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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第八十一章人到乐时需自省 ...

  •   冬梅出去不一会儿,和春桃一起笑嘻嘻地走进来。
      我笑着问春桃:“刚才还是‘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这会儿怎么笑靥如花了?”
      冬梅过来服侍我去吃面:“多亏奴婢去叫她,要不然差点儿把王嬷嬷前儿才栽的那棵万年青根给抠出来。”
      走到桌子旁,夏荷递给我一双象牙镶金筷子,我想起大观园凤姐戏刘姥姥,就给了她一双这样的筷子,顿时没好气地道:“谁要这叉爬子,给我换成木头的。”
      春桃闻言笑了笑:“宫里除了皇太后、万岁爷、皇后可用象牙镶金箸,就是贵妃娘娘按例也只能使用象牙镶银的筷子,奴婢等觉得今儿大喜的日子,把万岁爷赏给永寿宫的金碟、玉盏及象牙箸拿出来,图个喜庆。”
      我笑道:“东西再好,用着不顺手也是白搭,你用它挑寿面试试,看看能不能挑起来。”
      换了双木筷子挑起面,不禁想起在扬州时刘妈给我做的那碗长寿面,这碗面也很长,我挑起一根,足有三尺长,夏荷把碗端得低低的,一点儿点儿往高擎,不让我把面咬断了,吃了一根面就半饱了,面里还卧了两枚鸡蛋,不喜欢吃鸡蛋,春桃说吃鸡蛋滚运,代表一年的运气,逼着我把鸡蛋也吃了,最后一口蛋黄噎得我直打嗝,我骂春桃说:“滚运与否尚未可知,却差点儿噎死我。”
      春桃嗔怪道:“大喜的日子,主子也没个忌讳。小时候逢年过节,奴婢若口无遮拦,少不得会被额娘扇两个耳刮子。”
      夏荷给我倒了杯水,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嗝止住。
      我刚止住嗝,顺手抓起鸡毛掸子,假意要打春桃:“你的意思,也该学你额娘给我两个大耳刮子。”
      春桃边躲边求饶:“奴婢几个胆子敢打主子,主子冤枉奴婢了。”
      正闹着,云歌引着两个御膳房的太监进来,我忙悄悄放下掸子,端然坐好,见他们每人手里提着膳盒,走到我面前打了个千,先一个太监道:“万岁爷有旨,赏令贵人早膳燕窝火薰鸭丝一品,清汤西尔占一品,鹿筋炖肉一品,炒鸡一品。竹节卷小馒头一品,孙泥额芬白糕一品,珐琅葵花盒小菜一品,南小菜一品,苏油茄子一品。随送粳米膳进一品,野鸡汤进一品。 ”
      听说乾隆赐我早膳,我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原本的喜兴劲儿,顿时跑得无影无踪。
      春桃接过膳盒,我随手从身旁的桌子上拿起两个红包,赏了两人每人一包,两人赶紧谢恩。
      春桃命夏荷、秋菊,把菜摆到花梨木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春桃把食盒递还给两个太监说:“劳烦公公们亲自跑一趟,一会儿让云歌、四喜把碟子、碗儿送过去。”
      两个太监答应着退出去。
      春桃深深叹了一口气,回屋另取了两个十两的银子包起来递给我说:“今儿主子生日,图个彩头,赏二两银子就够了,主子倒大方。”
      我正抻着脖子看夏荷把地桌上的菜挪到炕桌上,听春桃说我,我笑了笑说:“你不是告诉我皇上派来的人要赏十五两,我都摸了好几遍十五两的银包,终是没舍得,换成两个十两的。”
      夏荷给我盛了饭,听我逗春桃,笑出了声,春桃睇了她一眼,她抿住嘴,憋笑得脸更红了。
      我命春桃把王嬷嬷、四喜等,及永寿宫当差的都叫进来,这么一桌子菜,我一个人吃,实在浪费。
      春桃阻止道:“这会儿还不是时候,万一一会儿有人过来给主子拜寿,看见了成何体统,等晚上关了宫门,奴婢等再陪主子一块儿吃。”
      我听听也是,虽然知道不会有人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原来得宠令很多人不爽,这会儿失宠了,没人给撑腰了,再弄出什么事,只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了。
      看着满桌膳食,一点儿食欲也没有,吃面已吃了半饱,再加个鸡蛋,但是乾隆赏的菜不能不吃,叫春桃把每样菜挟了一丁点儿,放到小碟里,每吃一口都如梗在喉。
      撤了膳,我靠在贵妃榻上看书,春桃在廊下看秋菊和冬梅晾被子,每人手里拿着根棒槌,各扯住被子一角,从两边向中间敲,春桃埋怨她们敲得方法不对,说应该顺着敲,棉花才能起来,横着敲把棉花打得更瓷实了。秋菊回了她一句说:“不用你干,看着就行了,如果觉得我们干得不好,你过来干,我们乐得歇一会儿。”夏荷在屋里陪我,拿了花浇给花浇水,隔着窗户看她们斗嘴,笑着说秋菊:“你干活倒不耽误嘴,她比你大,说你两句,你倒有一百句等着。”
      秋菊反唇相讥说:“她都没说什么,就你话多,我干活不耽误嘴,那你耽误嘴了?”冬梅格格地笑起来,说夏荷:“你明知道说不过她,接什么话?让人给顶了,也老实了。”
      听她们吵嘴,我放下书从榻上坐起来,伸着脖子向外望去,忽见巴朗从拐角处走进来,宫女们只顾着斗嘴都没看见,巴朗走到近前了,春桃才看见,赶紧迎过去:“巴朗姐姐,今儿怎么有工夫到永寿宫来。”巴朗笑着说:“你们主子寿诞,怎么能少了我拜寿,你们主子起来没有?”
