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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黑夜寄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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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夙洗漱完毕,早早的上了床,务必早睡早起,因为第二天的案件记录可不是糊弄一下就可以过关的,她可不想资历尚浅时就被冠以老油条、不称职、不可靠的名号。可是,祈夙躺在柔软的床上,翻来覆去都无法成眠,异常的烦躁,罪魁祸首就是昨夜的荒唐,男人的丑恶嘴脸、女人的粗俗下贱不断在她脑海中重复播放,跟单曲循环一个样儿,细枝末节都变得异常高清,每句话、每个表情都如此到位的告诫她生活的真实模样,告诫她自己原来真的活得有那么糟糕。
祈夙无法释怀的除了那一对男女外,还有镜中那泄气的自己,自我嫌弃极了,原来自己真的活该是个令人讨厌的人。即使自我否定,祈夙仍然像往常一样,对着化妆镜卸妆,即使脸上丑恶女人留下的指印清晰,卸妆仍然是祈夙回到休息室做的第一件事,而且快速完成恢复到平常的样子,祈夙才偷摸的离开化妆间,目的只有一个,不能让人发现自己的真实模样,毕竟世界如此之大,巧合时时发生,难保遇到一个有往来的人,再去招惹是非,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秘密,只有自己深深的紧锁心里的保险柜中才是完全之策,祈夙可不是爱出风头、爱招惹是非的人,反之,她是一个更愿意甚至是希望隐形于人群中的人。
祈夙轻轻的叹了口气,干脆掀开被子,从暖和的床上爬起来,摸着黑从客厅到厨房,在橱柜里一顿乱翻,记忆中自己放了一瓶白酒在里面,也不知道是怎么存着的,是路延他们来玩儿的时候带的还是自己逛超市的时候顺带买的,祈夙已经记不清楚了,管它怎么来的,找着就行。
祈夙拿着那瓶不知名的白酒来到客厅,整个人窝进沙发里,径直打开瓶盖儿就着瓶口大口的灌起来,辣辣的通向那个还算是健康的胃,流进去时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还有些畅快的感觉。不得不说,真是一点情调都没有,在这种情景下,电视剧中播放的情节,不应该是暖黄色的灯光下,一个穿着丝绸质地的睡衣的卷发女人姿势寂寥且优雅的靠坐在米白色系的沙发上,品着有情人离开时留下的高级红酒,眼光落寞看向落地窗外的灯火辉煌吗。好吧,祈夙就是与众不同些,人家可没有那闲心享受孤单寂寞冷,人家是真的需要麻痹大脑和神经,赶紧睡觉,没瞧见连灯都没有打开吗。
祈夙的动静许是太大了,巧克力醒来了,从窝里爬起来,呜呜咽咽的绕到祈夙的身边,摇晃着毛茸茸的尾巴,定睛看了主人一会儿,像是询问‘主人,你还好吗’,然后一跃跳上了沙发,将自己整个的蜷缩起来埋在主人的身边,像是看懂了主人的悲伤和烦躁,选择用身体的温度温暖主人的方式陪伴祈夙身旁。
祈夙把酒瓶放到茶几上,用右手轻抚着巧克力柔软的皮毛,萨摩耶的毛量多得吓人,尤其是脱毛的时候,可是此时,摸起来却无比的安心,‘巧克力,我其实很好,因为还有你在,无论怎么样,我都不是一个人,可是,如果我离开了,你该怎么办’,街道上流浪的猫猫狗狗所处可见,全身肮脏,没有食物,瘦骨嶙峋,被人撵逐,被人猎捕,想着巧克力可能会变成那样的凄惨,祈夙一阵心痛。
巧克力什么都不知道,它在体贴、在聪明,也不过是一只低等的小动物,智商跟几岁小孩差不多,也只能依靠着主人像是依仗着自己的母亲活下去,巧克力舔舔祈夙抚摸着它的手,把头搭在祈夙卷曲着的大腿上,乖巧极了。
