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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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红雀在楼梯前站定，仰起头打量着面前的那栋白色建筑。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在暖融融的橘色光芒映衬下，即使没有了“GLITTER”的招牌，这栋公寓楼也让他感到分外的亲切和熟悉。
“喂，怎么不走了？”贝尼从红雀和服的衣襟里钻出脑袋，“是迷路了吗？”
“哈，没有迷路啦~~正好相反，”红雀轻笑了一声，从怀中取出自己的智能伴侣，捧在手中，“你看，我们已经到了哟~~”
“确实呢……那你又是发什么愣啊？”
“发愣？我不过是触景生情罢了……”红雀微微眯起眼，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感觉啊，我们经历了很多事情，然后又回到了这个地方，真是不可思议啊……”
自中枢圆塔倒塌，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了。
自红雀向苍叶袒露心声，正式开始交往，也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了。
尽管在交往，但考虑到周遭人的眼光和红雀的工作，两人也不能总一直亲昵地狎着——在公共场合自不必说，就算是努力地扮演普通朋友的角色，苍叶也会不出意外地惨遭红雀的粉丝们的视线攻击；即使到了私底下，两人也有诸多的顾忌：在苍叶家过夜吧，虽说后来两人向多惠婆婆坦白他们之间的关系了，但家里毕竟有老人家在，不敢玩得太过火；在红雀家过夜吧，倒是不用担心这种事情，但如果被看到苍叶频繁出入他家，难免又会流言四起；各自在各自家过夜吧，有时那种寂寞和思念又强烈得让人无法忍耐。
这就是为什么苍叶无意间提到星光公寓在作为二曱手房被出曱售时红雀毅然决然要买下来的原因。
诚然，星光公寓所在的地段离二人在旧城区的上班地点都有些远，不过现在碧岛的交通恢复了正常，公交系统四通八达，所以距离远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房子的价钱也还算合理，首付是红雀和苍叶各拿出一部分积蓄交的，月供的数额也不大，两个人的工资完全负担得起；然而除开地段和价位，他们更加看中的是它的环境——尽管白金牢笼已经不复存在，但旧居民区的绝大多数人依然选择住在原来的地方，白金牢笼中住宿区的房子大多都卖给了从本土迁来的新居民或者开辟成旅馆供游客使用，所以如果两个人搬到这样一个充斥着陌生人的地区居住，就不用那么担心被熟人撞见时会尴尬了。
再有就是，这里不是别处，是星光公寓，是充满了他们回忆的地方……
“如果没有在这里面度过的那几个夜晚，我和苍叶恐怕还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吧——不，可能我现在已经不能存在在这里了吧……”
“说什么胡话呢！”贝尼跃上红雀的肩头，啄了啄他的脖子，“好了好了，别在外面傻站着了，赶紧进去吧！这外面怪冷的……”
“嘶，确实呢……你不说还没发现，现在才觉得都要冻僵了……”红雀缩起身子，抱住双臂，小跑着上了阶梯，“里面应该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吧？不知道苍叶他做好晚饭没有……希望今晚吃的是——”
“——今晚吃的是土豆炖肉！”
还没有来得及敲门，门便被从里面推开了，站在那里的是——
“水纪？！”
“哟，红雀！”水纪伸出手打了个招呼，侧身让房主进来，“乔迁恭喜啦！”
“怎么，还没有收拾完吗？”
“没有没有，刚刚弄完，”水纪关上大门，倚在鞋柜旁，“哎，这么大的房子，收拾起来果然很费神呢……”
“真是辛苦你了……”红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装修到搬家都让你操了这么多心，实在是……”
