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幕》宏芯

2、我心里住着一个你

　　别想太多，我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安静的美男子，没有帅气的外表，8000人的校园里，我显得再平凡不过，唯一一点自信的来源也许是有一副好嗓子，歌唱比赛从未掉下过前三名，这不，2013年M地一中元旦晚会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校园里开满了月季，据说是毕业的学长学姐回来探访母校时栽下的，好羡慕早已结束这痛苦高中学海的他们，可以尽情享受大学里的美轮美奂……
　　“宏杰，干嘛呢你！吃饭的时候能不能专心致志，整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彼此拥有13年友谊的发小念晓晓打断了我的想象。“sorry”，我简单回应她，继续啃着碗里的鸡肉。
　　“你想她了？”“谁？”“你班那个啊”
　　“你开什么玩笑，赶紧吃，要打午休铃了。”
　　饭后，我匆匆回到寝室，晓晓的话给我提了个醒，她还好吗？
　　我的床铺靠近门口，上铺，每次需在那狭长地带展开冰冷的被子，再灰溜溜的钻进去，掏出藏在枕头底下的手机，登录□□。
　　我给她发去5个消息，却始终得不到她的回复，我着急，于是在寝室7个兄弟睡着的时候惦着步子挪到洗手间，锁上门，拨通了打往3公里以外的电话。
　　“季琳，”“恩，是宏杰？”“是啊是啊，你好些了吗，能下来走路了？”“好一点，可以自己走路了，只是还疼”，说完她又说，“宏杰，这次意外对我打击太大了，我……”
　　说着，她再一次莫名其妙的哭了，在我看来的这样的莫名其妙还是鲜见的，平时的季琳习惯了大大咧咧，简简单单，却少有人看得到她的另一面。我潦潦草草安慰她，厕所的门被突然撞开，我倚在墙上，一脚瞪着暖气片，耳朵上挂着香烟，手里拿着电话，电话里还在“喂喂喂，宏杰，宏杰，怎么了……”
　　只能说是如此的不幸，此情此景被宿管大爷逮个正着。
　　看到这，您可别决断的以为我是那种不学无术的“社会哥”，您还真错了，虽然成绩不好，可还算遵规守纪，至于那根烟头，是睡我下铺的舍友大元遗忘在那儿的。
　　第二天，我无悬念的站在偌大的广场中央的国旗杆下忏悔，这是郝老师一贯的惩罚风格。站在这里既然无法听课，也别傻呆着，心情比较重要，于是我寻找校园的美丽风景，一草一木都被我尽情的想象，我放佛是大清帝国站在圆明园中央的皇帝在阅览天下，只不过皇帝心里想的是帝国太平，而我想的是师生关系太平……
　　想着想着，也情不自禁的想看一眼这“帝国”城门，好一座气派的校门！不知不觉间，一位女同学被两个人搀扶着和门口保安唠叨几句便慢慢走了进来，离我越近，我越认得出来是季琳的样子。
　　她看到我孤独的罚站在这地方，便愣住，搀扶她的两个人正是季爸爸和季妈妈，季爸爸季承易也看到了我。说来话长，一个月前，我和季琳爸爸有“一面之缘”，那天是季琳的17岁生日，本应是放学的点，我说好送她，但却被我带到了先前准备好的惊喜地点——距她家200米远的天荆山公园。
　　当她目睹用玫瑰花瓣拼成的“生日快乐”字样的时候，眼泪出来了，我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地说：“琳琳，我们在一起的第17个日子，是你17岁生日，生日快乐，永远幸福。”季琳开心地笑着：“没想到我看上的宏杰同学还是一个情种，快老实交代这是第几次这样了……”
　　情种？非也非也啊，在一起的日子少，她还不知道，虽然谈过两次恋爱，但85的低情商总不见长，打死我也想不出这样的主意，多亏大元，他爸经营一家鲜花店，于是我就从叔叔那里提了两小袋花瓣，这杰作便是中午午休时，我和大元靠伪造的假条出校到这公园一角完成的礼物，这都是大元的主意。
　　说起来，这次惊喜让季琳很感动，可是从17天前的那个晚上21点39分开始，幸运女神便很少降临到我们两个头上的这一预言延续了，是的，这一感天动地的一幕电影情节被季爸爸看得清清楚楚。
　　我送季琳回家时已经很晚了，她家住光田园小区13号，而那天到楼下时，季爸爸早已等候多时，他是看着我把他女儿送到楼道口后我又离开的，我走时看他一眼，那眼睛里的愤怒仿佛直击到我身上，让我骑车也晃了两下。
