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恋爱》洛水三签

2、我要以残破的手掌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边上了，由此可见我每次晕血的时间都不长，但通常会引发一系列并发症对我的生命健康安全造成极大的威胁，例如右腿骨折之类的。所以，这次我很有忧患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果然，顾向南在旁边！

　　见我醒了，顾向南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道：“吃苹果太单调想加点肉增加营养是吧？”

　　我觉得一定是我醒来的方式不对！

　　我一脸疑惑加震惊地看着他。

　　顾向南见我一脸疑惑地样子，沉着脸解释道：“刚才有个护士报警了。”

　　“说我蓄意谋杀。”

　　我对我错过了这历史性地一刻表示深深的遗憾！

　　“这是一个美丽的意外。”我缩了缩脖子，“原来在家里尽切西瓜了。”只不过这次忽略了垫在底下的不是砧板而是我的左手……

　　“你这一刀下去差点切掉了大半个手掌。”顾向南疑惑地看着我，“你不痛吗？她们没打麻药啊！”

　　“啊！痛死我了！”我大叫努力挤出几滴泪水，做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举着自己被绷带包得像猪蹄一样颇有几分喜感的左手，用仅存的右手抓住顾向南的衣襟，一脸悲凉，活脱脱一个讨薪的农民工，“都是因为你提供的凶器我才会这样的，你要付全责，你要付医药费！”

　　顾向南：“……你不要脸起来颇有几分女流氓的风范。”

　　“胡说！”我立即正色道，“我明明就一混混！”

　　顾向南：“……”

　　顾向南最后还是财大气粗地给我换了单间，用他的话来讲就是他不想陪我在别人面前丢脸。要我说他们名牌大学的混混就是矫情，像我们都是唯恐别人不知道我们是混混……

　　换完单间后顾向南毅然留下小刀扬长而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不禁有些淡淡的忧伤。现在我是有苹果又有水果刀了，但我已经没有手去削苹果了！

　　我靠在床上，内心里就像在三伏天被人逼着吃火锅一样悲凉，这么多活人，包括顾向南，他连水果刀都能记得送来但却没人给我送饭……苹果虽好但终究不能当饭吃，而且这东西吃多了容易想上厕所。

　　我静静地坐在病床上，相传人饿到一定的境界之后就不会再饿了，这是因为我体内的某某已经转化为某某（生物老师我对不起你……），据说这还有减肥的奇效。

　　但作为一个女混混，我深深地觉得我丢了广大混混们的脸，我还从未听过一个混混惨到连饭都吃不上，沦落为坐在床上思考那些只有文艺少女才会思考的问题，像为什么医院中总是为弥漫着着淡淡的消毒水和浓郁的炒饭香……

　　不过为什么会是炒饭香？

　　我深吸一口气，好香啊！

　　不过我已经没工夫去思考为什么医院里会有炒饭的香味，可能是因为太饿了所以才产生了幻觉以求达到闻香止饿的地步，不过我最喜欢的明明是牛肉饭而不是蛋炒饭啊……

　　“小瑾。”顾向北突然出现在了病房门口，手中还拎了一个塑料袋，凭借袋中散发出的浓郁的香味不难猜出袋子里就是令我魂牵梦萦的蛋炒饭！

　　“哆啦A梦！”我热泪盈眶几乎喜极而泣，真是没有想到，最后雪中送炭的人居然会是他，要知道当年我可是想方设法处心积虑连哄带骗连偷带抢地想把它的哆啦A梦大花裤衩偷出来放到BBS上买啊，果然还是患难见真情！没想到他这么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么宽宏大量，这么……

　　一瞬间我百感交集，声音颤抖，觉得用千言万语都不能表达我此时此刻的心情，这些复杂的情感最终都汇聚成了一句话——

　　“还在那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蛋炒饭给爷拿过来！！”

　　顾向北：“……”

　　顾向北默默地将蛋炒饭递给我，嘴唇微动神情复杂，似是有话要说，但却欲言又止，神情颇为古怪。不过这一切我都不在意，我只顾大快朵颐，狼吞虎咽。

　　待我吃得差不多了，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才悠悠地道：“你怎么想起给我送饭的？”

