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聚逆旅》danxiansuo

12、不是骗人，就是被骗

　　纪彦文和莫小狸边说着话边收棋子，蓝蘭老师就走上来叫大家去饭厅吃饭。

　　纪彦文刚问莫小狸：“姓梁的小子，棋艺不差，他不着痕迹的让着我老人家，他刚叫你落子一处，欲脱困局，你为什么不听他的？”

　　“纪叔叔，他是专门琢磨人家心思吃饭的，心眼儿多。可换我执子，便要照我的走法，他只能引导我，最后怎么走还是看我。我明知自己赢不了，放弃要趁早，落子无悔，棋如人生是没有退路的。”

　　纪彦文看着莫小狸这个执拗的小女生笑笑。

　　上桌吃饭，几个人说笑，快大过年，蓝蘭也操心让儿子快娶儿媳，念叨几句，毕竟他们夫妇二人总在国内外四处飞，也不在儿子身边。

　　梁奕飞给莫小狸夹了一块糖醋小排：“怎么只吃眼前几个菜，多吃点。”

　　莫小狸尴尬埋头吃饭轻声说：“夹不到。”

　　蓝蘭取笑莫小狸，又让阿姨给她多夹了几样菜放在跟前。

　　“这糖醋小排真好吃，蓝老师，费了不少功夫吧，我烧过两次，都火候不够。” 莫小狸说到。

　　纪彦文听了就说：“这是你蓝老师的拿手菜，从年轻的时候到现在我都喜欢吃，儿子也喜欢吃。”

　　蓝蘭解说：“这菜要过水，油炸，蒸煮，闷炖，步骤都一样，煮出来味道也不同，是花了功夫的。你喜欢就多吃点，以后再多试几次做做看，好好琢磨。”

　　饭后大家在客厅吃水果聊天，蓝蘭又说：“小狸，除夕以后，初五我要去香港录制一个综艺节目的新年特辑。但又有一个旅游杂志去日本的工作，就两天，我和那杂志社商量过了，他们答应让你替我去，跑几个地方，写两则美食评论。”

　　莫小狸激动了，公费旅行，还有机会正式写自己第一则的美食评论，开心地回说：“好棒，老师，我一定会把握这次机会好好表现的。”

　　莫小狸又拖着坐在身边的梁奕飞，“去两天太快了，一样都去了，梁奕飞你也放年假，一块去玩儿吧。”

　　莫小狸平生两大爱好：美食，旅行。遇到都会无条件屈服。

　　莫小狸：“我想吃鱼豚火锅，乌冬面，拉面，神户牛肉，泡雪山温泉，滑雪，蹦极，看樱花，山茶花…”

　　梁奕飞：“这季节樱花不一定开了。要等到三月多。”

　　洛叶听着也动心对纪旅说：“我们也一起去吧，我们也有好久没一起去旅行了。”

　　纪旅搂着洛叶说：“好。”