祈夙搂紧巧克力,呆呆的望着窗外,确唯有漆黑的夜。
这个没有月明的夜晚,黑压压的帷幕包裹着凉薄的夜,无法释怀的可不止祈夙一人,陈朗也陷入了各种纠结中从昨晚一直延续到现在。‘闹事事件’整个的从发生到结束,都落入了他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中,那双眼藏着冷眼旁观,旁观祈夙的各种反应,当他看到祈夙反手给了女人一巴掌时,惊讶之余更多畅快,他终于确定她变了,或者说开始发掘了真实的她,原来她不只温顺柔弱,需要人的保护,遇事也会果敢豪迈,而当他听到从她嘴里说出的‘建不起我要的罗马’时,他的心忽的又一顿,是啊,就连我的钱也建不起你要的罗马呢,何况那区区一小沓钞票,可是你的罗马是什么,是不是我能给你的,原来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知道过,或许就是因为我的不知道,所以你才那样毅然决然的离开我。
陈朗想着祈夙离开舞台时愤怒、讥诮、不屑交杂的表情时,内心五味杂陈,但是无可置疑,他已下定决心绝不轻易饶过那对狗男女,因为至少他们搅扰了一台好戏。
随后,陈朗紧跟着祈夙来到公交车站牌,祈夙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公交站牌等待公交车的背影搅乱了他的思绪,略显暗淡的路灯下,一个女人,那样的瘦弱,即使是沿路灯光的照耀,也无法抵挡厚重的黑夜对比下她的单薄,微风吹起她的短发,她裹紧了自己,更显弱小,与她数落狐假虎威女人的气势完全不符,但陈朗看不到她的表情。
陈朗陈朗多想冲上去从后面拥抱住她,在那深秋的寒夜,给她些温暖,在一起的时候,陈朗时时提醒她要多吃东西,不能挑食,因为她实在是太瘦了,抱起来就已经很骨感,现在比之前竟然瘦得有过之而无不及,抱起来应该得骨头硌着手了吧。秋风扫落叶,时间扶情殇,过往变得越来越肥厚,可祈夙的身形却依然如此的消瘦。
当陈朗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时,城市中央燃放的璀璨烟火渲染了整个城市的上空,可陈朗并未将视线移开,只是看着祈夙,看着祈夙被上空的绚烂吸引抬起了头,上空屡悠扬的乐章,婉转缱绻,它的光彩似乎照亮了祈夙,那一刻,陈朗觉得那绚烂的烟火只属于祈夙一个人,站在离祈夙不远处,静静的享受着‘眼里只有你’的完整,这种静谧蔓延了周身,不舍离去,在他看来,这种感觉久违了。
陈朗看不清祈夙彼时的表情,只记得她轻轻抬起了手,拂去了脸上的什么,应该是眼泪吧,她很少哭,或许是她隐藏得很好,以至于陈朗的印象中的她都是微笑的模样。
渐渐的,上空的烟火不再璀璨,变得稀落,直至最后一刻绽放殆尽,完全消失,夜终究恢复它的本色,包裹着熟睡着的人们,可它却无法顾忌在某个角落里承受着夜的冷酷和阴郁的某些男男女女,让人无法释怀。
陈朗看着祈夙上了320公交车,那是开往祈夙家的方向,陈朗没有跟上去,他害怕她看见他,他压根儿就还没有做好准备再次面对她时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陈朗很少发呆,他不喜欢像无头苍蝇到处乱撞,更不喜欢徒徒然的浪费时间,即使是稚嫩年华的读书时有很多可以浪费的时间,他也努力优化组合利用好时间,高效率将财富价值最大化。可此刻,在一个不算熟悉的城市,有他最想熟悉的人,那张干净清澈的面庞,那双明亮透彻的眼睛,即使曾经如此深刻的伤害过他,却也无法平静的从记忆中抹去,不是一切都可以谈笑风生的,他需要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