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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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钟凌风和林卓然在言语上针锋相对时，许越的心思却始终停留在这房子的角角落落上。原本她还纳闷，这房子为什么能和原来一模一样。可现在她彻底懂了，的确，这个男人是除了她父亲以外，唯一一个知道这个房子里每一个角落的陈设。只是她不太明白的是，他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初的那个承诺不是早就因为他的选择不作数了吗？
许越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挣脱开林卓然的怀抱，向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快步走去。林卓然很是疑惑，赶紧跟上。而钟凌风也以主人的姿态，陪在一旁。
今晚的宾客很多，但还是有一部分一早就等着钟凌风出现的有心之人注意到了他们，于是停下脚步向钟凌风的秘书韩依依询问情况。这个林卓然到底是什么来头，而那个女人又是谁，竟这样没有礼貌，在没有得到邀请的情况下，就随意去人家的私人地方。
许越沿着楼梯走到二楼，开放式的小客厅里，还摆着她当年亲自挑选的那款淡粉色沙发，买的时候父亲的秘书还极力反对过，说这么浅的颜色根本就不适合拿来做沙发，每天被人坐，实在是太难打理。可父亲那时候却是极宠她的，只为她高兴，说大不了每年都订做一套来替换。还记得买来后的第七年，那家家具公司已经不愿再做这个款式了，父亲只好加钱请别家公司继续做。
可谁曾想新的沙发才来没多久，她们家就出事了，她也没有机会再用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有机会能重新看到这沙发，而且还是这样的新。
许越一步步走向沙发，沙发上摆着她曾经最爱的Hello Kitty抱枕，地上铺着的地毯也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哆啦A梦的图案。这小客厅的墙上是挂着四幅看起来笔触稚嫩的画，分别画着是春夏秋冬四个季节，这是当年她第一次拿奖的作品。她还以为她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他们不止没有丢，连位置都没有变过。
许越推开小客厅左边房间的门，那里曾是她的卧室。
如果说小客厅里的一切让她感到惊讶，那么卧室里的陈设是会让她感到惊喜的。因为这房间不仅没有被改变，还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了很多她曾经想加却没能有机会放进来的东西。
当林卓然看到卧室床头放的那盏星星灯时也有些震惊了。在美国的时候，许越也买过一盏一模一样的灯，那盏灯是可以根据时间在墙上投射出不同星座的。许越说过，有了这灯，不管她在哪里，不管在什么地方，她就都可以仰望天空了。
林卓然知道这绝对不是他们商量后的结果，可越是这样，就越发看到他们之间的默契。林卓然不由得有些自嘲，原来他用了五年的时间都没有走进的地方，不过是因为那里一直还住着别人。而且那个别人，似乎也还没忘记她。
林卓然看着许越，看着她眼里的惊喜，这个女人总是能把别人逼得这样无可奈何，真想把她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有多少曲折。
可即使是这样，那又怎么样呢？历史遗留问题之所以会成为问题，必然有它不可调节的矛盾所在的。而且，历史，那不就是过去的不靠谱的事情吗？他一定不会让这个错误重蹈覆辙。
许越的视线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扫过，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书柜最顶层的相框上。
都已经五年过去了，照片里的父亲还是保持着年轻，可自己却再也不是照片里那个童真的小姑娘了。那笑容，自己找了五年，找的都快要忘记了。如今重见，才知道，找不到只因为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而眼前这个为自己布置这一切，试图帮她找回所有回忆的人，曾经也是间接害她走投无路的人。惊喜的背后不是没有感动，可这感动和曾经的伤害相比，又有多大意义。
“阿林，我们走吧。”许越转过身，想要避开所有的回忆，轻声地说道。
分别站在许越左右边的钟凌风和林卓然在听见许越的“阿林”后，都下意识地伸出手，许越没有片刻犹豫，将手放在了林卓然的手心里。钟凌风看着林卓然的大手握上了许越的手，心里的那个疤也跟着拉开了口子，疼痛提醒着自己，曾经愚蠢的过去。
林卓然没有再看钟凌风，揽着许越笔直地向门口走去。
“小午，等等。”钟凌风跟着他们走到门口，始终没有说话。就当许越和林卓然正要跨出大门的那一刻你，钟凌风在背后缓缓地说道。“小午，我知道你回国后，一定不会回你家在市区的那套房子，因为那里有你不好的回忆。你始终是想要回到这里的。”