　　洛叶和莫小狸在讨论些旅游攻略，纪旅和梁奕飞陪着，蓝蘭和纪彦文夫妇就去影音室看电影了，让年轻人在一块儿。

　　这样的情形下，莫小狸也不能在蓝蘭老师他们的面前，回绝和纪旅洛叶一同去日本的提议。

　　洛叶是一个很有计划性，有条理，有主见的女生，综合了几个人的意愿，大部分洛叶由安排，很快就定了行程计划。

　　晚上莫小狸就和梁奕飞离开了纪宅。

　　之后开始了这样的七天，前两天梁奕飞陪着莫小狸完成旅游杂志社安排的工作，纪旅和洛叶二人世界，第三天四个人约聚在一处雪山温泉会馆。

　　刚下日本机场，又坐地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一条路向前经过了一站又一站。

　　莫小狸一个人去过些地方，和梁奕飞去过一处地方。

　　纪旅一个人去过很多地方，和洛叶去过很多地方。

　　四个人却总从没往一处走过。

　　地铁到站，纪旅随洛叶先下了站，莫小狸眼睁睁看着与纪旅擦身而过，越走越远。

　　后面几站，莫小狸和梁奕飞下了车。

　　无意去想象，如果纪旅没有提前下车，莫小狸就在后面几站等他，遇见的是他们两个该多好。
　　没有如果…

　　莫小狸还站在在那里，而她要等的人早早下了车。

　　温泉会馆在雪山半山，雪山下莫小狸和梁奕飞慢慢走着，看着这漫山雪景，莫小狸会忍不住想到电影《情书》开头也是这么一片辽阔的雪景。

　　身后两人渐行渐远的脚印，仿佛带莫小狸走进了电影里。

　　耳边是渡边博子在喊着“你好吗？你好吗？”，眼前浮现的是她躺在雪地中，她的悲伤连同想念肆意。

　　渡边博子是藤井树的影子吗？藤井树真的不爱她吗？
　　莫小狸看电影的时候想：最后藤井树是爱博子的该多好。而终究结局是没有人可以回答。

　　梁奕飞扶着莫小狸搭缆车上山，进温泉会馆，到流水亭，纪旅和洛叶等着他们吃饭。

　　进流水亭，莫小狸看到这里别致的设计觉得很新奇，几个包厢在厅中，周围一圈小水道，餐点是用遥控木船送到客人包厢的。

　　走过小桥，进入包厢坐下，外面冰天雪地，屋里热气腾腾的鱼豚火锅，还铺着地暖，真的很惬意。

　　鱼子酱，鱼豚火锅，帝王蟹，天妇罗，乌冬面，桌上都是莫小狸想吃的，洛叶真的选了一处好地方。

　　洛叶，纪旅，梁奕飞三个人喝着点儿小酒，莫小狸一个小朋友喝果汁，本来不熟络的四个人，气氛在酒精营造下变融洽。

　　慢慢吃了两个多小时，微醺，四个人去半山边的温泉，换上泳装泡温泉。

　　温泉分了很多个小亭子，有各种小池子，红酒池，鱼疗池，啤酒池，牛奶池，都是一对对情侣在里面。中间还有几处大点的露天池子。

　　纪旅和洛叶，莫小狸和梁奕飞，分别去了几处池子试试。

　　洛叶穿了枫叶图案的黄色比基尼，莫小狸穿了蓝绿色比基尼。

　　洛叶身材适中，若影若现，透着小性感。

　　莫小狸身形娇小，前后曲线却很明显，洛丽塔风。

　　在牛奶池中，洛叶靠在纪旅的怀里，亭中帘幕下，洛叶手指在纪旅的胸口脖子摸索。

　　“纪，我真的很开心，距离和时间，兜转一圈，我们还能走在一起。是我离开了你，一心想趁年轻追求自己的目标，我没有资格要求你等我。”

　　纪旅扶着洛叶的肩头，头靠着她的头轻声说：“两年过去了，我也没有再遇见另一个像你的人，既然你都回来了，你欠我的，当然还是你还。”

　　洛叶笑着看着纪旅，带着情迷的眼神，手臂环抱着纪旅的腰，主动覆上了他的唇，轻咬舔舌拥吻。

　　一个小小的身影自牛奶池走过，不远处纪旅和洛叶依稀可以听见梁奕飞略微带着酒意的声音。

　　“走，小狸，那里有烤串，哥哥请客，带你去吃。”

　　“好啊，跟着哥哥有肉吃。”

　　这边红酒池，池边放着烤串，池里莫小狸和梁奕飞吃着烤串，看着天空中飘下一片片的晶莹，这小小的六角形小雪花融入水中。

　　这样的夜是那么的美，云山雾绕，半山之处，绿树环绕，雪山温泉，人生难能遇见。让人不愿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而错过了眼前的美景。

　　有人心里泛着痛楚，有人心中蘸了蜜糖。

　　梁奕飞搂着莫小狸说：“姑娘，不难过啊，哥哥帮你撑着面子，护着里子。”

　　莫小狸仰头看着梁奕飞，偷偷从池边小树上捞了一把雪，扔在他身上，发出咯咯的笑声。

　　雪慢慢下大了，纪旅拿了几条毛巾，盖在洛叶身上，拥着她回了温泉会馆的房间。

　　纪旅回头还看见，莫小狸欢笑着和梁奕飞在打闹。

　　莫小狸看向他们离去的背影，她想：纪旅，如果你很幸福，就让我看起来也是幸福的吧~这一次，你在这里，我也在这里，不再是我追逐你的脚步。我就在你的面前，不在你的身边。

　　夜了，莫小狸和梁奕飞各自回了房中。

　　第四天，上午四个人去滑雪，莫小狸的滑雪技术也可见一般，她的两大致命伤，运动和音乐细胞都不发达。梁奕飞带着莫小狸滑了几圈，从山上冲到山下，一连玩上近十次，莫小狸才尽兴。

　　纪旅和洛叶滑了会儿雪，又去滑冰，在雪地散散步。

　　下午，又去山上玩蹦极，这是莫小狸坚持的项目，因为她一直很想玩但是又不敢玩，这次真的很想尝试下。

　　洛叶并不敢玩，她和纪旅去玩了滑索，玩了一圈回来，看梁奕飞已经跳过了，他在转述莫小狸一些经验。

　　“刚跳下去的那一瞬间，真的很爽，就回弹起来那一下，有点不太好受，你不要犹豫那么久，越是犹豫就越不敢往下跳，加油！我们几个都在这里等你。”

