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冯宁

4、chapter4

　　经吴秘书提醒，何至行这才意识到祁佳宁今天没来公司，也没请过假。
　　吴秘书像是遇见了飞船一样，一向冷静的她讲话时居然处于亢奋状态，“何总，佳宁她从来没缺席过，依她的性子，就算不来公司，也会提前说一声的。我刚才打了她好几次电话，也都没人接。你说，她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何至行想到昨日她下车时还下着大雨，被淋得感冒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件事，明天再说吧。”
　　晚上林晓河来找他，发现祁佳宁不在，他这才又记起了她，“电话没人接，可能因为身体不适在休息吧。”
　　“佳宁是我的朋友，我想去看看她。”
　　“伯父那边，没问题了吗？”
　　“他和病友下棋下得正欢，还嫌我碍眼，硬是把我赶了出来。”林晓河哭笑不得，“佳宁住在哪里？”
　　“我查一下。”

　　何至行没想到祁佳宁地址上写的所谓的人才公寓竟是这般的破旧。据目测估计，公寓至少有二十年以上的历史，表面已经有不少地方出现墙壁脱落的痕迹。公寓里没有电梯，过道间也很小，最多可容纳三人一起走过。经过其他房间里，从其他房间里传出的恶臭味让何至行不禁蹙眉。
　　敲门时，祁佳宁并没有开门，只是在门内应了一句，“谁？”
　　“佳宁，我担心你，所以和至行过来看看你，你开下门吧。”
　　房间里很久才传来一句，“我感冒很严重，怕传染给你们，你们还是走吧。医生说我休息几天就好，没什么事的。”说完，便传来了她的咳嗽声。一声声听着似乎是要将喉咙呛破。
　　林晓河不放心，但看到何至行对她的眼神暗示，只好作罢，“那我把东西放你门外了，你好好休息。”
　　走出公寓，林晓河才抱怨道，“佳宁的声音那么沙哑，病得一定很严重，你为什么不让我留下来照顾她啊？”
　　“你要是也倒下了，伯父怎么办？”
　　“可是。。。”
　　“她的身体状态不比你差，你就别想太多了。”
　　“不对呀，昨天吃饭时她还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生病。昨天晚上你那么快就到医院了，不会是中途让她下车了吧？”
　　何至行顿了一会，“我让她上了其他的事。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那好吧。”林晓河将信将疑地答道。

　　送完林晓河回家，何至行马上拿出手机，拨打了祁佳宁的电话。
　　“祁秘书，昨天你等车等了很久吗？”
　　电话那头又响起了咳嗽声，“还好。”
　　“这三天，你就在家里好好养病吧。还有，如果晓河问起昨天的事，我希望你能别透露得太多。”
　　“我明白，我不会让晓河因为我的事和何总你闹矛盾的。”
　　“你明白就好。”何至行挂了电话，突然又想到刚才忘了问她后天的会议她安排得怎么样了，准备再打过去，可这次，只能听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的声音了。

　　下午三点多，何至行接到了何建国要回国的消息。八岁那年，父母因飞机失事过世，从那以后，何老爷子便一个人撑起了公司。等到他成年，何老爷子才慢慢将公司的事务交给了他。一年前，何老爷子因为身体出现了问题，所以去了新西兰休养。
　　他立刻让吴秘书取消了今天的所有行程，来到了机场。
　　何建国见到他，苍白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下次如果工作忙，就不用亲自过来了，爷爷我有人看着，不用担心。”
　　何至行搀扶着他，“爷爷，平时不能好好陪着你，是孙儿的不孝。难得你回来，就让孙儿多陪你一会吧。”
　　“我这次回来，主要是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所以特地回来看一眼哪家的丫头这么厉害，竟然能抢走我孙子。”
　　“那我明天让她过来，顺便陪你吃个晚饭。”