　　季琳家里，季爸爸季承易凶狠的训斥在她面前的原本本分乖巧的女儿，对她说什么不争气，跟坏孩子学坏了……季承易农民出身 ，但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次偶然的机遇，到西安给市教育厅长做了三年司机，上年厅长调到山东，他也跟着回到家乡工作。季爸爸一直为多年未和女儿居住在一起而后悔不已。
　　第二天，我在学校门口和保安大爷傻站着，季琳爸爸送季琳到校门口，待季爸爸走后，我上前去拉住季琳的手，问她是否没事，我明白昨晚季琳家里肯定会有一场关于如何远离宏杰同学的恶战，可她坦然的状态还是让我十分意外。
　　第一节课是最头疼的数学，一大摞书本堆在课桌上，挡着从讲台任何一处地方传来的视线，我刚趴在字典上睡着，却被大元叫醒，他隔着两个人向我投来一张字条，字条里包着另一张字体，再打开还是如此，原本以为恶作剧的我打开最后一层，一条手链掉在字典上，我顿时明白，几天前的大元为什么四处收集植物的种子。
　　手链很精致，一条明亮的红色绳串起12种各不相同的干种子，看起来很用心。下课他跑来问我：“送给念大头合适吧？”“合适啊，当然合适。”我答道。
　　好吧，告诉大家好了，念晓晓不仅是我多年的发小，还是大元的第三个女友，而我，正是那个牵绳引线的“媒人杰”。我了解大元才把最好的朋友介绍给他。大元，本名鲁贤元，成绩跟我一样烂，但情商却可以甩我两条街。
　　几天后，终于迎来了学校罕见的休息日，下午我和季琳约去逛商场，可当我见到季琳时，和她同时出现的还有晓晓，晓晓炫耀着那手链，晓晓先看到我走过去，急忙过来拉住我，刚见面就是一大串问题：这是大元自己做的还是买的，他告诉你了吗，他……
　　我已经站在她们两个面前五分钟，却始终在和这个“鬼精灵”唠唠叨叨，我打断晓晓的话，问季琳现在要逛什么，却看见季琳撅起了嘴巴，“四楼，‘石雨记’。”
　　那是个买手链项链的地方。
　　经过四次电梯到达那里，琳琅满目的商品看的季琳和晓晓心生羡慕，我决定也买一串手链送给季琳，最后，她挑选了另一样东西，叫不出商品名字，只能形容出那是玻璃做的“水晶体”。里面刻着一个男孩拿着玫瑰，单膝跪地向女孩求婚，底托还带着变换的灯光。她敲定了这个她爱不释手的礼物，我去付款，52元。
　　这天总共带着爸妈给我的100元饭钱去，水晶52，出门给无双手的残疾人3元，剩下45充到大元学校的饭卡里，我和他一直都是伙着来的，他手头紧我多处，我手头紧就靠他撑到下一次放假，实在不行就找晓晓借点，再不行……
　　那次，我想换部新手机，现在使用的机子费电实在太快，在家和季琳聊天不到1小时，电量没了60%，可换手机也没钱，或许是渐渐开始习惯对季琳的依赖，就像把季琳当自己的亲人，这次借钱，我向季琳开口。我反复强调，钱我一定会还给她，尽管她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的意思。
　　手机到手，心里蛮是开心，但幸福总不会是持续的，难免伴有曲折。
　　晚自习，我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郝老师找我的目的只有一个，禁止在高中学段我和她的来往，但对于郝老师的训斥也好，逼迫也罢，我全然听不进心里，还未出办公室的门，我已在想怎么做才能让这件事不至于使季琳难过，或者让她不再被家人逼迫。
　　放学回到家后是晚上10点（9点40放学，高中要上晚自习的），我发短信给季琳，告诉她我身体不太舒服要睡了，而我坐在自己床上想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我带着黑眼圈面对她，她问我不要紧吧，我却紧张的差点忘记了昨晚上对她撒谎，这好像是第一次对她撒谎。
　　下课铃响了，我约好埋头做题的季琳去食堂吃晚饭，她答应了，饭后，我便拉着她的小手到了学校北面的操场，就这样，轻轻攥着她微凉的小手绕跑道一圈。我在运动会起跑线那里停了下来，脚下是第九跑道的数字“9”处，9是她的幸运数字。
　　我拽过她到我的怀里，把她吓坏了，我们互相对视着，许久之后，我还是说了。
　　“季琳，八月的那天起，我的心里便住着你，只有你。可……可总一个人的我还是不习惯，季琳……季琳，对不起……”刚说完这三个字，她挣脱开我的怀抱，手也从我手里拿开，不再看着我，眼里泛起泪花。
　　直到我说出分手吧，她才开口“宏杰，请你记住，分手可以，但你在我心里从未离开过，我会等你，五年。”
　　说完，她转身离开，也不知道，到底哭了没。
　　我望着她的身影渐渐在夕阳里从大到小从有到无，内心的愧疚伴着上课铃声响彻在整座校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