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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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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字,红绸,红灯笼;
红衫,红裙,红盖头。
“一拜天地…”
锦年双手紧紧握住系着她与斯彦的红绸,指甲扣得手心生疼,听着喜娘的声音,跟个木头一般低头,再抬起来。
一滴泪,滴在自己的红色绣花鞋上,慢慢的渗进去,消失不见。
“二拜高堂…”
透过红盖头能模糊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但是却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表情,再一次木讷的低头,就看到了他的鞋,鞋面上落了一层灰,似乎很久没人帮他打理。
那双鞋,还是她做给他的,当时为了做这双鞋,她的手指被扎了好多次,而他,也细心的帮她拭去血珠,替她上药。
“夫妻对拜…”
斯彦转身,却看到锦年定定的站着没有转身,他也不着急,就这么悠闲的站着,等待她作出决定。
“夫妻对拜……王妃,吉时马上就过了,抓紧时间,夫妻对拜吧……”
喜娘凑到锦年身边,小声的提醒她,又拿手去拽她袖子,让她回过神来。
锦年咬着牙,手握得更紧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步步的,转身面对着斯彦站好。
“夫妻对拜…”
斯彦笑着看对面盖着盖头的锦年,似乎在等待她在最后一秒反悔一般,却看到锦年的头缓缓的,往下点,于是,也就缓慢的,跟着她的节奏开始点头。
“等一下!”
坐在高堂椅的苏若寒忍不住开口。
“等一下!”
门开同时传来一个声音。
两个声音的重合,打断了这最后的一拜。
当苏若寒出声的时候,锦年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全身上下也瞬间松懈的下来,她本来想掀开盖头看看苏若寒现在是什么表情,可是她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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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然,你这是要干什么?”
看到末然一袭白衫如同参加葬礼般的出现时,斯彦只是皱了皱眉,正欲开口,就听到一旁的元舒朗忍不住问出声来,于是斯彦就没有说话,只看着末然的举动,眉头皱得更加深沉。
末然也不看旁人,对元舒朗的话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她直直的走到斯彦面前,看了他半响,接着,缓缓的,跪了下去。
有些苍白的嘴唇轻启,末然低下头,一阵歌声悠悠的传入众人耳中,而殿外,竟然有琴声为其伴奏。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词为古人所写的《越女歌》,曲调却不知是何人所作,末然的声音时而提高时而降低,哀怨婉转,情思无限。
众人都被歌声给吸引住了,觉得眼前这白衣吟唱的女子着实感人动人,斯彦也是一脸感慨加上一丝愧疚,毕竟末然对他的情意他不是不知的。
苏若寒也没有再说话,不过他却不是被末然的歌声吸引住,而是被琴声给牵动了心弦,不知为何,这些时日一直压抑的情感,似乎被琴声撩拨得,有种呼之欲出的冲动。
只有锦年。
因为盖着盖头,她并不知道外面是何情形,而且一开始她的思绪就被苏若寒那一声“等一下”所牵引,大脑有过一段时间的空白,所以她也并没有听进去末然所唱词曲和殿外所奏琴音。
等她反应过来时,却觉得,这弹琴者所谈曲调,竟是分外熟悉,直到心中一股莫名的难受涌起,她才想起来。
这不是……
刚反应过来锦年立马运气凝住心神,然后抬手掀开盖头,却刚好看见末然手上寒光一闪,一枚暗器便向着斯彦胸口心脏处袭来。
“小心!”
锦年下意识就用力朝着末然肩膀一脚,然后侧身挡在了斯彦面前。
“叮!”
一声轻响,暗器并没有打在锦年身上,而是被一个凌空飞来的杯子挡住,杯子碎裂,与那枚暗器一起坠落在地上。
“师傅……”
锦年看向苏若寒,后者却是避开了她的眼光。
紧急时刻苏若寒来不及反应,只能顺手丢出手上的杯子为锦年挡下了暗器,看到挡在斯彦身前的锦年,感受到她投来的目光,苏若寒心里涌起了许多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避开她的眼光不去看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心情,才看向殿外,扬声问道:
“不知殿外是谁?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用这等手段,实在卑鄙。”
锦年急急的推开斯彦向着苏若寒走了一步,对着他说道:
“师傅,是雪魔雅飒,这琴音,我曾经听过!”
斯彦听她一说,才明白为何他听着这歌声琴声也觉得有些熟悉,原来是第一次见锦年被雪魔雅飒攻击时雅飒所奏,于是嘴角一勾,带上了一抹鄙夷的也向着殿外喊道:
“雪魔,既然都来了,何不进来喝杯喜酒再走?”
此时的末然早已像是被抽了魂一般呆呆的瘫倒在地上,一看便知之前的行为是被雪魔控制了。
隐胥叫了兔纸和短短一起上前将末然扶起来送到一旁椅子上坐好,便走到殿中与众人站做一排。
众人只觉身体有一瞬像是被冻住一般,然后就见到一阵卷了冰沙的卷风袭进大殿,接着,卷风消失冰沙逝去,只留了一个抱着古琴的白衣女子,一脸傲然的站在众人身前。
白衣女子对着旁边一挥手,一张椅子就被带到了她的面前,她用空余的那只手抚了抚椅背,就抱着琴在椅子上坐好,看向众人。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空着手离开!”
笑望斯彦,仿佛安慰一般的接了一句。
“你放心!”
