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
第八章：
雨夜。
骁与枫穿着平常的家居服，拖着两个橡胶拖鞋，一路走下一楼，推开后门来到了附属于这栋洋房的花圃。花圃里种植着的争相斗妍的花草们，正在雨露的滋润下静静绽放。
骁与枫静静地站在花圃之中，任冰凉的雨水敲打着她的身体。并不是不想打伞，而是不能，因为怀里抱着一大堆布料——她永远也穿不成了的婚纱，被她用剪刀剪成一条条碎布片的男子的衣物，还有被男子弄脏的床单。
把它们放在地上，骁与枫转身去拿来了倚在后门处的雨伞，撑开，走到那堆布料前，从衣兜里摸出了打火机，俯下身点燃了那堆布料。
火先是零星地燃着，渐渐的，火势蔓延变大，最后在雨夜的伞下熊熊燃烧，将那堆价值总合不非的布料尽数烧成了灰。
移开了伞，暴露在雨幕之中的灰烬苟延残喘地燃着最后仅剩的热量，在雨水的洗礼下，归于大地，终隐不见。
“尘归尘，土归土。重新……开始吧。”略带沙哑的声音幽幽地喃喃。
*** *** ***
第二天，各大媒体纷纷刊登了诸类报道——
《惊世骇俗！新郎竟与其男性情人于婚礼之上私奔！？尹骁两家联姻破裂？！》
然后正文无非是添游加醋地描写了正当新郎准备宣誓之时一俊美的外国男性出现搅婚，在男人深情的告白下新郎终于感情战胜了理智，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外国人相携离去。报道还附赠了此次事件的三位主人公的玉照，骁与枫一边咽着牛奶一边忿忿地说凭什么两个男人在照片里的形象端的是玉树临风风姿绝俗，而身为唯一女性的自己在照片里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另类“弃妇”，该不是这家报社的总编是个同人X吧云云。
凌霜坐在骁与枫的对面安静地用着他从未见过的奇怪早饭——一个荷包蛋，两片面包，外加一杯鲜牛奶。
他的衣服早被拿去烧了，现在穿在身上的是骁与枫从衣橱里翻出来的纯白绵T恤和黑色的牛仔裤，而那头长长的黑发则被骁与枫用皮绳扎起来垂在了背后。
不过……美男就是美男啊，无论穿什么都是那么好看，这么一副普通的打扮竟给他穿出了性感的味道来。
骁与枫丝毫不掩饰赤裸裸的视线，美名曰：“以美男治愈受伤的心灵”，直到他被自己盯得浑身不自在了才悻悻地收回了色迷迷的目光。
早饭时间将尽时，骁与枫忽然开了口：“你会什么。”
问得太过直白，凌霜有些苍白的脸上浮上了浓浓的窘迫之色。他会什么？他一个从小在勾栏院长大的小倌，除了一身取悦男人用的媚术和为了充场面而习得的诗词歌赋外，他还会些什么？眼前是不同于蓝朝宇的、有着无形威压的女子，即使对方并不在意，可他也没有说这些话的脸面！
把对方的窘迫看在眼里，骁与枫扯了个略显冷淡的笑，复又开口：“我知道，在那个时代，在那种地方，你能做的也就是学习房中术一类的，不过既然你来到了这个时代，便要适应这个时代的规则。适者生存，融不进这个社会，你便会被无情地淘汰。不要指望我和那个蓝朝宇一样会给你一个避风的港湾和精神上的安乐窝，就是因为太过依附你的情人而不会自己争取，你才永远是个被人压的主。”字字如刃，尖锐地捅进心房，毫不留情地揭开血淋淋的伤疤，可她的话，却无一不对，令他无从反驳。
“所以，我会实质上地支持你，我会助你尽快适应这个时代。你已经不再是个任人欺凌的小倌了，你在这个时代，只是一个名叫凌霜的普通男子，懂吗。”她看到凌霜的脸上并发出焕然一新的色彩，整个人也仿佛得到重生般的充满了活力，而不复片刻前的恹恹。
“只是……现在我算是站在风口浪尖了，尹骁两家的联姻破裂可是把我弄的路人皆知了呢，歹势！”不知那人有没有看到那些报道呢……可千万别让他看到啊……
只是上帝貌似在睡懒觉，并没有听到她的祷告。
客厅的电话突兀地响起，骁与枫一边嘟囔着不会这么巧吧，一边跑去接听了电话。
“您好，这里是骁与枫的住宅……”
[与枫。]话机那头有冷冷的、足以媲美任何日本当红声优的华丽男音传出。
哔——大脑当机。
“啊……哥，哥哥……”有没有搞错，一年都没有联系，干吗偏挑这个时候来电……难道说他已经知道了！？！
[昨天的婚礼——如何。]
“啊，啊，那个，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哈哈……”
[尹昊跟一个男人跑了，是么。]
“……”就知道他一定会知道。
[竟然让与枫你在婚礼上蒙受那么大的耻辱呢，那个尹昊。]平静的声音听不到任何感情起伏。
“哥……”开玩笑，如果他要去帮她讨回公道——全世界算什么，就是逃到了外星球也照样能把人给抓回来。
[脱离了本家数年，并不代表我不会插手。]她当然知道，她哥华丽到诡异的外表下是如何冷酷残忍的心。
“我——不希望哥插手。既然他能忍受世俗的眼光和一个男人跑，就代表他心里没有我。既然他心里没有我，我骁与枫就没有必要去当倒贴货，不但白白丢骁家的脸还自讨没趣。”心痛如绞。
[……好，我不会插手，不过你随时可以找我。]电话那头有轻轻的笑声。
[嘟——嘟——]
“挂了，啊……”骁与枫有些茫然的放下了话机，转身，看到了站在她身后正担忧地望着自己的凌霜。
“是我哥哥来电话了……无论何时，他总能在恰当的时机里挑起我的伤疤呢。”站在对面的是一千年前的古人，自不会晓得“电话”是何物，只是在注视她的脸后，黯下了目光。
“你……哭了。”
*** *** ***
背对着站在落地窗前的男子，轻轻地放下了结束了通话的手机。
清晨的雾尚未散尽，即使是在二十层的高楼眺望，这座繁华的都市上空仍笼罩在一片薄薄的白雾之中。
静静站在门口的少年一直保持着正身的姿势，目光却在望进站在窗前的男子的身影时滞了一滞，又迅速转向了地面。
他的主人，有着绝世容姿的主人，让人甘愿为之堕入魔道的魔魅的主人，让人不敢亵渎半分的神圣不可侵的主人……
并未注意站在门口的少年，倚在窗前的男子举起左手的酒杯，将杯中的红酒缓缓饮尽，随后，将空了的酒杯轻轻一抛，玻璃制的酒杯落地摔碎的声音格外刺耳。
“该舍弃时便毫不留恋，不愧是我骁与煌的妹妹，即使你没有察觉，你也仍有着和我如出一辙的心呢。”
（TBC）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