　　教练给莫小狸穿上装备，又嘱咐了莫小狸几句，莫小狸一个人走向跳台，深呼吸，握紧拳头，教练倒数三二一。

　　莫小狸闭着眼睛，被推了下去，随即一声尖叫，脚离开了跳台，她睁开眼睛，耳边是风的声音，迅速的坠落，全面俯视山下的风景，她就像一只小鸟，张开装翅膀，在空中飞翔。

　　回弹一下，她在空中左右摇摆，展露笑容。

　　卸下装备，她脚有些站不稳，梁奕飞过来笑着抱起她，说着：“小东西真勇敢！是不是刚冲下去一瞬很兴奋，很爽~ ”

　　莫小狸点头，轻声说恩，挣扎要下来，过了一会儿，梁奕飞放她下来，扶着她走。

　　纪旅看着他们，脸上隐隐显出几丝阴郁。

　　四个人回了温泉会馆，吃过晚饭，洛叶提议去K歌房唱歌。莫小狸不愿意参与，但是他们都去了，她一个人也没意思，只能跟去。

　　几首歌下来，都是他们三个轮换着唱歌。洛叶就把话筒给莫小狸，让她唱一首歌吧。

　　莫小狸推脱：“我真的不会唱歌。”

　　梁奕飞贼笑：“她是真的不会唱歌。呵呵。”

　　洛叶又推说：“没事的，大家都是唱着玩，你跟着原唱合唱，开心就好，一起玩才有意思。”

　　这里的设施都很完备，K歌房的点歌机是联网的，各种语种的歌曲都有。

　　莫小狸被赶鸭子上架，只能点了一首歌陈洁仪《心动》，她喜欢歌词里的几句：“如果不能够永远走在一起，也至少给我们，怀念的勇气，拥抱的权利，好让你明白，我心动的痕迹。”
　　这首歌轻柔，缓缓拨动着人心，不着痕迹入到了心里。

　　跟着原唱和，莫小狸还是像把一首歌读了出来，唱完房间里瞬间有一丝安静，黑暗里莫小狸都能感觉自己灼热的脸颊。哎，脸丢大了。

　　洛叶说着些别的，接着打圆场，她接着唱起了一首《Nothing in the world》,歌词中几句是这样的：“So tell me there's nothing in the world.That could ever come between us.”

　　边唱着，不时又瞟了几眼纪旅，她唱得很好听，歌词连贯，字句清楚，有她独特的英语发声方式。

　　莫小狸听着觉得还真是如此的巧合，歌词好像就像在讽刺着她，她的歌声更是和自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莫小狸靠到梁奕飞身边说了两句，他一笑。

　　梁奕飞又接着洛叶之后，唱起了《Sealed with a kiss》，他歌声妖娆，带着诱惑，是莫小狸从来没有听过的，她从没见过的，他的这一面。一曲结束，梁奕飞和莫小狸两人相视一笑。

　　最后在纪旅略带沙哑，慵懒地唱着《Love in December》的歌声中结束。

　　这首歌，莫小狸以前就听过，歌词中有几句是这样的:“Don't you worry. I'll be there for you. I'll catch you if you would fall. ”

　　曲终人散，各自回房休息，莫小狸洗了澡，就去了梁奕飞的房间。

　　在唱歌的时候，那时莫小狸对梁奕飞说的是：“如果你能唱得比洛叶更好听，我就免费给你按摩一个小时。”

　　莫小狸和梁奕飞的房间离得不远，也都离出口近，洛叶和纪旅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

　　一个小时多过去，时有从梁奕飞的房间里发出这样的声音：“哎呀，好痛，轻点，是这里吗？”

　　“舒服吗？重了？轻了？”

　　“重点，哦~~~就是那里，舒服。”

　　“我好累啊~”

　　最后莫小狸帮梁奕飞按摩着头部，梁奕飞已经舒服得睡着了。迷迷糊糊，莫小狸还听见梁奕飞好像做梦在说：“臭女人，我好想你。”

　　莫小狸笑了，离开了梁奕飞的房间，回去了自己的房间，加了件厚衣服，想出去走走。

　　走几步靠近出口，莫小狸看见纪旅站在那里，纪旅倚靠在墙边，朝莫小狸看去，嘴角带着嘲弄，冷笑：“莫小狸，你到底是怎么了，想通了，放弃了，不觉得你自己很可笑吗？处心积虑，还去结识我的母亲，对我说着爱，扭头又爬上别的男人的床了？”

　　莫小狸面无表情看着他漆黑的双眼，他是一道光芒，确是阳光的折射，他的心里也同每个人一样住着一头怪兽，现在这头怪兽正从眼里跑了出来，横冲直撞，攻击着别人。

　　“恩，你有你的位子，我有我的位子，你的位子就在走廊尽头，那个女人的床边。”莫小狸说完就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莫小狸消失在出口的黑暗里，纪旅走回了走廊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