说完,雅飒伸出手,手背一翻,掌心打开,手掌之上出现了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花,她指尖一弹,冰花就朝着斯彦的方向飞去。
斯彦伸手一接,打开来看,见是一朵长得像蔷薇般的冰花,在光线的折射下,发出璀璨的光来。
雅飒笑道。
“这朵冰花,是我用极寒的内力凝结的,除非三味真火淬炼,否则绝不会被损坏,这就当送给尊夫人的新婚礼物,拿去制了发簪绾在头上,一定很好看……”
斯彦笑着抱拳谢过,将冰花递给锦年让她放好,然后才又看着雅飒问道:
“客套话也说完了,礼物你也送上了,说说吧,你这么大阵仗的出现,还伤了末然,到底是想要作甚么?”
雅飒抬手在竖着倚在她身上的古琴上拨了拨,两鬓的青丝随着琴音悠悠的飘了起来,但这次众人却没有不适感,想是雅飒并没有用内力,所以对众人不会造成伤害。
叮叮咚咚弹了许久,雅飒笑着抬头,看斯彦。
“吉时是不是已经过了?”
斯彦看了看日头,眉头皱了皱,回头示意管家去看看铜漏壶,管家应声到后院去了,看了看在后院的巨大铜漏壶,回来对着斯彦道:
“王爷,过了!”
“哈哈哈……”
管家话音刚落,雅飒抬手沿着嘴角大笑起来,让大堂中的众人狐疑不已,完全不知道眼前这抱着琴的女子到底唱的是哪出。
却见雅飒突地起身,然后大家又感到一阵冷风夹杂着冰沙向殿外袭去。
接着,就如她的突然出现一般,她又消失在众人面前,只听见空中传来张狂的笑声,雅飒的声音顺着风声笑声传来。
“吉时过了,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哈哈……”
厅中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是对的。
许久之后,锦年用手肘碰了碰斯彦,眯着眼看他,戏谑的问道:
“这雪魔,不是看上你了吧?”
斯彦无奈扶额,回了锦年一个“怎么可能”的表情,但是转头看向门外时,脸上已经带上了担忧的神色。
锦年感觉到了他的不安,拿手拽了拽他的衣角,想要带给他一些安全感。
后面高堂座上的苏若寒看着两人的互动,脸色一沉,眼中流转着不确定的情绪,却没人看到。他抬手,屈指碰了碰鼻子,淡淡的开口说道。
“既然过了吉时,那就择日再拜堂吧!”
说完起身拂袖离开了。
傍晚的时候,斯彦来到锦年的房间,神色凝重的遣走了其他人,然后坐到桌边。
“怎么了?”锦年看他脸色不好,有些担心。
斯彦叹了口气。
“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配合你演这出戏么?”
锦年坏笑——“不是因为你王兄么?”
“咳咳……”斯彦被一口茶水呛到了,脸上飘过一阵可疑的红色,“你猜到了?”
锦年摇头晃脑,装傻道。
“猜到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斯彦无奈的笑了笑,才正色对锦年说道。
“你说的那个……咳咳……其实只是最初的原因……后来是因为要帮你……”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小口,“最主要的原因,却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锦年疑惑。
斯彦望着锦年,从未有过的严肃神色,使得锦年也不自觉紧张起来,斯彦看她脸部肌肉开始紧绷,突地又笑了,递了一杯茶给她。
“别紧张,其实也不是那么严重……”
锦年气结,狠狠的喝了一口水,瞪斯彦。
“你耍我啊!”
“其实……”斯彦又叹了一口气,“太阴山看守皇陵的一直又专门的侍卫,一年前末然观天象发现天象有异,最后推断出太阴山将有事情发生,王兄这才派了她去太阴山守皇陵,没想到……”
“没想到还是被人闯入?”锦年接口,复又问道,“到底你们说的失窃的‘那样东西’是什么?”
斯彦勾了勾嘴角。
“是一本叫做‘天玄咒’的咒术。”
“天玄咒?那是什么?”
“这‘天玄咒’本来就不是凡人练就的咒语,严格说来,更接近与一种魔功吧,据说是天帝当初刻意当着众神将咒书毁灭,可其实这咒书根本无法被损毁,所以天帝暗中交由我们人界皇宫保管,还是严格保密的……一般妖魔其实都不知道这本咒书在皇陵之中,这就是天帝交由我们保管的原因……可是不知道为何,这次却被人盗走了……”
锦年的神色猛地一沉,如果这咒书不是那马重要,天帝一定不会大费周章的将它藏起来。
斯彦看了看锦年的脸色,又接着说。
“这咒术对于神界和人界来说,其实用处不大,可是若是被妖魔练就,那么……”
他没有说下去,但是锦年已经猜到了他想说的话。
这咒术,若是交给妖魔,想必会给六界带来巨大的灾祸。
锦年低着头,不自觉开始为六界担心起来,却想起来这次谈话的关键。
“可斯彦,这与我们成亲,有什么关系?”
斯彦用手指绕着杯沿,一圈又一圈。
“因为,要练成‘天玄咒’,必须在内功修成之后外功练就之前,取得我们人界皇族的血……而且,必须是皇族未婚男子,最新鲜的鲜血。”
而此时,苏若寒正在后院石桌前饮茶,眼中有一层薄薄的黑雾弥漫。
两个丫鬟给他上了甜点之后,转身离开。
苏若寒端起茶壶,不经意听到她们嬉笑着小声在说着。
“听说王爷去了王妃的房间,你说他们会不会……”
苏若寒眼中的黑雾更强了。
“斯彦,我们选个吉日,将婚礼继续下去吧……”
锦年对斯彦说道,一张笑脸映得满室物什都明亮起来。
斯彦点头,嘴角微微勾起。
“谢谢你的理解……”
说完起身告辞。
锦年送他出门,看着斯彦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才转身准备进屋。
一转身,就撞到一个人身上。
“师傅……”
那气味,锦年熟悉,所以不用看她已经叫出了口。
可是一抬眼,却愣住了。
这,不是她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