      春桃说:“在屋里看书呢。”秋菊、冬梅把棒槌交给杂役宫女圣妞和五妞。也过来给巴朗见礼。夏荷迎到殿门口,打起帘子请巴朗进屋。
      我穿鞋下了地,巴朗进屋,笑着福了一福说:“奴婢恭请贵人安,主子命奴婢过来给令贵人送寿礼,顺便给贵人拜寿。”说着走到拜垫前就要跪下去。
      我赶紧扶住她说:“你和我一块儿进宫的,何必拘泥于这些礼节。何况你是皇后娘娘派来的,怎么能给我磕头,倒是应该我给你行礼才对。”我拉着巴朗在坐褥上坐下。
      巴朗手里捧着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枚祖母绿的宝石戒指说:“这是去年傅恒大人送的,还有一枚蓝宝石的,冬月里裕贵妃庆寿,主子送了她。今早刚起床,主子亲自找出来,命奴婢给贵人送过来。”我赶紧推辞道:“又不是什么大生日,皇后的礼物太重了。”
      巴朗把首饰盒塞到我手里说:“别说贵人生日,就是平日里皇后娘娘赏的,贵人也不能推辞。”我笑了笑,起身福了一福,接过来。
      巴朗伸手从袖里取出一只香囊,红锦缎面儿,金丝线绣的并蒂莲,银线编的穗子,十分精致:“时间仓促,没来得及预备厚礼,这香囊是我亲手做的,权当寿礼。”
      我一面接过来一面道谢,命春桃上茶。
      巴朗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我拿出春桃预备的两个十五两的寿袋,递给她,她笑道:“奴婢眼皮子再浅,也不能收贵人的赏银。”她边推辞边告退。
      “这是宫里的规矩。”我把两个寿袋都塞进她怀里说:“知道你娘这几日总捎信跟你要钱,你就那几两银子的月银,本想帮你,又怕你多心,这只是我一点心意,你就别推辞了。”
      巴朗冷笑了一声说:“我娘要钱是嫂子逼她的,她娘家兄弟跟人打架惹了祸,被官府抓起来,让我向主子求情,我没管,就怂恿着我娘跟我要钱保她兄弟出来,别说我没有,就是有,我也不能去填她家那个无底洞。”她把两锭银包塞回给我,回头见宫女们都在忙,悄声劝我道:“贵人是明白人,有些事可以争一时短长,有些事就争不得。”
      乾隆真是我的软肋,不论何时一想到他,心就痛,如今巴朗提起他,我的心又痛起来,我按住胸口说:“我何尝顶撞过皇上,他愿意生气我也没办法。我虽是臣妾,我也有我的人格与自尊。”
      巴朗摇了摇头说:“奴婢不懂什么是人格与自尊,但是万岁爷跟前,除了太后之外,非臣即奴。”
      送走巴朗,我原以为除了皇后,没人想起我的生日。
      不想巴朗刚走,皇太后打发人也给我送了寿礼,一副珍珠耳环,还有一挂珍珠项链,难得是链子上的珍珠与耳环上的珠子大小一样。我忙谢了恩打了赏。送礼的太监嘱咐我,‘太后今儿不舒服,不必去给她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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