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女也要谈恋爱》秦思飏

3、第三话 图书馆艳遇记

　　“喂，你到哪了？”

　　“啊，我刚到宿舍楼下，你呢？”

　　“嘿嘿，真巧，我也是刚到楼下……”

　　“嗯。嘿嘿……”

　　“你笑什么？”

　　“没有啊，高兴的时候自然就会笑。”

　　“是吗。你在高兴什么？”

　　“不知道，只要想到你心情就很好。”

　　“……现在在想我吗？”

　　“想啊，走一步想一步。”

　　“嘻，我也是。你现在到哪了？”

　　“我还在宿舍楼下呢。”

　　“啊？还没进去，其实我也是啦，嘻嘻。”

　　……

　　三十分钟后。

　　“你还没进去啊？”

　　“没呢，舍不得进去。”

　　“为什么呀……舍不得什么？”

　　“舍不得你呀，你转回身来。”

　　“啊！坏蛋！”

　　“哈哈！”

　　像这样，一大堆没有意义的对话和矫情的语调以及各种情绪性的感叹词，或许还掺杂有一点点的小聪明充当这道腻腻歪歪的冗长大餐的调味剂，就能让十八九岁的青春男女分泌出源源不断的荷尔蒙，而廉价燃烧的荷尔蒙又制造出一大堆没有意义的对话和矫情的语调以及各种情绪性的感叹词……

　　喂喂，陈小洁和乐小笛，社会人口中的“世界上最昂贵的奢侈品——爱情”正在被你们这样肆意地挥霍却毫不自觉啊有木有？你们才是真正的土豪啊！（作者的森森恶意正在发酵中……）

　　夕阳的灿烂余晖洒在楼梯间，陈小洁告别乐小笛后，一路踩着欢快的步点，全身都仿佛抖落着幸福的光屑，蹦蹦跳跳地攀上五楼，敲门没人应，于是拿钥匙打了开来。

　　陈小洁往黑漆漆中散发着幽光的寝室内探首看了五秒钟，像被吓着了一样缩回身来，快速地嘀咕一句“对不起，我走错门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门，陈小洁发誓那是她用力最大的一次关门，力道大得足以关住任何洪水猛兽，却唯独关不上５２５的宿舍门，随着门内一声凄厉的痛呼，陈小洁哭奔着拔腿就跑。

　　门内伸出四只可怕的黑手，狂怒地抖动着卷曲着撕扯着，犹如穴居巨魔的触角，将恋爱中的无辜少女拖了进去。

　　“不要啊！我不要玩什么‘降灵’游戏，也不要做什么‘祈祷仪式’，更不要当什么‘活祭品’啊！”陈小洁一边挣扎一边苦苦地哀求，她在经历了几次折磨之后，已经彻底看清了林楚楚和杜娟这两个混世恶魔的真面目。简直不可想象她竟然在一开始的时候也曾努力想跟上好姐妹的节奏，但发现根本对接不上两个恶魔疯癫时的频率啊，两个恶魔是伽马射线，自己顶多算红外线；两个恶魔是西电东送的超高压输电线路，自己只是个用直流电的小灯泡啊，怎么对接嘛！

　　陈小洁被林楚楚和杜娟按在门后，任怎样挣扎也动弹不得，良久良久才敢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两个恶魔赤膊披着青花格子的床单，斜露出半边光溜溜的臂膀，手中擎着明晃晃的武士刀，额上缠着白色的绷带，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房间内光线昏暗，头顶四盏日光灯只亮了一盏，阳台上也没有天光透进来，必定是把窗帘拉上了，她们以前就这样干过，现在还是黄昏呢，阴森恐怖的气息比讲鬼故事时的午夜还可怕。等等，她们身后的那台安在三脚架上的单反相机又是怎么回事！