　　顾向南看了我一眼，淡定地道：“这是小白吃剩的……”

　　“呕……”

　　“本来是带给其它流浪狗的一时想起来就顺便来看看你……”

　　“呕……”

　　小白是我们学校里的一只流浪狗。

　　他绝对是故意的！

　　胃里翻江倒海，感觉不断有东西在顺着食道往上冒，但却又吐不出来。我吐了半天，也只吐出了一些炒饭和苹果的混合物，不过我看到我的呕吐物之后又吐了一次……

　　这一吐差点没让我饿死，肚子咕咕地叫个不停，听的怪闹心的。我用仅存（这词听起来怎么这么凄凉）的右手拿起小刀对着一个苹果“当当当”一通乱切，把他切得七零八碎的，拿起一块放在嘴里，房间里又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顾向北神色复杂的看着我，支支吾吾的又什么都不肯说，他那样子我一看就烦，大家都是二流大学的混混你装什么名牌大学的混混？

　　“有话就说，爷连狗的剩饭都吃了还怕什么？”我不耐烦的道。

　　“你的那把刀如果是我哥的，那……”他迟疑了一下，一字一顿地道，“就应该是他的老鼠解剖专用刀。”

　　“呕……”他！一！定！是！故！意！的！

　　吐完后我颇有些畏惧地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顾向南，果然不愧是我们H大的混混头子，整起人来十足的混混范。顾向南至少比他厚道——他没告诉我那把刀的来历

　　我恶狠狠地盯着他，我觉得虽然比阴险我是比不上他了，而且我现在近乎半身不遂的状态打架肯定是打不赢的，但是，我可以鄙视他，在精神上超越他打败他让他发自内心的肝脑涂地地俯首称臣。不管怎么说咱也是文化人。

　　于是我就一直盯着他，他也盯着我，我俩僵持了约有五分钟，他终于沉不住气率先开口转移话题：“我去给你叫外卖。”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顿时就急了，我是这样的人吗？我盯着他目不转睛地看了这么久难道就图他帮我叫份外卖吗？

　　“顾向北你给我回来！”我扯开嗓子大叫，“你至少要等送外卖的来了再走，我身上没钱！”

　　三分钟后，我和顾向北继续大眼瞪小眼，两人皆是目光呆滞一脸无辜，不知道的还以为俩神经病走错病房了。

　　“我没带钱。”顾向北道。

　　“我饿了。”

　　“关我什么事？”

　　“你来了这儿就关你的事！反正我不管，你今天不给我解决晚餐的就是爬也要爬到你寝室去找你！”

　　顾向北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你真不要脸！”

　　我微微一笑，俨然一副胜利者的丑恶嘴脸，道：“谢谢。”

　　顾向北拿出他的苹果手机开始打电话，“喂，哥，有人劫持我，你赶快送份饭过来，不然她就要撕票了。”

　　“他问你要什么？”顾向北转头问我。

　　“……牛肉饭……”

　　待顾向北挂了电话，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我哥让我代他问候你，老鼠味苹果好吃么？”

　　“呕……”

　　小爷我迟早有一天要恶心回来！

　　顾向南来的很快，我都要怀疑他其实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了就在医院附近侯着。

　　因为胃里的东西在顾向北的恶心下都吐的差不多了，怀揣着一个空空如也的胃，当顾向南拎着两盒牛肉饭到来的时候我觉得他真如天使降临，再插上两个鸡翅就是一活脱脱的天使。而且我觉得牛肉饭味的天使最亲切了！

　　如果不是四肢受阻我觉得我肯定会扑上去把它抢过来然后再让顾向南去买两份。虽然那样的话顾向南很可能会把我活吃了……

　　“咕咕……”我咽口水的声音越来越大，但顾向南依旧纹丝不动，我终于理解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意思了。顾向南离我很近，但我却够不到他手里的塑料袋！

　　我侧过身，努力地一点点蠕动。近了，更近了！我觉得胜利在望，就在我的手抓到塑料袋的那一刻，我的屁股同时离开了病床……

　　乐极生悲这话果然不假。

　　“碰！”