　　一听到见家长，林晓河吓得都说不出话来,“爷爷他会不会不喜欢我啊？我这么普通，他肯定会觉得我配不上你的吧？”
　　“爷爷只看重人品，没那么多硬性指标，所以，不用担心。”
　　尽管如此，林晓河内心还是充满了忐忑，事实证明，她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在看到她时，何建国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丫头，我听至行说，你来自单亲家庭，父亲公司也破产了。这么多年，日子过得应该很辛苦吧？”
　　“爸很爱我，那时我也不小了，所以还能适应。而且，没过几年，爸爸就和其他人一起经营了另一家公司，生意还不错。”
　　“至行爸妈的事，你应该也听说过了吧？”
　　“至行他和我说起过。”
　　“至行出生时，正是何氏刚起步的时候，他父母忙着谈生意，根本没时间陪他。那个时候，他奶奶病得很严重，我忙着照顾他奶奶，也没时间陪他。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是交给保姆带的。这孩子从小没享受过多少亲人的关心，所以，我希望他将来的另一半，是生活在正常家庭里的，你能明白吗？”
　　“爷爷，晓河她并没有因为她妈的离开改变什么。”
　　“那是因为你们认识才不久。丫头，如果以后你们在一起了，至行不仅不会有太多的时间陪你，还会参加各种应酬，满身酒气回来，说不定衣服上也蹭上了其他女人的口红，也会碰到各种各样的诱惑，单亲家庭出身的你，应该会更敏感，更不容易接受这些吧？”
　　“我。。。我相信他。”说着肯定的回答，但林晓河的声音里还是充满了犹豫。
　　“不仅如此，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帮到他的妻子。她可以没有财富，没有地位，但至少能在需要以何家女主人身份出现的时候，足以撑得起场面。而你，我想应该做不到这一点。林小姐，等过几天，会在这里举行一场宴会，到时候会有各种权贵过来，你能也过来吗？”
　　“我。。。”林晓河还没反应过来，何建国便打断了她，“这种情况以后也会经常出现，我不希望因为你的犹豫退怯，而让至行难做。”
　　“爷爷，我先送她回去。”何至行见场面尴尬，连忙拉着她离开了。

　　车上，林晓河由于紧张，不自觉拨弄起指甲来，“至行，爷爷说得对，或许我们两个真的不适合。”
　　“我还不至于需要依赖女人在背后为我助力。晓河，你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可是，我不想因为我而让你们的关系闹翻。”
　　“爷爷那边我会想办法的。”
　　“可是。”林晓河还是有所迟疑，“我想，我们应该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至行，我们再好好想想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答应和我交往的时候，这些事情你应该也考虑过，怎么现在又反悔了？如果是因为爷爷的关系，我说了，我会处理好，你应该相信我。”
　　“对不起。”林晓河开了车门，飞快冲了出去。何至行想追，但绿灯刚跳成红灯，只好眼睁睁看着她上了出租车离去。

　　何至行将名片放在了祁佳宁的桌子上，“祁秘书，你等会和晓河去这个地方挑选晚宴的礼服，选好了打这个电话，会有人来接你们。”
　　“何总，这是？”
　　“爷爷举办的宴会，到时候你和晓河一起来。”
　　“我知道了。”祁佳宁接下了名片。
　　“晓河还没答应要来，所以劝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祁佳宁毫不犹豫地答道，“我会的。”
　　何至行拿出一张礼品卡放在她桌上，“这个就算是对你的答谢。”
　　“谢谢何总。”祁佳宁随意将它放到了笔筒内，“何总，时间也不早了，我可不可以现在就过去？”话是如此，她却已经开始收拾东西。
　　“去吧。”何至行口气中明显带有些不满。

　　祁佳宁说服林晓河的理由参加很简单：只有亲身经历了，才能更容易下决定了。逃避不是办法，只能推迟决定、加重迟疑带来的痛苦而已。再者，如果两人真的要在一起，这种场合今后迟早要面对，还不如就是这次了。
　　“别太紧张，就是场面豪华一点，来的人气势足一点而已，不理他们就好了。”祁佳宁安慰道。
　　“佳宁，你都不紧张的吗？”
　　“习惯了就好了。第一次参加类似场合的时候，除了何总，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就只能在角落站了整场。”
　　“那我还挺幸运的，至少还有你们陪着。这次，也麻烦你了，身体刚好，就要陪我出来了。”
　　“好啦，我没事的。你的站姿有点问题，趁时间还来得及，我们赶紧练练。”
　　“好久没穿这么修身的衣服，这么高的鞋子了，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

