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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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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哥,你为什么哭?”
“因为我很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这世上再也没有疼我爱我的人。”
“为什么?你的娘亲呢?”
“……”
“别怕,如果这世上真没有疼你爱你的人,那我便来做那个人。”
“真的吗?”
“嗯。等我长大了,你便来娶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嗯。”
“我们打勾勾。”
清和伸出小指,想要勾住小女孩的小指,可不管怎么勾也勾不住。缓缓睁开眼睛,清和唇边泛起了笑意,这个梦他好长时间都没有做过了。虽然隔了很多年,但清和一直都不敢回忆以前的事。只要一想起自己的母亲和哥哥为了救自己而牺牲,他的心便像被堵住了一样。可那个小女孩,那个戴着芙蓉花玉佩的小女孩却是他那一年唯一温暖的回忆。
“少爷。”门外传来忠叔的声音,“老爷让您到书房去一趟。”
清和顿时清醒过来,翻身下了床。他知道宋休德一大早来找他肯定是跟沈遗珠的事有关。
书房里,宋休德与宋允贤的面色都十分的凝重。
清和进门后向他们请了安便急切道:“祖父,是不是遗珠的事有什么眉目?”
宋休德看了一眼清和道:“我昨日去了李府,李显荣私下与我明说是孙琏认出了遗珠的玉佩仍是宫中之物,证据确凿,这件事不好办啊。”
“能有什么不好办的。”宋允贤插嘴道,“既然证据确凿,便让清和写一封休书送去沈府。既然沈氏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也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清和,你怎么看。”
“祖父即已经知道了玉佩的事,想来也应该知道到遗珠三岁便已离京,她是不可能偷盗宫中宝物的。而岳父一向以正直清廉闻名,即使这块玉佩再珍贵也不会做出这等事。”
“不管是不是沈氏偷盗,沈氏也脱不了干系。如果我们再与沈氏有什么牵扯,肯定只会被他们连累的。”
“父亲!”清和呵道,“遗珠是我的发妻,请您不要开口闭口沈氏沈氏的。”
“你这个混小子,你想气死我是不是?”宋允贤做势要打清和,“你跟她不是还没有圆房嘛,她还算不得你的妻子。而且你之前不是说喜欢薛家的小姐吗?如今便趁这个机会把沈氏休了,了了你的心愿。”
“我可不是父亲这样薄情的人。”清和咬着牙道,“遗珠嫁给我,便是我的妻子,而且我这一生也只会有她这一个妻子。”
“薄情?”宋允贤愤然道,“我知道,自从你母亲和兄长出事以后,你心里便一直在怪我。所以不管我让你做什么,你都跟我反着来。可如今的事关系到我们宋府上下,你可不能再依着你自己的性子乱来。”
清和将目光转向了宋休德,低声道:“那祖父的意思呢?也想让我休了遗珠?”
“清和,宋家的产业以后都会交给你。如今这件事如果我们不趁早与沈家划清界线,恐怕这一关很难过。”宋休德看着清和的眼睛道,“你确定要对遗珠不离不弃?”
“是,祖父。”
良久,宋休德缓缓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祖父尊重你的决定。”
“父亲!”
宋允贤不可置信的看着宋休德,难道他们为了一个女子要置宋家与险境?
“我已经派人去请你岳父了,玉佩的事我想只有他最清楚。如今要救遗珠只能从玉佩的来历下手。”
清和对宋休德跪拜道:“多谢祖父。”
沈从文匆匆来了宋府,他原就清瘦,不过精气神却很好。自从沈遗珠出了事,才仅仅一天他的头发便白了许多,整个人也萎靡了不少,看上去像个十足的干瘦老头。
见了宋休德,他便拱手施礼:“恩师……”
“坐吧。”
“是。”
沈从文找了个就近的位子坐下。
“去看过遗珠吗?”
沈从文摇了摇头:“李千户说遗珠是重犯,不让探视。”
宋休德叹了口气,他也何尝不是见不到沈遗珠的面。也不知道她一个姑娘家在狱中过的如何。
“从文,我找你来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
沈从文看了看宋休德,张口欲言,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玉佩是哪儿来的?”宋休德见他不说,便单刀直入了。
沉默……
沈从文像是没有听到宋休德的问题,只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都到这个时候了,难道你还要有所隐瞒吗?”