　　“小洁，你回来了。”林楚楚幽幽地道。

　　“小洁，你今天好快活啊。”杜娟侧着身子，一只手撑在陈小洁头顶的门上，危险地逼近。

　　陈小洁快哭出来了，不带这样吓唬人的。

　　——但她如果能预料到接下来会遭受到的待遇，一定会为还能享受暴风雨前的片刻安宁而庆幸的！

　　事情还得从我们的“奥尔加·契科夫娃”林楚楚，从四个男生那里接受了拍摄艳照的间谍任务说起。

　　林楚楚从联谊宿舍的男生那里铩羽而归，时间还是大中午，炎炎的火球悬在头顶，把林楚楚的两条马尾辫都晒得没有生气地耷拉着。

　　林楚楚沮丧极了，去餐厅点了自己喜欢的砂锅米线，还让师傅加了多多的蘑菇，但心里既然闷闷地压着块大石头，这顿饭便也吃得没什么胃口。

　　而后买了个大大的冰激凌桶，舀一大勺吞下去，冰得脑筋里的神经像被大力士从两边往外拉扯一样生疼生疼，林楚楚像羊癫疯发病一样在座位上滴铃铃地打颤，丢人丢到了大庭广众的餐厅里。

　　吃完冰激凌瞌睡虫也上来了，才发现忘了带宿舍钥匙，林楚楚一路晃悠悠地逛到图书馆，找了一个中央空调出风口的正下方，用旁边座位上的一本书在脸上稍作遮掩，便酣酣地入了梦乡。

　　一入梦乡，林楚楚迅速进入自己正在创作的的科幻小说情境，化身为五百年后兰陵王的马前卒，跟随他上天入地，与各种天外生物和智能ＡＩ机器大军展开惊天动地的大战。五百年后的世界有宇宙飞船的庞大舰队，有发出各种光束的射线武器，有恒星量级的恐怖毁灭装置……但印象最深的却是那张俊美无畴的脸庞，自己的视线被牢牢地吸引，仿佛片刻都挪不开，不管“天人”的武器怎样奇幻、不管星球大战的场景怎样激烈，像运用了电影特技一样，那个人的表情，自始至终叠印在所有画面之上……

　　梦里梦外，最清晰却又最不清晰都是那张脸。

　　“咔嚓！”

　　一声手机照相的轻响将睡饱了的林楚楚惊醒。

　　睁开眼来，迷糊的视界中依稀是一个好看的男生在隔座看着自己，手中并没有拿着手机。

　　男生眼中笑意盈盈，用手指了指嘴角。

　　林楚楚正从胳膊中缓缓直起身来，看到男生的动作立马又重新趴下，慌乱地掏出纸巾擦干净嘴角的口水。

　　林楚楚心想自己怎么这么背，尽摊上这些丢人现眼的事情。

　　“不过这个男生真是好看啊！”想到这里林楚楚禁不住拿眼偷觑对方，却见他还在像原先一样地看着自己，嘴角的笑意未消，眉眼清秀俊雅，一对眸子在长长的睫毛下像极了温柔夜空里的那璀璨的星河，闪烁的光芒下藏着几分猜不透的睿智和深沉。

　　刚擦掉的口水差点又重新流出来，虽然林楚楚承认自己花痴病犯，贪看了对方几眼，但自己好歹是个女生唉，即使有什么“流口水”等的不雅姿仪，也用不着这样像盯小丑一样盯着自己不放吧。林楚楚瞪大眼睛，犟了犟鼻子，一幅“你看什么看”的表情。

　　男生眼角蕴着笑意，无辜地皱了皱眉，用手指了指林楚楚胳膊下压的书。

　　一本罗素的《西方哲学史》，而且书脊上没有图书馆的标签，说明是男生自带的书。

　　林楚楚很想吐槽脑袋是什么构造的怪胎才会啃这种书，但理智和羞耻心告诉她眼下绝对不是吐槽的时机——因为书本上一滩湿漉漉的印记都是自己的口水啊！

　　林楚楚脸刷地红到了耳朵根，闭着眼睛把书合上，工整地摆了摆，搞什么，简直不忍直视嘛，然后用两根食指抵住书沿往男生那边推了推：“你……你的书，对……对不起！”

