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要人警护》catoluna

25、第二十四章

　　筱原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
　　阳光透过薄纱的影子，轻柔地拂照在他身上。
　　从窗纱的缝隙望去，碧蓝碧蓝的晴空，像是那方深湛的海。
　　还活着啊……
　　仿佛不堪承受明媚的阳光，他微微闭了下眼睛，舒了一口长气。
　　这时，有一只手伸过来，按下床头的叫人铃。
　　听到响动的筱原偏头看过去，忍不住忽视□□的苦痛而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
　　“哟，进藤君！能再见到您，真好。”

　　“对不起，长官。”当医生及护士留下一大堆嘱咐离开之后，进藤光说，“由于我个人的失职，使得您……”
　　筱原无所谓地朝他晃了晃手指，“嘛，要是连这样的觉悟都没有，也就不适合做这一行了。只是我真的有些困扰。”
　　“困扰？”进藤光微讶地看了他一眼，“是……和我有关吗？”
　　筱原煞有介事地点头，“有那么多人，希望在你的生命留下印迹，但是大都失败了。可是这回你要如何忘记我呢，你平生第一次失手？啊，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人因嫉生恨，要杀我泄愤？”

　　进藤光哧的一笑，拨了下流海，“我想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您吧，筱原警视正。或者我应该称呼您，殿下？”

　　微风轻轻地吹着窗帘，似乎春天已经接近时的脚步，那般轻柔。
　　“嗯。”筱原眯起眼睛，显得分外享受这暖洋洋的阳光，“说起来，我和桐院宫殿下的状况，其实差不多呢，都是见不得光的孩子。不过现在只有他得到了承认，虽然说成是狐狸生的孩子……”
　　进藤光状似无意地说：“凭心而论，继承大位，您也不见得全无机会吧。”
　　“哦？这么说，进藤君打算支持我吗？”筱原瞄了他一眼，不无戏谑地说：“啧啧，桐院宫殿下若是听到的话，会伤心死的！”
　　进藤光不屑地撇嘴：“日青组可不是八云堂，我们只宣誓效忠于现任天皇，可从不会理会其他乱七八糟的事。”
　　筱原点了点头，似乎享受着这样安宁的气氛，一时没有再说话。
　　等进藤光以为他快要睡着，而想悄悄离开的时候，筱原突然又开口了，“是啊，对于皇室而言，塔矢一族的八云堂可是一股绝不可忽视的实力存在，几乎已经到了塔矢家支持谁，谁就会成为天皇的地步……话说回来，行洋先生可是桐院宫殿下的围棋老师啊，没道理会不帮他反而来帮我这个外人的，不是么？”

　　随手从果盆里拣了个苹果，进藤光唇角微微一翘：“那我就不明白了。您什么都清楚，可是怎么会教自己陷进这场乱局里，最后险些连命都搭进去呢？”
　　筱原这时又叹了口气：“就是因为我知道得太多了吧。”
　　“哟，您这样说的话，”进藤光作猛然醒悟状，笑着问，“我是不是也该把这样的对话写在哪本书的边页上，这样即使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也好有人知道为什么啊！”
　　他们同时想到了那件事。
　　筱原也笑了，“烧那本书，也是不得已，话说，亮君也实在冒失，随随便便就将这样重要的东西交到不相交的人手里。”
　　顿了一顿，他又说：“你又何需担心。不论桐院宫殿下，或者是我，都不会这样对你。至于皇太子殿下么，既然你的存在就是桐院宫殿下的弱点，当然也不会觉得有教你消失的必要。”
　　进藤光啃着苹果，口齿含糊，“这么说，从一开始，桐院宫殿下才是你们——对不起，是皇太子殿下的目标。政
　　治黑金什么的，只是用来掩住泰山的那片叶子而已？”
　　亏他还自以为是地要追查到底！到头来，居然是个九龙夺嫡的日本版。
　　“诶，这就是我这个卧底的作用了。”筱原邀功似地说，“被当成诱饵的塔矢少爷似乎有些可怜，不过，做为皇室在地方最大支援的八云堂未来的继承人，这份责任不是他说不想承担就可以不必承担的。借这个机会教他习惯一下也不是坏事。这也是行洋先生的意思。”

　　“什么啊……”进藤光静了一会，忽然笑了起来：“怎么会教您去做这样危险的工作……”
　　“有什么不妥吗？”筱原褐色的眸子，一瞬间眯起。
　　“无论怎样，您都是桐院宫殿下的叔叔啊……”光又吐了吐舌头，“啊！我是不是也知道的太多了呢？”
　　沉默了一会，筱原移开了视线：“你果然知道了。”
　　进藤光将苹果核扔进了果盘里，扯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嘴巴，再擦了擦手，“如果仅仅是外孙，想必两边都不会那么在意您的存在了。”
　　筱原摊了下手，状似无奈地苦笑，“是啊，虽对外称，筱原凉介是静宫殿下唯一的儿子，而不可言的真实身份，却是她的亲弟弟，前任天皇的私生子呢。话说回来，皇室处处留情这个‘雅趣’，倒还真是父子相传。”
　　进藤光没再插话，筱原也自顾自地，讲了下去，“就是因为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我被皇太子殿下拉下了水，虽然借助行洋先生和佐为先生的斡旋，与桐院宫殿下达成了谅解，但是，最后还是为不知内情的人误认作要对殿下不利而险些送命……”
　　他看着进藤光，突然转了话题，“桐院宫殿下曾经因为你而打算放弃继承皇位，你知道吗？”