“说什么呢！”水纪重重地拍了拍红雀的背，“我们仨谁跟谁啊！为自己的两个好朋友帮忙不是应该的事情吗？”
“可是……”
“啊，红雀，欢迎回来！”听见那个朝思暮想的声音，红雀扭过头来，只见他亲爱的苍叶穿着围裙端着砂锅从厨房走了出来，“今晚做了土豆炖肉哟！”
“恩，刚才已经听水纪说过了！”
“诶？！——我说水纪你忒不厚道了，”苍叶将锅重重地顿在餐桌上。“我明明叫你保密的！！！”
“这种秘密根本都保不住吧？味道这么香~~”
“好了好了，不要为这种事情吵了，”红雀脱下鞋，走进客厅，“来，水纪，过来一起吃吧！”
“不用了不用了……”水纪站在玄关那里，摆摆手，“我这就回去。”
“哎呀水纪，你客气什么！”苍叶摘下围裙，朝他走去，“你今天辛苦了一天，留下来吃个晚饭有什么不好的？”
“那啥啊……我店里还有点事，得早点回去啊……”
“……是么？”
“还有就是，”握住大门的把手，水纪的嘴角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我可不想打搅你俩哟~~”
“哈？！”
“那么，拜拜~~”
“喂！！！！”看到门在自己面前被“砰”地关上，苍叶的脸涨得通红，“打搅什么的……水纪那家伙是几个意思？！”
“好了，苍叶，”红雀走了过来，把手搭在男友的肩上，“赶紧过来吃饭啦。”
“可是，红雀，刚才水纪他……”
“吃饭啦吃饭啦！”抓曱住苍叶的手，红雀笑眯眯地拉着他回到客厅，“赶紧吃啦，饭菜要凉啦！今晚我还安排了很多活动呢，我们要抓紧时间！”
“活动？什么活动？”苍叶颇为警戒地眯起了眼。
“我想参观参观我们的新家！”红雀一脸纯良地回答道。
“参观……？”
“恩，‘参观’！”一字一顿地，红雀狡黠地笑道，“我想要一间，一间地，‘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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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他们‘参观’了星光公寓的几乎每一个角落，连二楼的吧台都没有放过。等他们参观完最后一个房间——苍叶曾经睡过的那间房——以后，都已经是半夜了。
“哈啊……红，红雀……”折腾了这么久，苍叶几乎已经动弹不得了，“你……这个……禽兽……”
“多……多谢……表扬……”红雀这边也是上气不接下气，但他还有些余力，让他能够侧过身子，把苍叶的腰揽过来。
“我明天得上班啊……”没有力气反抗，苍叶只能冲他翻白眼，“真想锤死你……”
“怪我咯？明明你也很喜欢嘛……”
“……闭，闭嘴……”苍叶鼓起腮帮子，微微向红雀的方向侧过脸，“啊！”
“怎么了？”
“红雀，你别乱动，”苍叶从被子里伸出手，伸向红雀的头发，“不然会跑不见的？”
“诶？到底是什么啊，苍叶？”红雀下意识地往反方向缩了缩。
“白头发啦！——啧，看你这乱动的，又找不着了！”
“啊，不好意思啦……”看到苍叶一脸认真的表情，红雀轻轻地叹了口气，“来吧，再帮我找出来吧。”
“恩，这次可别乱动哟！”苍叶聚精会神，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拈着红雀的发丝，“我说你最近是在操什么心啊，怎么会长白头发呢？”
“操心？啊，是呢……”红雀闭起眼睛，“我确实在操心一件事情，那就是用什么样的姿势玩能够让苍叶更舒——啊啊啊啊好疼！！！！！”
“谁叫你说些奇怪的话的，你这河马！”苍叶愤愤地说道，看向自己的手，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啊，居然拔下来了？！这这这……对不起，红雀……”
“没什么好道歉的……”揉着疼得有些麻掉的头皮，红雀笑着说道，“你下次拔的时候别那么用力就好……”
“可是我一开始只是想把那根白头发捡出来给你看看而已，根本就没有打算拔的打算……”苍叶颇为愧疚地垂下眼睑，“人们不是经常说白头发不能拔，拔一根会长十根……么？”
“哦，那种说法啊，我也听说过，”红雀翻身仰卧，将双臂交叠枕在头下，“不过我是不信的。所以就算你只打算捡出来，我也会叫你把它拔掉的。”
“你真不怕白发会越来越多？”
