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剑]一念之间》四月书生

2、第 2 章

　　一念之间第二章寻剑

　　“嗨，这位兄台，剑子冒昧前来了。”
　　一步天履寻，或者说邪影，听见有人在他沼泽外面这般叫道。
　　这个声音他是记得的，该是昨日打坏了他面具的那只白杂毛老道。
　　眼见手中面具裂缝仍在，他只轻哼一声权当做没听见，外面人见无人回应也自该离去。
　　他哪知外面那位哪里是能让人料得着之人。
　　只听得混着浑厚内力的声音清晰传入邪影耳中，“哎呀，剑子昨日不小心打坏大侠遮面之物，竟使得兄台羞于现面，剑子好生惭愧、好生自责啊。”
　　一口一个大侠，一口一个兄台，言辞切切，真是好诚恳的语气。
　　邪影这般想着，在理智发挥作用之前就早已蓄满真力奔至那人面前。
　　“来继续相杀吗。”他指着面前白衣道士压低了声音说道。
　　邪影面具下是一张年轻俊美的脸，与他周身所散发的闇冥气氛倒是十分不符。
　　又是一个在黑暗中独自行得久了的人。
　　道士那张严肃的脸上便带了些欲盖弥彰的笑意开口说“吾非是汝剑针对之对象，多打无益。”
　　剑子说这话时眼中熠熠光彩，竟有如仙迹再临，看得邪影心中更为不耐。
　　“那汝来此何意”
　　“哈”剑子眼中暖意更胜，“吾当然是为赔礼而来。”
　　剑子从他那一堆白茫茫里摸出一块黑漆漆的面具，伸手，本该是冰冷的死物被那骨节分明的手触碰着竟似乎也带上了些暖意。
　　邪影怕与这人再多麻烦，接过面具转身便走。
　　“那汝可以离开了。”
　　“好。”
　　剑子答得干脆，邪影脚步不停。
　　“吾这就离去，待明日再来找你。”只听人继续道。
　　前进的脚步一顿，颇有股一拳打在豆腐上的无奈感。
　　“汝不可再来此。”他说。
　　“为何呢？”剑子问。
　　为何呢？邪影亦问自己。脚步未停，他想，大概是因不喜见那人一身的白衣沾了此处污泥。
　　但第二日，剑子当然还是来了，手上还提了两壶酒，晃晃悠悠的。
　　邪影不现身，他轻笑一声挥了一挥手中拂尘，瞬间周围百里树木倒了大半，虫兽乱鸣，乒乒乓乓好不热闹。
　　待得邪影耐不住现了身，面前道士仍是那般高深莫测的模样，眼神无辜。
　　而坏心眼的道士全然不顾这要烧起来的气氛眨了眨眼，走近两步晃了晃手中酒壶说“嗨，我来找你饮酒。”
　　邪影转过身去不语作答，剑子也不恼，晃这手中酒壶自顾自地说话。
　　“本是要与你饮茶，但你这所在湿哒哒，反倒怕煮坏了茶香，就只好带了酒来。”
　　邪影就又转过头来看他，眼神飘乎乎一会看这道士诚恳的眼，一会又飘到人背着的那把古剑，若有所思。
　　剑子等了片刻才听他缓缓开口道：“饮酒误事。”
　　哈，何妨呢。轻笑一声，剑子上前轻拖邪影手臂至一巨石旁坐下。他的身躯轻靠身后巨石，满是惬意。柔和的眼望向邪影，他说：“汝昨日寻上我想必就是有话想问，何不说出呢？”
　　邪影向来对这样的眼神毫无抵抗力，他接过剑子手中之酒，放于鼻前闻了闻，只是放在手中把玩却并不饮。
　　他的眼神又不禁飘到了剑子身后之剑。
　　“此剑是大宗主所赠。”他说。
　　“是。”剑子答。
　　“为何选择此剑呢？”邪影问
　　“吾为此剑取名古尘，宁斩不杀。观你身后之器，则是杀戮之剑。”剑子饮了一口酒，擦去嘴边酒滞继续道“但不管是斩是杀，该是为救而出。又有何不同呢。”
　　邪影恍惚间见到一束日光穿透沼泽层层密林照在他周身，似回到了还未披上这身黑衣的从前。
　　他看见那人柔和的眼，听见那人说，“吾还会来找你。”
　　啊。
　　一声叹息。
