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苏瑛

3、第二章

　　第二章

　　6年后。

　　箫音楼的花园里，有一名白衣少女，穿梭在缤纷的花海里。乌黑的长发被挽成漂亮的发式，肤色赛雪，柳叶似的眉下是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朱唇不点而嫣然，整张脸清丽极了，配上那白衣里婀娜的身段，真可以称得上是一位绝代佳人。只是，有心人都会注意到，那双眼，虽然漂亮，但是目光呆滞，一点神采都没有，明显是瞎了。此时，她正去晴烟阁寻找她的师父，也就是箫音楼的楼主——楼凤纱。

　　推开精致的木门，一股檀香扑面而来，璎珞觉得顿时安心了许多，他身上的味道，一直都很令人安心啊。

　　“璎珞，有什么事？”温柔的男声从内屋传来，璎珞寻着声源，来到楼凤纱的面前，双手抱拳，恭敬的行礼：“师父，藏月楼的楼主——夏凝香，冰夜宫的宫主——风轻尘，在前厅等您。”

　　“嗯，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过去。”楼凤纱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伸手将璎珞肩上的花瓣拂落，柔声说道：“你早晨又在樱花树下练剑了，跟我说说，‘镜花水月’你连到第几式了？”

　　“回师父，第7式。”仍旧是毕恭毕敬的回答。

　　“要继续努力啊，还有，已经跟你说了很多遍了，私下里不用讲这么多礼数，你啊，就是不听。”说完，楼凤纱已从璎珞身边走过，而璎珞也赶紧跟上，嘴里轻轻地叹着：“但是师父就是师父啊。”

　　楼凤纱听到，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在回廊里走着，都着白衣，都拥有绝世的容貌与脱俗的气质，但两人之间，却显得那般格格不入。

　　师父就是师父，璎珞在心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自己不能对师父产生不伦的感情，那是违背道德的，可是，她却是这样的喜欢他，他的温柔，他的体贴，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她都好喜欢。但是她只能永远将这份感情埋在心底，不能说，不能表现出来，她不想给他带来麻烦，她不想他讨厌她。其实她要的不多，只要能安静的呆在他身边就好，其余的，都无所谓。因为她深知，自己是无论如何都配不上他的。他就像那高高的明月，而她，只是沐浴在月辉的小草，那是天壤之别。

　　前厅里，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气，那香气自然是从夏凝香身上发出，人如其名，果然“凝香”。她一看到楼凤纱，便迈着莲步，朝他走来：“公子近来可好？自庐山一别，已经一年之久了。”

　　楼凤纱知道夏凝香钟情于他，但他并不为她妖媚的面容与诱人的身材而吸引，因此他只是淡淡的回着：“多谢夏楼主挂念，楼某一切安好。”

　　“公子，您身后这位女子是谁啊？”夏凝香打量着苏璎珞清丽脱俗的面容，心里嫉妒万分，但一看到她的眼，她便明白了，哼，长的再好看，是个瞎子有什么用，想和她抢楼凤纱，没门！

　　“夏楼主，璎珞只是我的徒弟而已。”

　　“哦，那一定名师出高徒啦，能否赏个脸，我们比试一下。”夏凝香眸中闪着轻蔑的目光。

　　“够了，凝香，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风轻尘冰冷的声音使夏凝香一下子收回刚才的嚣张，转向楼凤纱，脸上依旧是媚人的笑：“公子，您应该听说冷竹谷谷主叛变的事吧。”

　　“在下略有耳闻。”

　　“楼公子。”风轻尘接下夏凝香的话：“身为四大尊者之一的莫如寻竟然要一统江湖，扰乱天下太平。3天前，他来冰夜宫劝我们归顺于他，昨天他去了凝香那里，也是同样的问题，我想近几天她应该回来贵楼。”

　　“那你们的回答呢？”

　　“我们当然是一口拒绝，结果他说，那就一举灭掉我们，这样更省事。今天来找公子，就是想让您和我们联合起来，共同抵挡冷竹谷的进攻。”声音坚决而又魄力，让人不容拒绝。

　　楼凤纱低头想了一会儿：“这个，楼某自会尽力，请二位放心。”

　　风轻尘和夏凝香都松了口气，夏凝香娇柔的说：“有公子您这句话，我们什么都不怕了，他冷竹谷的人哪有我们的多，而莫如寻得功力虽在我们三人之上，但大家联合起来，赢他的胜算还是很大的。以后还请公子多多照顾了。”之后是一阵娇笑。

　　“好，我们就此告辞了。”风轻尘说道。

　　“公子，后会有期啊。”说着二人起身，往门外走去。

　　“二位走好，恕楼某不远送了。”

　　望着夏凝香与风轻尘离去的方向，楼凤纱眉头紧锁，看来，一场武林浩劫就要来了。只是，莫如寻为什么？难道为了……？

　　“璎珞，刚刚夏楼主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楼凤纱看向璎珞，他担心璎珞会因夏凝香尖锐的话语而受到伤害。

