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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第一百二十一章暖暖可待成曾追亿 ...


  •   我沉默了片刻,因乾隆尚儒,崇尚孝道,曾言百姓家尚且尊老爱幼,可每每宗室长者见到他都要行跪拜礼,十分不忍,因此改瀛台崇雅殿为敦叙殿,赐宴宗室王公,遵旨长幼列坐,行家人礼,宴后去瀛台游览淑清院流杯亭。
      因勤政殿未建成前,夏季瀛台门即为听政处。
      康熙二十一年,康熙下谕旨说,为了慰赏参加听政的诸大臣,于连接瀛台和北堤的桥畔设罾网,大臣们奏事完毕后,可在水边钓鱼,携回府邸。所谓钓鱼,并不是真正的垂钓竿,而是事先由太监张网捕鱼,将捕到的鱼,用细丝线系鱼口,一串串挂在桥畔水中,大臣经过时,提丝得鱼,人必有获。有一首清宫词描述这件事情曰:“高槐大柳傍宫墙,入奏瀛台趁早凉。举网得鱼归去乐,不须割肉羡东方。”
      记得乾隆首次带我去瀛台,他去勤政殿听政,则让我去涵元殿休息,我闲着无事,随太监一起张网捕鱼,因我当日也是穿着太监的衣服,并无人识我,等乾隆带着大臣,满面春风踱过来,看到我满身满脸都是水,顿时面容失色,拉着我进了涵元殿,亲自为我更衣:“你真把你自己当成太监了,若落了水,或受了伤,可如何是好。”
      想到此,心里忽然暖暖的。因春桃等俱不知晓昨日之节,不想她们跟着担扰,遂道:“今儿皇上与皇后有大事要商议,故而诸事都取消了。”
      在延禧宫外落轿,春桃掀起轿帘,延禧宫位于东六宫区的的东北下角,东二长街东侧,在现代我游览故宫时,曾来过延禧宫,不过已面目全非了,因延禧宫紧邻苍震门,苍震门又是宫女太监出入后宫必经之路,因此道光、咸丰年间接连两场大火,隆裕皇后在慈禧死后下旨重修延禧宫,改建成一座水晶宫,因为不久宣统退位,从此延禧宫就成了一座烂尾楼。
      早有内监及宫女在两侧迎接,我下了舆,由宫女引着进了后殿,嘉妃平日起居在后殿的正殿里,我进了正殿,嘉妃已经换好了常服。
      正坐着喝茶,见我入内,忙站起身,不等我施礼,笑着命宫女扶我到坐褥上坐好:“延禧宫偏僻之所,妹妹入宫已有两载,若不是本宫相请,怕还不肯光顾。”
      我起身道:“本该早来请安,只是我出身寒微,怕失礼唐突了娘娘们,因此除了去太后、皇后宫里晨昏定醒,很少出永寿宫,请娘娘不要多心。”
      宫女捧上茶,嘉妃亲自捧盏递到我手里:“若论出身,宫里除了皇后,哪个又出身高贵了?过世的皇贵妃虽父兄皆是高官,到底和你、我、纯贵妃一样都是包衣出身,虽抬了旗,也只是皇上登基之后的事儿;我父、兄虽为官,也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官。娴贵妃虽是八旗出身,可家里也没有在朝中掌重权的人。我们皇上曾说过,妃子们出身再高贵,难道能贵得过他去,谁尊谁荣,自是皇上说了算。就像本宫住在延禧宫,皇上初赐此宫之时,怕本宫不高兴,安慰本宫说,‘住得不在远近,看朕爱不爱去,即使同住在一个宫里,朕若不爱去,也是咫尺天涯。’”
      我闻言心一动,还是首次听到‘咫尺天涯’这句话,延禧宫再远,岂能远过江南、辟暑山庄!