“有什么好怕的？我都是过了而立之年的人了，开始有白头发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所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随着年龄的增大，人体的衰老，白头发当然就会越来越多，你说是吧？”
“唔……”苍叶没有说话，只是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怎么了？”红雀将遮住苍叶脸的被子往下扒了扒，“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啊，”苍叶叹了口气，盯着自己手中仍然紧紧攥着的银丝，“红雀的话，应该还是我小时候记得的那个样子，是跟我一起玩的、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会来救我、外婆不在的时候会来陪我的邻家大哥哥才对……”
“啊，我也是我也是！”红雀微微一笑，从苍叶的手中抽曱出自己的那根白发，将它一圈一圈地缠绕在爱人左手的小指上，“每次想到你的时候，脑海中曱出现的总还是你小时候的模样。结果现在都长成这么一个优秀的青年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是啊，”看着自己的小指被银丝缠绕，苍叶轻轻地说道，“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那个邻家大哥哥开始迈入中年，开始长出白发，开始……衰老……”
“我知道了，你是在担心我会年老色衰吧？”红雀灵巧地在尾部系了个蝴蝶结，“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呢？不管年龄几何，我都永远是那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红雀哟~~~”
“你这河马，少得意忘形了！”苍叶撇撇嘴， “你看我会是那种只看外表的肤浅人物么？暴露的时候我说过吧，无论你背负着怎样的罪孽和宿命，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红雀，这一点是不会变的！所以年老色衰什么的……你少给我自作多情了！”
“那……”
“确实，直到看到你开始长白头发了，我才意识到我和你之间原来已经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感慨岁月的不饶人；但另一方面，我也由衷地高兴着，”苍叶把系上发丝的小指举到面前仔细端详，脸上漾起甜甜的微笑，“因为这岁月的流逝，是由红雀你陪伴我来度过的。所以，能够看着记忆中的少年变成青年，又一起逐渐步入中年，然后步入老年，这便是我人生最大的幸福啊！”
“苍叶……”听到男友的回答，红雀愣了愣神，然后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我也是，能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是我们之间最浪漫的事，不是吗？”
“恩……”
“然后和你一起迎来死亡……”
“喂，等等，怎么突然又说到那种不吉利的话题上去了？”苍叶慌不迭地抽曱出自己的手，捂在红雀的嘴上。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红雀笑着，在苍叶的掌心落下一吻，“无论贫贱还是富贵，都终究逃不过这一命运的。所以吉利不吉利的，只是相对而言的。”
“可是，死什么的……我不准你说……”
“是呢，畏惧死亡是人的本能……但不用担心，苍叶，就算是死亡也不会将我们的爱阻断。”
“……”
“就算到了下辈子，我们依然也会在一起的！”
“哈？！”苍叶瞪大了双眼，“你不相信白头发原理却相信会有下辈子？”
“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吗？”红雀冲他挑起一只眉毛，“畅想未来什么的对身体又没有什么坏处~~”
“……确实没有呢……”