　　“没事，师父。”虽然她的眼晴看不见，但光听夏凝香娇媚的声音与诱人的香气，想必一定是位风情万种的佳人。而且她又心系师父，又是武林四大尊者之一，她和师父以后或许会在一起吧。想到此，她的心，又开始痛了。

　　当夜，箫音楼里寂静无声，一抹黑影在屋顶飞驰，然后在晴烟阁门前一下子消失了。

　　莫如寻一进晴烟阁，一枚银质的飞镖就从他耳边掠过，他一怔，然后大笑道：“楼凤纱，你的功夫远远在那两人之上啊。”

　　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月华淡淡的洒在他的脸上，给楼凤纱添了一种媚人的气质。“莫谷主深夜造访寒舍，在下有失远迎了。”温和的声音中没有任何不安的情绪。

　　“哈哈，楼凤纱，本谷主今天来是想让你和我联盟，一举夺下武林，将来的天下，咱俩对半分，只要你答应，我不会亏待你任何的。”

　　楼凤纱看着莫如寻英俊的脸上露出邪恶的气息，细长的眼睛目不转睛的打量着自己，半是期待，半是犹豫。突然，莫如寻逼近楼凤纱，而楼凤纱只是看着他动作，自己并没有动。只见莫如寻单指挑起楼凤纱柔顺的头发，一下下的玩弄着，嘴里不住的说：“自庐山一别，我很想你，凤纱，你越来越美丽了，只要你依了我，什么我都给你。”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刻意在诱惑楼凤纱。在这样的夜里，让人产生魔魅的感觉。

　　“在下恐怕要对不起莫谷主了。”楼凤纱稍稍后退，声音仍旧温和。

　　“你是说你不从？”莫如寻眉毛挑起，有些生气。

　　“正是。”楼凤纱的手不禁握住腰里的剑，仍旧后退，让自己的发从莫如寻手中滑落。

　　莫如寻只是抿着唇，不说话。周遭防若冻结，一下子静下来了。良久，莫如寻开口：“三天后，我们兵刃相见。到时你我再一决高下。凤纱，早晚你都是我的人。”然后黑色的身影飞出窗外，消失在夜幕中。

　　“师父，师父！发生什么事了？”门外传来璎珞焦急的声音。方才她听到晴烟阁里有动静，然后又传出一声怪笑，于是就匆忙的跑来了。

　　楼凤纱打开房门，入眼的，是璎珞焦急的小脸，她担心他？“没什么，刚刚莫谷主来过。”说的云淡风轻，好不在意。

　　“莫如寻？他说了什么？”璎珞仍是紧张极了。

　　“外面冷，进来说吧。”温柔的声音安抚着璎珞紧绷的神经，但她知道，这绝对是一件大事。

　　屋内，楼凤纱将方才的一切告诉了璎珞，当然刻意忽略掉了莫如寻轻薄他的那一段。莫如寻喜好男色，这点他清楚，可他万万没想到莫如寻竟然会看上自己，一没有人就对他动手动脚。上次在庐山上的聚会，他可是死里逃生啊。莫如寻和夏凝香的两面劫机，他可招架不住。

　　摇曳的烛火，映照在两人若有所思的脸上。突然，璎珞开口：“师父，此事不能耽搁，我明天就去准备。”

　　“嗯，明天一早飞鸽传书给夏凝香和风轻尘，让他们尽快赶到。”

　　“是，师父。”

　　“璎珞。”楼凤纱的嗓音突然变的异常的温柔，这不禁让璎珞心跳加快。“你今年也16了，等这场风波过去，为师给你找个好人家，完成你的终身大事吧。你看，冰夜宫的风轻尘怎么样？他虽然看上去冷了些，可是人很好，与为师的交情也不错。你若嫁给他，是再好不过了。”

　　“不，我不嫁！”璎珞万万没想到，师父一开口，竟是这样的打击，他倦了吗？他想及早让她离开了吗？

　　“难道你有钟情的人？告诉我，为师会为你作主的。”楼凤纱缓慢的说着。

　　钟情的人？那不就是师父了。可是，可是她能说吗？师父一定会生气的，师父一定会讨厌她的，她会失去先前拥有的一切的。朱唇张了一下，随即又紧闭住，最后是无奈的摇摇头。璎珞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她知道，自己的心在淌血。

　　看到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再看向她仅着里衣的娇躯，楼凤纱不禁开口：“你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夜深露寒，走，我送你回去吧。”说着已起身，拿起挂在墙上的白色外袍，温柔的披在璎珞身上，小心的叮嘱：“别冻着，走吧。”

　　璎珞跟在他身后，双手紧紧揪着身上的袍子，不让眼泪滑落。她不能在他面前哭，她不能给他带来任何烦恼，她不能说，她爱他。正如她所说的，师父就是师父。

　　那夜，璎珞回房后一直在哭。一整夜。她不知道，有个人在她的门口陪了她一夜，只是这个人不是楼凤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