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羁绊并蒂怜》蓝四

87、戏局（下）

　　戏终了，人却不曾了。

　　司青漠的话其实向来不多，然而，每每遇上比他话更少的司青与，他却总似有着说不完的讥刺之语，一如此刻。

　　“哥哥......此戏......”他言道，话语微微一顿，调子不自觉的上扬，“可是不错？”

　　男人精致的面容此刻让人看不清，不过从他幽然的语调里便能听得出那暗含着的涩意与森冷。

　　这本不是他的原意，这本不该是给司青与看的一出戏，然而，自他了解了当初的落水真相，他便不能自控的想要试一试司青与若是知道了这些，又会如何自处呢。

　　旁人避之不及捂住的伤口，极力的隐瞒，于他却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自虐。

　　“哥哥，你看......”他说话断断续续的，带着难听而嘶哑的笑意，明明灭灭的眼神盯着那个清雅疏离的男子，没有移开分毫的意思，“儿时落水不过一场阴谋，与你无关......对漠儿，哥哥本不用愧疚。”

　　“如此，哥哥还会想着用尽一切气力......去帮漠儿解了那寒疾么？”

　　不知何时，黑色且迤逦的藤纹又爬上了那男子苍白的脸颊，他惨笑着，声音破败而凄厉。

　　“司青与......你欠我的......从来就不是儿时！”

　　他看着那个自始至终垂眸清冷的男人，扬声道。

　　回应他的是那人默无声息......几近死寂的窒闷冷淡。

　　雁过无声，湖边的三个孩子早已经不见了身影，除了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黑白红锦鲤游曳，再也看不出方才那跌宕而生死起伏的湖边究竟发生过什么。

　　在司青与的寂冷默然里，司青漠哑声嘶笑，尸冷的幽暗气息渐渐浮现。

　　“哥哥......这样的真相，你可否满意？”

　　他笑着,注视着这个似乎已经失神了的男人，面目狰狞，咬字轻呢，抑扬之中自有一番别的深意。

　　除了风，再也不曾有别的声音了，那个清雅若莲的男子终是抬起了头，与面前的那个......早已和他心中大相径庭的弟弟对视着。

　　一时间，两人都怔住了。

　　突然——

　　一阵剑芒闪现，笔直的朝着两人这边过来。

　　司青漠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的将那人往自己这边一拉，幽冷的指尖触及到对方不比自己高的体温时，不禁一颤，那清冷的触感让他怔然，不禁忘了躲避，便是当胸挡了那一剑。

　　“噗”的一声，剑没入了血肉里。

　　恶心的腥气在空气中一下子散开了。

　　湿濡的暗色将男子玄色锦衣上的金丝纹龙浸染成了墨色，不受控制的扩大......蔓延。

　　原本就忽闪忽现的黑色藤纹在那惨白的脸上愈发猖狂了，仿佛是知道了什么，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司青漠脚步一闪，向后一退，入了血肉的剑因势便又那样的从他身体出去了，他身体一颤，禁锢着怀中之人的手更是用上了愈发大的......仿佛是他此刻全身的气力。

　　宛若不能失却的珍宝，除了用尽性命的抓住，再没有别的办法能够留住。

　　司青与感受着那腰间似乎要折断了自己的力道，下意识的抬头，便对上那人幽深疯狂的眼神，不免惊心。

　　心有灵犀似的，司青漠在抵御那突然出现的敌人时，突然的就低下了头，即刻......便是对上了司青与怔楞的眼神，下一刻，他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向对方裂开嘴一笑。

　　那笑——

　　如此的让司青与心惊肉跳。

　　如此的让他心神不安。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事情让他愈来愈抓不住了。

　　但在这关头，由不得司青与多想，他反手一把抱住了司青漠，侧身抽出自己的软剑，迎敌而上。

　　月白色的长袍沾染上了殷红的颜色，并且有着逐渐扩大的趋势，让人难以忽视。

　　刀光剑影中，司青与从一开始的冰冷肃杀逐渐转化成了微不可见的惊愕讶异。

　　“周毓。”

　　直到他唤出这个名字，才让人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改变。

　　然而，即使认出了这个攻势凌厉的敌人是谁，对方也似乎没有罢手的打算，司青与也不得不沉下了脸，一向冰冷的脸色更加多了几分让人看不懂的冷漠。

　　在谁也见不到的地方，那个失尽了血色的惨白男子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那双幽冷晦涩的眼底，真真切切的染上了谁也看不懂的满足愉悦。

　　他无声的张了张嘴......仿佛在说：

　　——哥哥，这才是我真的要给你看的戏中戏。

　　而最后，在这谁也看不到的诡谲之中，他三千墨发尽散，遮住大半惨白容颜，垂软了的头倚靠在司青漠的肩上，仿佛没了生命的气息。

　　除却那个谁也没看到的奇异的微笑......他就像已经死了一般，尸冷且无声无息。

　　而周毓与司青与的对峙还在持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