宋休德提高了声音。他这个门生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内,什么话都喜欢藏在心里不说。
“恩师……不是我说愿跟您说,而是不能说。”沈从文眼眶有些泛红道,“但请您一定要相信我,相信遗珠。我们沈家是绝对不会为了一块玉佩而丢了做人应有的道义。”
宋休德道:“这些我都知道。但如今你若不说,受害的便是遗珠。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遗珠的玉佩为何会失而付得,定是有人拿玉佩做饵想要有所图谋。”
沈从文咬了咬嘴唇道:“在官场这些年尔虞我诈的事情见多了,怎会不知这背后有阴谋。只是……只是如今只是偷盗宫中宝物之罪,比起其他罪名这个已经算是轻的了。”
宋休德拍案而起,呵道:“糊涂!难道你还犯了比这还要大的罪?遗珠毕竟是个女子,你怎么忍心让她一个在狱中受苦。还有,这件事恐怕很快便会传便整个南京城,你们在城内还要不要做人了?”
“恩师!”沈从文突然站起来,跪在了宋休德面前,“我知道恩师一向待遗珠不薄。恩师放心,学生自有办法救遗珠。只是……只是以后还请恩师不要嫌弃遗珠,待她能像从前一样,我便放心了。”
宋休德从沈从文的话里听出了决别的味道,正欲开口,却被闯进来的忠叔打断了。
“老爷,不好了。”
宋休德见一向镇定的阿忠这般模样,心知不好,忙问:“出了什么事?”
“应天府要开堂公审少夫人偷盗宫中宝物一案。”
“什么?”
宋休德和沈从文大吃一惊。应天府居然要将此案公审,如今不管有罪没罪,沈家以后都无法抬头做人了,这一招太狠了。
“我……我去救救容兄,他应该会卖一个面子给我……”沈从文有些语无伦次,没想到人才抓进去一天,便要公审。
“岳父,您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这件事薛氏必定参与其中。如今你去求他能有什么用处。”
清和一直在门外探听,他急着想知道玉佩的来历。一听忠叔带来的消息,他忍不住现身了,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沈遗珠。
“清和?!”
“祖父,岳父。其实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们。”清和向二人道,“新嫁入薛家的常德公主二位都应该知道,她与薛恒婚后一直都未圆房。因为常德公主巧偶了大舅子,对大舅子一见倾心,想与薛恒和离招大舅子为驸马。为了这个,公主还找我帮过忙。我估计薛恒已经知道了公主的想法,便找人加害过遗珠,幸亏我与小卿及时赶到才将遗珠救出。薛恒加害不成,肯定会另想办法,何况还有京里来的孙琏给薛氏做后盾。你们想想,如果沈家身败名裂了,即使公主与薛恒和离了也不可能再招大舅子为驸马。这便是薛容为何这么急着要公审遗珠的原因,他要断了大舅子成为驸马的可能性,以保他儿子的地位无忧。”
清和一席话听的宋休德与沈从文目瞪口呆,没想到这暗里居然有这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不过,这样一切便串联起来了。薛氏一门真是阴毒啊。
沈从文跌坐在椅子上,他没想到千算万算、千避万避他沈氏一门还是跟皇室扯上了关系。如今常德公主情系沈问,又有孙氏的人为了这件事而来,前路茫茫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清和见沈从文一下颓了下去,便轻声安慰道:“岳父放心,昨日我与公主已经去邵狱见过遗珠,她很好。公主又交待了邵狱的人在未定罪之前一定要善待遗珠。而且暗中还有小卿护着,遗珠不会有事。只是……只是我们要尽快想出救遗珠的方法才是。所以还请岳父务必具实相告玉佩的来历。”
沈从文抬起疲惫的双眼看着清和。这个女婿第一次与他这么近接触。但他能感觉到清和对遗珠的真心。
握住了清和的手,沈从文哽咽道:“从前我总担心遗珠嫁与你会受苦,但今日我明白了,你是真心待遗珠好的。往后……往后还请你一定要一心一意待我们遗珠。遗珠她……是个可怜的孩子……”
沈从文说到这里已泣不成声,低着头轻声抽泣起来。
“岳父……”
“有些事,岳父不说是为了你们好。但是请你放心,不管用什么方法,那怕是拼上我这条命,我也会把遗珠救出来,决不让遗珠含冤!”
沈从文说完,用袖子拭了泪,便起身离开,如此决别。
“清和,快跟上你岳父,我怕他会做傻事。”
宋休德看出了沈从文的异样,连忙交待。清和被宋休德一点,便顿时明白过来,急急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