“你凭什么以为你懂我。”许越的声音有些决绝，拉着林卓然就向外走。
这个夜晚，星空格外美丽。汽车行驶在郊区空旷的大路上，车道旁的树快速的向后退着。许越开着窗，窗外的风呼呼地在耳边吹着，她仿佛听到了童年在和自己告别的声音。
许越在很小的时候，父亲许大山就位居高位，有很多人来求着办事，每次都带来各种各样的礼物。有很多人因为被许大山拒绝，就想方设法从她和她妈妈身上下功夫。后来在她四岁的时候，妈妈离开后，所有人就开始想方设法地对她“好”。她拒绝过很多礼物，可也收过很多礼物。这些礼物中有一些是无关紧要的，可有一些却是要人性命的，比如说那栋别墅。
许大山从小就教许越懂礼貌有教养，所以许越对那些叔叔阿姨即便是疏离却仍然是客气礼貌的。可直到父亲入狱，那些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父亲说一句话，哪怕是主动承认自己曾经犯过的错。
没有，一个都没有。
“小越，你从没跟我说过你过去的事，我也从没问过。因为我以为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林卓然将车开的飞快，将车停在了自己公寓的楼下。
“那些本来就是过去的事情。”许越将窗户关上，这秋天的夜里，还真的是有些冷，让人从里感觉到发冷。
“如果说钟凌风只是买了那房子，我可以理解为是他的不甘。可看到那盏灯，我才觉得，是不是你也有不愿呢？”林卓然忍了一路，可始终再也没办法忍下去。这五年来，他小心翼翼地维系着他们之间好朋友的关系。始终不敢多走一步，去破坏他们之间“好朋友”的假象。可直到见过钟凌风之后，他突然发现原来他什么都不是。好朋友之间能分享的秘密，他们之间从没有过。
“阿林，我和他之间再也没有可能了。”许越声音里的灰心，在林卓然耳里听来全是无奈和不得。
“那么我们呢？”林卓然知道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一定不是最合适的，可是他想要知道结果。
许越沉默着，犹豫着。离开别墅的这一路，她想了很多，真的很多。她想到了自己曾经和钟凌风之间的那些美好回忆，可也想到了当初他的父亲是怎么害自己的爸爸许大山的，也是怎么逼着自己离开钟凌风的，而钟凌风又是怎么和他爸爸妥协，怎么放弃她的。
“好了，就当我没问过吧。”林卓然很想知道答案，可见许越这许久的沉默，他给自己铺了一个台阶。他安慰自己，他只是不想要逼她，并不是他害怕。
许越继续沉默着，眼神有些黯淡，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林卓然无奈地摇了摇头，掏出一把钥匙放在方向盘前的台子上，“既然你的那个家有不好的回忆，那么就住这个公寓吧，我已经让人帮你把行李搬过来了。还有这车，留给你开吧。”
许越有些懵，可等她反应过来，林卓然早就走的不知影踪。可其实只要她细心地找一找，还是能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下看到一点雾蒙蒙的光，还有几缕青烟。
许越拿着钥匙，下了车，向着公寓楼走去。公寓大厅的物业管理员见她面生，走过来问道：“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请问你找哪位？”
“我有这里的钥匙。”许越说着拿钥匙在物业管理员的面前晃了晃。
“1106？”管理员带着疑惑地语气，读了一遍钥匙上的数字，然后有些惊讶地说道：“你是林先生的女朋友？林先生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谁说我是他女朋友的？”许越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
“林先生说她女朋友的生日是11月6日，所以他才买了1106，当初我们大老板的儿子也看中了这一套不肯卖。后来是林先生出了两倍的钱，才买下的。除了装修，林先生就没让别人来过，连秘书来找他，他们也都是在楼下讲话。林先生连打扫阿姨都没叫过，每次都是他自己亲自打扫的。如果你不是她女朋友，他怎么会把他这么宝贝的房子给你住。”管理员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说起自己的分析，满脸骄傲。反倒是许越作为当事人，听着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而这不好意思，或许在管理员眼里是种害羞，可她的心里却很明确，这是一种愧疚的感情。
“谢谢你啊，那我先上去了。”许越需要点时间，去整理一下心情。
“对了，那个林先生有些东西放在我们这里，林先生什么时候过来啊？”管理员小哥似乎还意犹未尽，一点没打算让她走的意思。
“什么东西，我自己拿吧，他今天不过来。”许越微笑着说道。
“那行，还是等林先生吧。他带来的东西，从来都是他自己拿上去的。”管理员小哥摇摇手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