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蛊为患》嬷嬷来了

6、第六章

　　因为昨晚一晚上都没有睡过，姜铃坐在车上渐渐被困意席卷，在忽睡忽醒间，她感觉到手上一阵瘙痒，低头一看，便正好碰上金蚕蛊黑珍珠似的双眼闪现出星星般的希冀眼光。

　　“吃货。”因为有了前世对这家伙的了解，她很快明白这货是饿了。她扔了一大袋牛肉干给金蚕蛊，便闭上眼睛睡着了。等她醒来后，发现天已经微微发亮了，看了看车窗外，他们正在一条乡间小路上行驶着，狭窄的路边凌乱地生长着茂盛的小草和很多不知名的树木。

　　“小铃，你醒了？”王道仁问道。

　　姜铃揉着眼睛点了点头，“我们到哪了？”

　　“已经到木兰镇了，那个人住在木兰镇附近。”陈光晖回答道。

　　姜铃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成陈光晖在开车了。她斟酌了一会，才问道：“陈警官，你和那个人到底有什么恩怨？他竟对你下如此狠辣的蛊。”

　　陈光晖叹了口气，突然问道：“姜小姐，你还记得一年前轰动全市的连环凶杀案吗？”

　　“当然记得，死者全部都是女性，而且都是每月的阴历初七被杀，死状极其恐怖，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很可怕。”案子发生的那段时间姜铃还在读大学，可谓是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学校当时还加强了保安防卫，晚上十一点后就不准人进出了。

　　“嗯，那时我还在重案组，当时整个重案组的人压力都非常大，经常没日没夜的工作，在最后一名受害者被发现的时候，有人发现附近有个形迹可疑的人，后来我们找到了这个人，这个人就是——张建华。”

　　“张建华？！我想起了，就是那个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陈光晖苦笑了下，“我们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因为现场发现了血鞋印跟张建华脚的大小刚好对得上，最重要的是我们在死者身上发现了细微的皮屑和血迹，都是张建华的。”

　　姜铃惊讶道：“难道张建华其实不是凶手？可是他不是都已经被判了死刑了吗？”

　　“就在张建华要被执行死刑的前几天，又发生了一件手法一模一样的案子。所以张建华在两个多月前就已经被释放了。为了避免恐慌，上面下了命令，暂时封锁了消息，所以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

　　姜铃陷入了沉思，努力回想着前世是不是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但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和姜国重聚后，他们便为了寻找上古神兽蛊雕而离开了海市一年。想到这，姜铃就觉得可笑，其实蛊雕始终都在海城，这是四大家族成员都知道的事，可她当时却跟着姜国在外面风餐露宿的到处寻找。当时姜国应该是怕她和姚家争夺蛊雕，而故意引开了她，一年后，当她回到海城的时候，蛊雕早已出世辅佐姚家了。

　　“可那么多办案人员，张建华为什么独独向你下手？”王道仁忍不住问道。

　　“可能因为……是我把他从医院门口押走的。他当时跪在地上向我苦苦哀求，他母亲已经病重，希望能让他见他母亲最后一面。可是当时上级要我马上押他回警局，我们当时都认定他是连环凶杀案的真凶，也不知他的话的真假，怕他趁机跑了，所以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而把他带走了。我到现在想起他当时看我的眼神，还觉得寒毛直立。听说他是他们村远近闻名的孝子，我想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他憎恨上的吧。”陈光晖说着说着声音里也透漏着自责，“等他被释放的时候，他母亲早就病逝了，尸体放在医院里因为一直没人认领便火化了。”

　　一番话听的姜铃和王道仁很是唏嘘，几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这种乡间小路是由鹅暖石堆砌而成，而且弯弯绕绕比较多，没过一会，姜铃便觉得胃里被颠簸的难受。好不容易撑到车停了，姜铃飞速打开车门半弯着腰呼吸着新鲜空气。

　　“小铃，你没事吧？王叔真是老糊涂，怎么忘了你伤还没好，这一路不会把你伤口颠破了吧，我真是……”

　　“王叔，没事的，我只是有些晕车。”姜铃打断了王道仁的自责有气无力地说道。

　　“呜——”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一旁得陈光晖突然说道。

　　“呜——”

　　这下姜铃和王道仁也听见了。

　　“啊！小金？！！！”姜铃一低头便看见金蚕蛊不知什么时候从她衣服兜里掉在了地上。

　　姜铃连忙把小金捧了起来，仔细地查看着，只见它捂着肚子，两眼翻白，嘴里还在吐着小泡泡。这种现象上一世也出现过n多次。

　　“它怎么了？”王道仁担心道。

　　姜铃扶了扶额，“没事，它只是吃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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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世上还真的有人在饲养蛊王。”不远处一个背着背篼的精瘦老汉神色讶异地叹道，继而他又看向陈光晖，脸色怪异道：“嗬！没想到你还活着。”

