要入监观礼也可，只是需要监生陪同。”
　　“我兄长是今届的监生，已经先行进去了。我有事耽搁了，所以迟了。还请大哥通融一下。”
　　侍从面露难色道：“看公子谈吐应该也是知书识理之人。只是这规矩是不能破的，如果没有监生陪同，小人万万不敢放公子进去。公子请回。”
　　正当沈遗珠不知所措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她是我的家人，放她进去吧。”
　　沈遗珠寻声而去，见一位身穿玫红色绣暗纹华袍身材修长的男子笑看着她。沈遗珠不由有几分失神，这位公子实在太过夺目了，白皙无暇的肌肤在华服的衬托下更显润泽，高高的鼻梁精致迷人，似笑非笑的双唇红润细致。如此美貌却又不觉阴柔，反而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男子光华，更有一股难掩的风流堆于眉眼。世间竟有男子能把玫红穿的如此的好看，绿鬓朱颜、举世无双形容的应该就是这样的人吧。
　　“公子，您来啦。快请进，请进。”
　　两个侍从一溜烟跑到了美公子的面前，争着替他拿行李。看来这些侍从跟美公子十分熟悉，一个劲在他面前献殷勤。
　　美公子走到沈遗珠身边，一只手打开了折扇，另一只手一下将沈遗珠搂进了怀中。沈遗珠一惊，刚要用力挣脱，耳边响起美公子的轻声细语：“想进去吗？想进去就别乱动。”
　　跟一个陌生男子如此接近，沈遗珠不由双颊滚烫，可要进国子监的大门又只能暂时先听他的。
　　美公子装作与沈遗珠关系亲厚，对侍从道：“她是我的堂弟，今天我入学，带她来观礼。”转头又对身后的人道，“忠叔，拿点银子请两位喝酒。”
　　“是，少爷。”
　　侍从一听有赏钱可以拿，也不仔细核查便道：“原来是公子的家人，刚才是小的有眼无珠了，两位请进。”
　　从门口进到国子监只要十几步，但是对沈遗珠来说却相当的漫长。被一个陌生的男人这样搂着，男子身上独有的香气萦绕着她，沈遗珠相当的不自在。一看已经脱离了侍从的视线范围，沈遗珠立刻挣脱了美公子的怀抱。
　　“多谢公子相助。”虽然这位公子相助的方式让沈遗珠相当不自在。
　　沈遗珠从自己的怀中挣脱出来，美公子显的有些遗憾。听沈遗珠向他道谢，眼中似有光芒闪过：“那你想怎么谢我呢？”
　　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问，沈遗珠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做答。美公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遗珠，并不打算就此做罢。
　　沈遗珠无奈道：“小生实在不知如何答谢公子，公子才会满意，请公子明示？”
　　美公子朝沈遗珠招招手，示意她到他跟前来。沈遗珠一直介意他刚才的举动，只稍稍移动了步子，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下次再见面，小哥请我喝酒做为答谢可好？”美公子凑到沈遗珠耳边道。
　　沈遗珠长舒一口气，心想还好只是请喝酒，而且还是“下一次”。虽说她今日是男装打扮，但却觉得眼前这个男子有些可怕，还是尽快跟他分开的好，不如先应付着他，反正以后也遇不到了。
　　“行啊，如果再次相遇，小生必定请公子喝酒。”说完便开步想走。
　　似是看穿了沈遗珠的心事，美公子懒懒的开口道：“小哥怎么就想走了啊？也不告诉在下姓什名谁，要我去向谁讨这顿酒喝啊？”
　　沈遗珠心中一惊，这个家伙可真难缠，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小生薛怀，是应天府府伊薛容的次子。”说完，心中默念：恒哥哥，对不住啊，你家人丁兴旺借来糊弄糊弄他。这家伙一看就知道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不能跟他说自己姓沈，万一他认识父亲，可就露馅了。
　　“薛怀……”美公子口中反复念叨着，眼中却似有些怀疑。
　　为了被看出破绽，沈遗珠立马施礼离开。从刚才美公子和侍从的对话听出他也是今届的监生，为了避免再跟他相遇，沈遗珠决定不去观入学礼，而是到国子监各处转转。
　　美公子嘴上挂着笑，看着沈遗珠离去的背影道：“忠叔，你有没有闻到女儿香啊？”。
　　被称为忠叔的中年男子一副管家打扮，淡淡道：“这里全都是男人，哪来的女儿香啊。少爷，我们走吧。入学礼马上要开始了。”
　　美公子微微一笑：“入学礼太无趣了，我不去了。我有更有趣的事要做。”
　　忠叔眉头集结，这位大少爷又来了：“少爷，您还是乖乖参加入学礼吧，省得老太爷责怪。”
　　美公子朝忠叔眨了眨眼道：“这不是有忠叔你在嘛，老头子不会知道的。”
　　忠叔心想明知道我跟老太爷是一伙的，还让我替他保密，这个少爷是非拉我下水不可了。得！能乖乖进国子监已经很不错了，入学礼不去就不去了吧。反正上下打点的事还是得由我来做。
　　美公子也不等忠叔的答复，自顾自欢快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