　　见到被精心打扮的林晓河时，何至行还是有眼前一亮的感觉。想到她也终于答应过来，他眼角的笑容更浓了。他向她伸出了手，“林小姐，欢迎你。”
　　林晓河脸红得连腮红都遮不住了，“佳宁还在呢。”
　　何至行看向了她旁边，祁佳宁早已在他们不知不觉中离开了。
　　“别管她了，我们走吧。”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何建国面前，“爷爷。”在何至行示意下，林晓河也跟着叫道。
　　不仅何建国，宋卫平的脸也是立刻僵了下来。宋卫平语气充满了嘲讽，“我们家凌儿为了这场宴会可是准备了好几天了，之前可从没见她这么重视过这些交际，害的我还以为这次能听到好消息呢。不过，还是恭喜你啊，老爷子，你们家至行终于能安定下来了。”
　　何建国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至行，你黄叔叔今天才刚从法国回来，和我们一起去会会他。林小姐，既然来了，就好好熟悉一下这里吧。”
　　何至行见他并没有明确的反对，只能也先退一步，“好。”向林晓河示意找祁佳宁之后，他便走开了。

　　林晓河正想去祁佳宁那里，却被人挡住了去路。抬头一看，正是宋凌。还没等她开口，宋凌便已经将香槟杯拿到她面前，“林小姐，祝贺你们。难得有机会，我们干一杯吧。”
　　林晓河不知该如何应对，想找祁佳宁帮忙，却已经看不到她的踪影。看着宋凌并没有别的行为，心想如果自己拒绝，反倒显得有点小气了，只好拿过酒杯，道了声谢后，一饮而尽。
　　“林小姐，我们之间好像没发生过不愉快的事吧。”
　　“没有。”
　　“那我怎么觉得林小姐对我有点防备呢。也是，我追求过至行。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这次，我是真心祝福你们两位的。”
　　“宋小姐，你想多了，不过还是感谢你的祝福，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这样吧，再陪我喝一杯，一杯就好。”宋凌从服务员手里拿来了两杯红酒，“干杯。”
　　两杯酒喝完之后，宋凌便再也没有来找过她。林晓河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想多了，不该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
　　“佳宁！”祁佳宁终于出现了，她连忙跑了上去，“你刚才去哪里了？”
　　“接了个电话。没发生什么事吧？”
　　“刚才宋凌来找我了，居然是来祝福我的。我之前还一直误会她是那种不会轻易放弃的人，以为她一定会找准时机找我麻烦，现在想想，怪不好意思的。”
　　“她以前是那种类型的，最近也没听说她发生什么事，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变的。以后，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吧。”
　　“那我尽量与她保持距离。”

　　何建国似乎有意拖住何至行，等他和长辈们谈完，林晓河她们已经由何建国派人送走了。何至行正想打电话给她，接到了大学同学来国内出差，请他喝酒，没多想，他便开车出发了。
　　酒吧里，何至行不知喝了多少酒。Jason 看他的样子实在有些不放心，“William，你喝得太多了。”
　　“难得你过来，今晚就不醉不归。”
　　“Jason，我还以为你已经放下一切了。”
　　“难得见面，就别提那些事了。”
　　“我明天还有会，不能再喝了。你也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你先回去吧，我让周叔过来接我。”何至行拿出了手机，“周叔，我在上次的那个酒吧，你现在过来接我。”
　　Jason 还是觉得有什么不放心，“服务员，你帮我看着点他，别人没来接他，千万别让他乱走。”
　　服务员会意，“放心，何先生是这里的常客了，我会注意的。”
　　“那就麻烦你了。”Jason看了他一眼，这才放心离开。

　　何至行睁开双眼，宿醉让他的头还是很痛，更让他糟心的是，他现在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而且自己身上并没有穿任何衣服。
　　何至行推开了房间门，一眼看到了正在厨房忙活的祁佳宁。祁佳宁听到动静，也是看向了他这里，“昨天你打了我电话，然后我在酒吧找到了你。”
　　何至行更关心的是，“我们两个。。。”
　　“这件事，我会当没发生过。”祁佳宁继续忙着做早餐，“不过我想以后见了你还是会尴尬，所以我想本月月底辞职。”
　　“我知道了。”何至行戴好了领带，“钱我到时会打到你的账户上，就当我对你的补偿。”
　　“谢谢。”祁佳宁背对着他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