　　陈光晖一脸的尴尬，不知怎么回应才好。王道仁看着这架势，立马知道对方一定就是张建华了，连忙上前示好道：“同志，你好啊，我们是东区警局的。对于你的冤屈我们深表歉意啊，所以专门过来负荆请罪的。”说着从车上提下了大包小包烟酒水果。

　　张建华并没有搭理王道仁，只是看着他身后的姜铃问道：“丫头，你是蛊道世家姜家的人吧？传说蛊王世代只听令于姜家。”

　　因为巫蛊之术向来上不来台面，在历史上也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灭族般的清理，所以会蛊术的人一向非常低调，知道四大家族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没想到这老汉竟一眼就看出了她手中的金蚕蛊是蛊王并点明了她的身份，她呆愣了下，才缓缓点了点头。

　　“哈哈，没想到啊！你竟然连姜家的人都请得动，那还来找我做什么？”张建华斜眼看着陈光晖，扯着嘴角苦笑道。

　　姜铃暗暗吁了口气，想来张建华长居于乡下，不知他们姜家早就衰败了，这一辈也就她这个蛊术不精的小辈。她脑子里飞速地转了转，恭敬地说道：“张伯父，您竟然知道我们姜家，应该是跟我们家族有所交情的，能否看在我们姜家的面子上饶了陈警官。你知道如果我们姜家出手，势必可以除掉这个蛊，但因为这是由执念怨气产生的蛊，如果我们解蛊成功很可能会反噬到放蛊的人也就是您身上。我们姜家一直秉承着以蛊救人的宗旨，并不想发生这种惨剧，所以带着他向您请罪，您要打要骂要惩罚悉听尊便，但他罪不至死，请你饶了他一命。”

　　张建华脸色瞬间一变，惨笑道：“你以为我想害他？你可知我和我母亲虽然精通蛊术，却一直安安分分，从没有害过人。我母亲一个人把我抚养到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护士说她临死的时候一直在念叨着我的名字……我却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上……”说到这，张建华的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清泪。

　　陈光晖惭愧的低下了头，“扑通”一声跪在了张建华的面前，诚恳地道歉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们当时因为破案的压力而武断地把你关押起来，没能让你见到你母亲最后一面。现在我也要当父亲了，我能深切地体会到你的心情，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请你看在我那未出世的孩子的面上放我一马，不要让他一出生就没了爸爸。”

　　“罢了罢了……既然姜家的人都出面了，我还能怎么办，你们跟我来吧。”说完张建华转身走进了面前的平房里。

　　房子是一般乡下的那种小平房，里面陈设很简单，但却收拾的很干净。屋子正中间的桌上摆放了张挂历般大小的黑白照，很是醒目。

　　“我可以答应给你解蛊，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张建华看着面前母亲的遗照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继续说道：“我要你把我母亲的骨灰带回我们的家乡安葬。”

　　听到这个要求，其他三人纷纷松了口气，赶忙答应了。

　　王道仁好奇道：“老兄，为什么你不亲自带你母亲回去安葬？”

　　张建华苦笑了下，“我也想啊。可是我和我母亲当年是从家乡里逃出来的，是不能再回去的。我母亲在我们村是有名的养药婆，养药婆也就是饲养蛊虫的女人，在我们村里是倍受歧视的，也是不准擅自离村的。因为我母亲的原因，我二十多岁了也没能娶到老婆，所以三十年前我妈才带着我连夜翻过大山逃出了村。”

　　“没问题，我一定会把你母亲送回你们的家乡。”陈光晖郑重地答应道。

　　张建华也就不再说话，在厨房里起了火，在陶罐里加了一些不知名的植物以及七根新针、一锭犁头铁熬制着。

　　“这东西能喝吗？”王道仁悄悄在姜铃耳边问道。姜铃虽不知道那植物是什么，但却知传统的解蛊药中都放了新针和铁器用来驱邪，于是点了点头。

　　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药熬好了，张建华端了一碗放在了陈光晖的面前。

　　“喝吧！”

　　陈光晖眉头也不眨一下，咕噜咕噜一口气便喝完了。等他喝完后，张建华在一旁低声重复念叨着什么，因为太快，姜铃根本听不清。

　　“恶……”陈光晖只觉得一阵反胃，竟吐出一个鸡蛋大小的肉团，定睛一看，似乎是螃蟹的形状。

　　张建华不等他们看清，就赶忙用火钳夹住肉团把它往灶里一扔，火势蓦地一猛，那东西挣扎了一会，便被烧成了灰烬。

　　“好了，这蛊解了，你们再来晚一日，这东西便成形了。”张建华抹了抹头上的汗说道。

　　陈光晖作为一个硬汉，也感到有些后怕，连忙说道：“谢谢老人家，你放心吧，我一回去便马上完成我对你的承诺。”

　　张建华欣慰地点了点头，递给了陈光晖一张陈旧的地图，上面印着“石神村”三个篆体大字，“我们村落非常偏僻，你按着地图的路线找吧。”

　　三人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车开的时候，姜铃看了眼坐在门坎上抽烟目送他们离去的张建华，在烟雾中，他和他身后母亲的遗照似乎慢慢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