　　不知此刻心中鼓荡着的到底是何种情绪。
　　不过......
　　忘记提醒那人身后全是黑泥了，邪影心情颇为愉快的想。
　　第三日，剑子干脆抱了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裹过来。好在邪影这次自动现身，让周围林木免去一场无妄之灾。
　　他双手抱了个满怀，见到邪影，急急忙忙的便说：“汝此次可要拿出桌椅来招待吾，不然回去又要洗半天的衫。”
　　邪影藏去嘴边笑意说你哪里会在意这种小事。
　　剑子雪白睫毛颤啊颤，满脸严肃地说：“博君一笑嘛。”
　　邪影又问他说你这抱了一堆什么东西。
　　“茶啊。”剑子摆出那张欲盖弥彰故作严肃的脸。
　　邪影又问说你不是说在此地煮怕坏了茶香。
　　剑子打开那鼓囊囊的包裹，语气轻松，“所以你看，这是豁然之境的茶叶，豁然之境的壶，豁然之境的水还有......豁然之境的木材。”
　　“不过嘛，”剑子又用了那诚恳的目光去看他，“工具既然是我出，茶当然是你来泡。”
　　“吾不会。”邪影转过头去说。
　　道者眼中便有温柔散了开来。
　　他说不怕不怕，反正不是什么好茶。
　　但邪影当真是不会，好好一味茶被他弄得奇苦无比。邪影自己尝了一口放下了，转眼见剑子喝得面不改色，拿起再试一口，认命皱皱眉放下茶杯转而又盯着剑子。
　　剑子本已经装不下去，现在被人死死盯着，要是万一破了功岂不有损他先天先天大先天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道“好茶”，那茶字说一半卡一半，好不心虚。
　　邪影又转了头去把玩手中茶杯，并未说话。
　　剑子则将后背放肆地靠在椅背上，惬意的姿态。他抬头望，上方是遮掩天日的乌云。他伸耳听，耳边是木炭崩裂的噼啪声，虫蚁鸟兽的鸣叫声。
　　他又看，看见火边青年那张明明暗暗的脸。
　　青年也转过头来看他。
　　便是互相看着了。
　　“你昨日带的酒还剩一壶。”是邪影清冷的声音。
　　“宗主曾说他已久未饮酒，你改日带上它回一趟距锋里吧，寻。”他说。
　　“好。”邪影这般回答。
　　邪影想，他已是好久不曾这般安心了，即便明了自己所行乃是一条无止境的黑暗路。
　　即是黑暗路，哪有不被反咬的道理。
　　被咬了，他也总是想着那双柔和双眼的，有时想着想着便能听见有人踏着灵巧的步子不请自入了。
　　白毛、白衣、白拂尘。
　　“汝受伤了”不请自入的人问。
　　“小伤，舔舔就好”他答。
　　“哦，那你舔给我看看。”不请自入的人又说，边说边拿了辛辣的药物往他伤口上贴。
　　问是什么药，他只管说安啦，反正是不会死人的药。
　　邪影便不动了。
　　剑子接着说吾今日留下照顾你，邪影答好。剑子又说那你往里边再睡去些。邪影答好。耳根不禁有些发红。
　　剑子利落脱去外衣平躺在邪影身边，小拇指与小拇指不紧不松的贴着，让邪影感觉手心有些发痒。
　　吾上次出游，遇见一果实，滋味十分奇特。可惜离根即化，不能带来给你，下次你我一同去吧。剑子说。
　　嗯。邪影这样回应。
　　距锋里吾也久未去了，等你伤好，你我两人一同回去吧。剑子又说。
　　嗯。邪影答。
　　你之前养的那尾笨龙被我吓跑了去，你再寻一只回来可好。剑子继续问。
　　嗯。邪影继续答。
　　寻，剑子慢悠悠的叫他。
　　你可是喜欢我？
　　嗯。邪影这般答到。
　　那时整日乌云密布的沼泽上方隐隐透出一丝月光来。
　　正照在邪影身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