      嘉妃又道:“今儿请妹妹来,别无他意,就是想和妹妹说说话儿,素日里除了给太后、皇后请安,再就是大小家宴能见到妹妹,想跟妹妹说几句贴己话都难。”
      原本以为嘉妃找我有事儿,可说了半天话,并没不见有事儿要说,只拐弯抹角说了些四阿哥在太妃处如何想念,如今又怀了龙胎,又说没愉妃的福气,孩子得以养在身边。
      眼看着天已过午,我起身告辞,嘉妃邀请我一起用晚膳,我笑着推辞:“早起皇后娘娘跟我说,晚膳后要我去长春宫一趟,若在娘娘处领了膳回去,就要迟了,等哪日闲了,定过来讨扰娘娘。”
      嘉妃听我如此说,也不便深留我,命人捧上食盒,里面是她亲手制的小菜,我忙道谢。
      回宫的路上,我静静坐在轿里,想着嘉妃刚刚跟我的说的话,我再迟钝,也解得她话中之意,乾隆当日曾降旨嘉妃抚养五阿哥,因我求情,至今五阿哥一直由愉妃亲自抚养,四阿哥已渐长,又入了学,谁养都已无碍。她此时是想托我人情,她肚子里的龙胎降生后由她亲养。
      我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别说乾隆待我不如往时,就是往时,愉妃亲养五阿哥,若没有当日对食之误会,乾隆又岂会准我所请。
      后宫之事岂是我能做得了主的。
      刚刚听嘉妃说,乾隆传旨四公主也抱去静太妃宫里,纯贵妃去找太后、皇后求情,乾隆皆不应允。太后、皇后之情,乾隆尚不准,我算什么,嘉妃所请,实在是强人所难。
      我正胡思乱想之际,忽然轿子停了下来,我收回心神,问道:“有什么事?”
      春桃挑起轿帘:“回主子,万岁爷的銮轿过来了。请主子下轿。”
      春桃扶着我出了轿,原本曲身行礼便可,可我心里忽然多了些委屈,直直地跪到宫道上,原以为经过我的身侧,乾隆轿辇不停也会慢下来,我明明听到李玉跟乾隆说:“万岁爷,令嫔娘娘在前面候驾呢。”
      可直到轿辇从我身前经过,也没听到乾隆的声音。
      春桃扶我起身,我回身看着轿辇拐进延禧宫,强忍住眼泪,转身上了舆。
      忽然知晓何为‘咫尺天涯’,就是视而不见。
      春桃道:“主子再迟片刻,就能在延禧宫见到万岁爷。”
      我淡淡笑了笑:“延禧宫是嘉妃所居,皇上去延禧宫是看嘉妃的,若碰见了多有不便。”
      回到永寿宫已到未时中刻,夏荷等忙摆上膳食,用过晚膳,想起皇后相召。
      顾不得饭后茶点,起身去长春宫,皇后即将临产,正在殿内踱步,见我进殿,巴朗扶着她坐好,示意我落座,皇后笑道:“原本拟定由你代本宫亲蚕,皇上也应允,怎么昨儿夜里皇上又降旨,令娴贵妃代之。”
      我忙起身回道:“臣妾出身寒微,宫里位份低,岂能由臣妾代皇后亲蚕,因此臣妾不敢领受。”
      皇后点了点头:“本宫说呢,昨儿皇上还兴高采烈地跟本宫说,他要去跟朗世宁商议绘制一幅谴妃代行的亲蚕图,今儿怎么就诸事提不起精神了?原来又是因你之故。本宫这里没事了,你跪安吧。”
      回到永寿宫,换好衣服,虽天色尚早,我把春桃等打发出去,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殿外静悄悄的,得以让我静下心来捋些头续,如今看来,我不但得罪了乾隆,连皇后也有些不悦。由我代为亲蚕,原本是皇后所请,乾隆之意,如今因我不识好歹,把帝后都得罪了。
      宫里原是我安身立命之所,有乾隆关爱,皇后相护,得以平安至今,倘若今后无人相护,我还能如何?
      想到此,忽然有些懒怠,我何尝不屑圣宠,反倒是我太珍惜他的爱,我不争不抢,只因有他的眷顾,心里足矣。
      亲蚕礼后,因娴贵妃跪问乾隆何时朗世宁亲绘亲蚕图,被乾隆责骂:“你只不过代皇后亲蚕,所有荣耀都是皇后的,与你何干?去岁皇后亲蚕已绘制亲蚕图,若今年再绘岂不是多此一举。”
      纯贵妃因四公主被抱去静太妃宫里,原本愁眉不展,闻言却笑了。
      娴贵妃心里委屈,等乾隆走了,跟皇后报怨,是前几日朗世宁打发如意馆的太监过来询问亲蚕礼细节,说要购置做画器具。因此臣妾今日才有一问。
      皇后道:“你也太急了些,就是去年本宫亲蚕,亲蚕图绘好了,皇上才告知本宫。而且朗世宁年事已高,皇上近来已少烦他做画,多由他弟子代劳。”
      纯贵妃笑道:“娴贵妃怎么诸事还看不开,别说画一幅巨制亲蚕图,就是本宫想请朗画师给公主画一幅画像,还被皇上斥责了。臣妾曾听人说,原本代皇后亲蚕的原定的是令嫔娘娘,不知是否!”
      因我原本诸事就不爱参言,何况如今被乾隆冷落,我抬眼看了一眼纯贵妃,笑笑未置可否。事实如此,我如何申辩,倒不如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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