“下辈子如果我们俩还是青梅竹马就好了……”
“擅自就开始幻想了？！”
“……那时我们两家仍然要挨在一起，读书的时候我们要念同样的学校，这样上下学就可以一直一起了，分班最好也要在一起，而且最好让我坐在你的斜后方，这样就能够看着你白曱皙的后颈开小差了……”
“……红雀你还真是……”
“课外的时候我们可以像这辈子时一样互相在对方家留宿，也可以一起加入个运动社团什么的，篮球部、游泳部、排球部……不管你去哪个部，我都会跟你走，一起在阳光下挥洒汗水和激情什么的，才有青春的感觉呢！”
“……青春这词从你这个中年男人嘴里说出来真是忒诡异了……”
“或许下辈子你能比我早投胎几年，我们也不是青梅竹马，而是师生关系——你是老师，我是学生！”
“……总觉得有红雀你这样学生会很头疼呢……”
“啊，对对对，多谢你提醒，这样的设定确实不错呢——我是个不良学生，组自己的帮派，每天不好好上学只知道打架泡妞，而濑良垣老师您能为了让我改邪归正采用了各种特♂殊♂方♂法~~”
“……才不会采取什么特殊方法呢你这变曱态河马……”苍叶打了个哈欠，侧过身面对墙，“好了，你就别展望什么不靠谱的下辈子了，赶紧睡觉吧，明天我真还得上班……”
“哎呀，难得有兴致，苍叶你就听我说嘛~~”红雀摇了摇苍叶的身体，“哎，你看，下辈子你投胎成女孩子怎样？”
“……你以前不就把我当女孩子么……呐，睡吧……”
“但事实上并不是啊！如果下辈子你是女孩子的话，我们最好是在图书馆相遇，你匆匆抱着一摞书往外走，我背着书包往里冲，一不小心撞在一起，书‘哗啦’地散了一地，在帮你收拾时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手，然后我们就这么好上了……”
“……你丫真是言情剧看多了……睡吧……”
“和作为女孩子的你结婚后，我们要生好多好多的孩子，男孩要和我一样帅，女孩要和苍叶你一样可爱！”
“……为什么非要我当女的，你这么想要孩子你自个儿生啊……”
“哎呀苍叶你比较可爱，适合投胎成女孩子嘛~~”
“……逻辑真严密啊你……”苍叶的声音微弱得几乎要听不见了，“我说真的，睡吧……”
“或许……下辈子我们的身世正好相反，”红雀顿了顿，抿了抿嘴，“你是□□老大小妾的儿子，被迫刺上纹身，背负着深重的罪孽和宿命，而我是用特殊能力来拯救你的青梅竹马……啊，这种未来恐怕不太可能吧，因为拯救什么的，像我这样的人，真的能够做到么——不，”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想我一定能够做得到的！到那个时候，不管多少次，我都会告诉你，不管背负着怎样都罪孽，怎样的宿命，你都不要逃避、不要认输，让我陪伴着你，一直坚持走下去——你不是总说我是你的英雄吗？那么，这次我就要名副其实地担负起这个名号起来，你说是不是，苍叶？”
“呼……”
“苍叶？”红雀微微坐起身子，探头打量身边的人。
“ZZZZZZ……”
“啊，睡着了……听我展望未来有那么无聊么？”
红雀无奈地叹了口气，坐直身子，从散落在一旁的衣物中取出一支烟，悠然地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其实呢，一起变老也好，展望来世也罢，都比不上此时此刻你在我身边这件事情——但是，这并不是因为对未来没有信心，只是……”
红雀把香烟在一旁的烟灰缸上磕了磕，用自己空出的右手轻轻地抚摸着苍叶裸曱露的白曱皙脖颈。
“从那之后的每一天，光是想到有苍叶陪伴这件事情，就足以让我的内心充满了感激和喜悦了，哪里还敢再向上苍奢求更多的恩惠呢？”
不知是因为感觉到后颈发曱痒还是怎么的，睡梦中的苍叶咂咂嘴，翻身仰卧在床上，小指仍系着白发的左手无意识地搭在了红雀的身上。
“不过，偶尔地贪心一点，也是会得到神明饶恕的吧？”
红雀握住搭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在小指的指尖落下浅浅的一吻。
“上苍哟，神明哟，还有在天国的老妈哟……”
红雀闭上眼睛，喃喃自语。
“请你们继续保佑我，保佑我们，让我们能够继续拥有这种名为‘今天’的幸福吧！”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