　　说进藤光不吃惊那是假的，可当前，他也没办法作更多的表示。
　　“不知道。”而后他又补了一句，“我也不打算知道。”光如此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立场，“我是发誓要效忠他一生，但没打算连人带心一起打包赠送啊。”
　　筱原会意地，露出一抹微笑，“一直以来，作为天皇的左臂右膀而为宫内所推崇——外戚的藤原、权臣的塔矢。进藤你，果然没让佐为先生失望，不过行洋先生那边就——”
　　进藤光打断了他的话，“与我说那么多，没有关系吗？”
　　于是筱原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嗯，的确……不过，你要是成为下任天皇——桐院宫殿下的‘婶婶’的话，这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吧。”
　　进藤光斜眼看着他“哦？”了一声，“您这……算是在向我求婚吗？”
　　“在寒冷的一月里，因为某人的失误而被扔进能冻死人的东京湾，难道我不应该为此索要福利吗？”筱原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进藤光继续斜眼看他，“可您所求的，应该超出政府所能支付的范围了，‘秋筱宫’殿下。”
　　“呵呵……”男子终于笑了，摇了摇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点呀……”
　　进藤光暗自腹诽，谁要记得你这个满脸面胞的小胖子呀？！
　　一边站起身，“虽然上头不追究了，但该写的报告该作的检查一样也少不了，打扰您这么长时间，那么，先告辞了。”
　　说着，伸手给筱原挽好了枕头。
　　临走前，筱原突然又爆了一句。
　　“进藤，”他说，“真爱他的话，还是不要放手比较好哟。”
　　进藤光没有转身，却也没动。
　　“被沉下海湾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要是就这样死掉，连为我哭泣的人都没有吧……”筱原没再看他，“能够爱上一个人，至少这辈子，也不算白走一遭了。”
　　进藤停了一下，“已经……来不及了。”
　　他说话的时候正面对着走廊，所以筱原无法猜测此刻的光，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但，应该不是象那天那样，泪流满面吧。
　　“爱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光突然转回脸，琥珀色的眸子是笑着的，“同样需要单方面付出、牺牲、妥协太多的感情，也不是一份健康的感情。”
　　有人这样说过。
　　能够活着，是一件值得欢歌的事。
　　也因此，如果能够有人陪伴，人生漫漫长路，是一件非常欣喜的事。
　　但是，如果，没有合适的那个人的话……
　　“真的，我一个人，也没有关系。”
　　进藤光如是对他，也是对自己宣誓着，真心地，笑了。

　　“父亲……”塔矢亮捂着被扇过的左脸，依旧吃惊无比地，望着眼前死而复生的亲人，“您怎么……”
　　“这一记是为责罚你的莽撞，陷秋筱宫殿下处危难之中而不自知……”行洋收回右手。
　　“……”
　　总是这样。
　　塔矢亮于是低着头，再不说话。
　　一直站在门边的佐为，不觉地摇了摇头，轻轻阖上房门。
　　明子生前曾对他说过，玫瑰层层绽放，花芯却始终裹在里面，不到最后决不轻易表露。
　　“这就是爱。”
　　她这样微笑的模样，至此深深留在他的记忆中。
　　这一家人呀。

　　“……你母亲的事……你一定觉得我不是称职的丈夫吧。”塔矢行洋这样说道，“同样，我也称不上是一位好父亲。”
　　塔矢亮有些抗拒地，将头别向了另一边。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说着，行洋准备离开了。
　　“父亲……”当他伸手去拉房门时，塔矢亮低声问：“其实，一直都喜欢，进藤君那样的吧？”
　　行洋没有回头：“我的确很欣赏进藤君。”
　　就知道是这样。
　　塔矢亮有些难堪地垂下头。
　　然而，行洋继续说：“他是很出色，那是因为藤原君希望他那么出色。而你，比起表现出色或是让我脸上增光这种事，更重要的，是你想要的是怎样的生活。”
　　“父亲……？！”塔矢亮错愕地抬头。
　　“如果你想成为进藤君，现在开始努力也不算晚。”行洋一直没有回头，“不过有件事你需要知道，不论你最终的选择为何，如果不想让别人对你的选择指手画脚，首先自己就要站得足够稳、站到足够高的地步！”
　　父亲……难道是说……
　　塔矢墨绿色的眸子一下瞠大。
　　“进藤是个不错的孩子。”行洋拉开门前，最后说，“不要让自己遗憾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