　　“嘎吱！”

　　“啊！”

　　半小时之后，左手的绷带又厚了几层，脖子上戴着矫正器的我，满脸悲愤地坐在病床上。

　　“顾向南！”我怒吼道，震掉了窗户上的几块灰尘，“把牛肉饭给我！”

　　顾向南：“……”

　　我接过牛肉饭，一瞬间百感交集，只觉着有说不清道不明千般滋味在心头，我包含着热泪，舀了一大勺往嘴里送，结果……

　　“哗”的一下全倒进我脖子上的矫正器里了……

　　我算是明白那些45°角仰望天空的文艺青年们仰望的时候为什么不吃东西了……

　　“啊哈哈哈……”将我满脸饭粒的狼狈样，顾向北丝毫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

　　我悲愤交加，右手拿起饭盒就扔了出去，结果因为偏转角度太大没有按照预计的运行轨迹。但值得高兴的是，饭盒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正中顾向北的脸！

　　谁说我抛物线学得不好的？！

　　我顿悟了命里有时终须有的意思。

　　“啊哈哈哈哈……啊！”我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爽朗并且嘲讽地笑回去，但怎奈条件不允许，再度乐极生悲。

　　我又打开了另一盒牛肉饭，再舀一勺，又全倒进了矫正器里。

　　顾向北将脸上的饭盒拿下来扔到了地上，暴跳如雷，脸上的饭粒还没抹干净，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句话。

　　就在我觉得我可能需要寻求警察叔叔的帮助的时候，顾向南开口了。

　　“小北。”顾向南一反刚刚看戏时的沉默，“我给你带的饭刚刚被你扔了，你可以选择吃掉或收拾好。”

　　他今天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我心中暗爽，又舀了一勺饭，一高兴又全倒进了矫正器里……

　　顾向北满脸阴郁地去找扫把了。

　　我高兴得在心里手舞足蹈（行动上做不了），正要再舀一勺饭，顾向南却拿过饭盒并从我手中夺过勺子。

　　“我的饭！”我急了。

　　“张嘴。”他冷冷地道。

　　“恩？”我愣着了，但还是张了嘴。

　　突如其来的，他连勺子带饭直接杵到了我的喉咙。

　　“唔……唔……唔……啊！”

　　经过我的奋力反抗，终于活着吐出了那口饭，但不幸的事，我的剧烈运动牵连了我的脖子……

　　“呕……”我又干呕了两下。

　　“你干什么？乱动什么？”顾向南不悦的道。

　　“你……呕……杵到我的喉咙了……呕……”我呕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没给人喂过饭。”他老人家说的理直气壮的，感情我就是那个倒霉的牺牲品。

　　等我缓过气来了，顾向南接着给我喂饭。这次他的动作轻柔了许多，我吃得心满意足，得到了精神和物质上的双享受。我眯着眼，就差轻哼两首小曲，由名牌大学的混混伺候吃饭的酸爽快感令我颇有些得意忘形。后来据顾向南回忆，当时他要不是看在我伤残患者的份上，早把饭盖我脸上了！

　　“给爷来块牛肉。”我开始得寸进尺。

　　“你在多说一句话我就把饭塞进你鼻孔里。”他淡定地道。

　　我立刻噤声了。

　　混混就是混混，怪不得别人总说惹谁都别惹混混。一瞬间，我有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酒饱饭足之后我半躺在病床上，看着顾向北忙里忙外地打扫顿时心情大好，不由得诗兴大发，长叹一声：

　　“啊——”

　　“谁？！”顾向北大喝一声把我吓了一跳。

　　“别打扰我作诗！”我白了他一眼，继续酝酿情绪。

　　“我要以残破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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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这么看着小爷干嘛？”我奇怪地问道，这俩人已经盯着我看了五分钟了。

　　“然后呢？”俩兄弟异口同声道。

　　“没啦！”我一脸无辜，“没人规定诗不能只有一句。”

　　顾向南&顾向北：“……”

　　哎，这两个不懂艺术的人。

　　等顾向南和顾向北走后，我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如果送自己一句话的话，恩，活过明天！