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电影院》董知远

36、生活所迫

　　舅妈到外地进货，舅舅便带着那个女人，晚上在家里鬼混。
　　想不到，舅妈却回来了。
　　也许她应该第二天才回来的，但回家心切的舅妈，提前回来了。
　　那一对男女开始慌乱地穿衣服，舅舅想把那个女人藏起来，但他那个小小的居屋里，一时找不到藏身之处。
　　舅妈还在外面敲门。
　　舅舅在慌乱之下，让那个女人藏身到衣服架后。
　　舅妈敲门未果，便拿出钥匙开门。
　　当她打开门，屋里只有一盏壁灯亮着，舅舅一脸惊慌地站在门前。
　　舅妈想打开灯，舅舅阻止了她，说：“别开灯，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舅妈并没有得到惊喜，却在挂衣服的时候，摸到一只手，一只温热的手。
　　舅妈吓得大叫，舅舅连忙将她拉进屋。
　　他也许在安慰她，也许继续吓她，然后那个女人逃走了。
　　这就是舅妈所说的衣服架上的手。
　　也许从那时，舅妈精神受到刺激，便有些失常。

　　我怎么帮她呢，一边是舅妈，一边是舅舅。

　　宋平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合影洗出来了。
　　我说要去拿，但他给我送来了，看到他我很高兴，给他倒了杯茶，想和他多唠唠。
　　我们唠起小时候的事，唠起了李会宾，我们都吃过他家的水果。
　　我说：“我真想再到他家的老房子去看看，不知道还有没有果树了。”
　　宋平说：“那一带早就拆了，盖上楼了。”
　　我们叹息着，那种感觉再也找不到了。
　　我问：“李会宾这些年……是怎么回事？”
　　宋平说：“你还没走时，他就退学了，接了他妈妈的班。”
　　我点点头：“这个我知道。”
　　宋平接着说：“他工作的单位是国营浴池，你知道，他是一个老实人，这社会，老实人总是受气。”他无奈地把杯子一放。
　　“开始他是当仓库保管员，活儿轻松，怎么说他妈妈也是浴池老职工了。后来兴起承包制，他们的浴池承包给了他们的姓傅的主任，那老家伙特别坏，为了安排自己人，就欺负李会宾，拿他开刀，让他去烧锅炉，这活又脏又累，还要三班倒，但李会宾还是接受了。”
　　“那几年，李会宾结了婚，他的生活还算稳定。”
　　“可是后来又开始企业改制，所有这种小国营企业都要私有化，结果老国营浴池让姓傅的没花几个钱就买去了，成了自己的买卖，傅主任成了傅总经理。”
　　“成了自己的买卖也不要紧，你得给工人一口饭吃啊，可他把能赶走的都赶回家了，因为人越少他越赚钱。”
　　“李会宾的烧锅炉工作开始两班倒，工作强度加大了很多，工资却不涨。”
　　“最终，他还是找借口把李会宾撵回家了，因为下岗人员多，自家亲戚都安排不完。李会宾就这样下岗了，走时工资都没给他结清。”
　　“他没什么特长，人又老实不灵活，那段时间他什么都干，当小工、当瓦匠、蹬三轮、冬天给人烧锅炉，还挣不上几个钱。后来他还借钱开过一个小饭店，结果赔得底朝天。他心里苦，就喝起酒，喝了酒就跟老婆吵架。”
　　“他去找姓傅的讨要下岗时欠他三个月工资，可那个姓傅的就是不给，还说他不会干活，烧锅炉时费煤，李会宾气得红了眼，要跟姓傅的动手，却被保安教训了一顿。”
　　“后来镇里给企业下岗职工补偿，叫做‘买断工龄’，他的工龄本来就不长，一算才能得几千元钱。”
　　听到这里，我心里真是难过，我们念书的时候，多么无忧无虑啊，想起小时候一起玩儿的同学被逼成这个样子，心里真是不平。
　　宋平继续讲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