　　要是有瞬身移动的忍术，或者时空跃迁也可以，只要能让她快速离开这个尴尬的场面，世界的物理法则都给自己改变吧。林楚楚一面攥紧拳头，低头盯着地板，向出口处快速逃去，一面以强大的念力灌注到这些不可能实现的妄想上。

　　“不，这样还是掩耳盗铃啊，对方依然记住了自己的蠢样。最好有《黑衣人》中那样的记忆消除光笔，对准那个男生照一照，说一句‘你今天在C大的图书馆遇到了一位仪态端庄、丽姿优雅的女生，给你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美好印象’。”林楚楚这样想着，虽然有些不人道，但谁让这个男生长得那么好看呢，简直达到了自己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完美形象……像梦境一样的吻合感……”林楚楚猛地停住，手因为在扶梯上的用力抓握发出骇人的吱吱摩擦声响，背后的两个女生被吓得往旁边一缩。

　　睡梦中那模模糊糊的面庞渐渐与方才男生的脸重叠在一起，跨越五百年的时空岁月，混淆现实与幻想的界限，完美无瑕。

　　林楚楚以跨栏运动员一样的步伐幅度跃回图书馆三层，冲进大门，奔到自己睡觉的地方，朗声叫道：“吾王——”

　　但座位空空，一个人影也没有，连那本书也不在，桌上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痕迹，林楚楚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后看，恨不得一双眼变成超大功率的Ｘ激光扫描仪，排除视线内的一切障碍物，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将某个人勘探出来。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林楚楚不顾众人的眼光，“登登登”地飞步行走在一排排的书架前，视线扫过一个个规则的长方体空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因说不清道不明的渴盼而流动着晶莹的光芒。午后的明亮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切在高高的书架间，点点亮斑的尘埃在光线里跳跃嬉戏，连空气都仿佛带了情绪……

　　不是南柯一梦，胜似南柯一梦。梦醒了无痕，芳踪无处寻。

　　“一定是我的执念太过强烈，甚至都感动了吾王，他才以‘同调跃迁’的方式在我面前显形，以，咳，以……以慰我相思之苦……”对于怎样才能获得心理平衡，林楚楚往往以无可救药的幻想来填平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巨大鸿沟，“对，一定是这样，刚刚那个男生是吾王的‘异空间虚数同位体’。所谓‘虚数’！一切只是幻象！不能摸也不能抱……”（喂喂！大小姐，你在想些什么！）

　　至于效果如何，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因为连林楚楚自己都不相信。

　　林楚楚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晴朗的天空阴霾密布，斜阳的余晖是悲伤的琴弦。

　　“吾王，在不在？”林楚楚打开微信。

　　兰陵王：“在的，爱丽丝菲尔上尉。”

　　林楚楚：“吾王，我知道你不是吾王。不许取笑我！”

　　兰陵王：“哈哈。”

　　林楚楚：“吾王，你长什么样子？都不上传张照片。”

　　兰陵王：“‘相由心生’。你想我长什么样子？”

　　林楚楚：“切！反正没有吾王俊美，大概也比不上我下午在图书馆遇到的一个男生。”

　　兰陵王：“哦？爱丽丝菲尔上尉的‘图书馆艳遇’？真巧，我在图书馆也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女生。”

　　林楚楚：“算了，不提那些伤心事，说多了都是泪。我现在的麻烦是被联谊宿舍的男生们逼良为娼，要去拍大美女的艳照，呜呜呜，我成我们宿舍的间谍了！”

　　兰陵王：“‘逼良为娼’是这种用法吗……汗……。”

　　林楚楚：“我不管，我已经被逼上绝路了。你要给我出主意。”

　　兰陵王：“‘间’者，死地也。看来你是没救了……”

　　林楚楚：“好！你来一教楼下给我收尸吧！”

　　兰陵王：“瀑布汗！呃……身处两强相争的最前沿，任何一方都有做掉自己的能力，所以说间谍的绝境是一种‘势’的表征，要学会‘破势’。”

　　林楚楚：“……”

　　兰陵王：“两强相争之‘势’才造成了你的绝境，那么只要任何一方倒下，‘势’不就破了吗。”

　　林楚楚：“吾王，请接受我的顶礼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